傍晚時分,我買了水果去醫院看望沈曼,冷靜下來之后,我產生了極大的負罪感,沈曼之所以不顧自己的安危替孫海擋下,是為了不讓我鑄成大錯,我重怒之下的那一刺,沒人懷疑會要了孫海的命是沈曼用自己的血肉拯救了身陷地獄中的我。
醫院里聚集了許多的人,韓楓和葉婳祎在沈曼的床邊坐著,王子則喂沈曼吃著東西。
我走進病房,低聲喊道:“師姐.....我來看你了!”
王子回過頭,表情驟然變冷,他放下手中端著的碗,兩步走到我面前,情緒完全失控:“張一西,你這孫子就TM一災星,我掐死你!”
王子的雙手死死掐住我的咽喉,我感到一陣陣窒息,滯留在腦部的血,好似要沖裂我的大腦,我一聲不吭,右手卻死死的攥緊手中的水果籃,不讓它落下。
哪怕是死我也不想反抗,我已經做好了唾面自干的準備。
王子爆發了全身的力量,韓楓幾次想拉開他,也未能拉開,已經有八個月身孕的葉婳祎不敢上前,眼淚卻急的在眼眶里直打轉。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聲響起,王子終于在目瞪口呆中松開了我。
打王子耳光的不是別人,正是從病床上掙扎著起身的沈曼,她給了王子一記最沉痛的耳光。
沈曼眼中含淚,對王子說道:“對不起我不這么做,你不會松開一西的對不起!”
王子一陣失神,忽然表情冰冷:“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一個廉價的丈夫,是嗎?”
一聲冷笑,王子心如死灰般的說道:“你可以為了張一西替別人擋刀子,我心疼你,遷怒于張一西,你卻給我一耳光這就是我深愛了8年的女人,這就是和我同床共枕的女人”
沈曼選擇了沉默
王子轉而對我說道:“張一西,我想宰了你只要有你存在,我這一輩子注定煎熬,注定卑微,注定沒完沒了的忍受!!”
王子的話讓我的心中承受著千刀萬剮的痛苦,我平靜的放下手中的水果籃,將病房的門關上,又脫掉了外套,露出只穿著短袖的身體,,從果盤里,拿出水果刀,塞到王子手上,沒有任何表情說道:“做你想做的事情,今天我張一西死在這里,是我咎由自取!”
“來呀!”我對王子點頭說道。
“你們瘋了嗎?”沈曼死死拉住王子。
“你給我讓開!”失控中的王子一抬手將沈曼甩倒在病床上。
我仰起頭,對王子說道:“沖咽喉割,給個痛快!”
韓楓伺機想制止王子,王子一揚手中的水果刀吼道:“我跟張一西的恩怨,你少TM管!”
葉婳祎的驚叫聲中,獻血染透了我的衣襟,隨之一陣鉆心的疼痛傳來
王子手拿水果刀,狠狠從我的右臂劃過,一片瘆人的殷紅中,我手臂的血肉好似被剝離,劃開的傷口里,隱隱看到森森白骨。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我額頭的青筋全部隆起,全然不顧獻血淋漓的傷口,就這么看著王子。
王子沒有一絲發泄后的顫抖,他語氣冰冷的說道:“張一西,這是你欠師姐的,我現在替她要回來。”
沈曼一把從王子手中奪過水果刀,遞給韓楓,道:“趕緊把刀子處理掉,帶一西回他家里,我現在聯系醫生朋友,去他家里做縫合手術。”
韓楓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我明白。”
葉婳祎用紗布幫我暫時纏住傷口,韓楓用衣服遮住我的手臂,扶著我離開,離去的那一霎那,我在回望中看到了沈曼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痛哭不已!
我的刀傷是絕對不能去醫院的,因為會牽連王子,這是持械蓄意傷害罪,很重的罪名,其實沈曼是在乎王子的,所以她才如此為難的夾在我們兩人中間,只是我始終不懂,為什么我會和王子走到如今這一步,生活又到底要賦予我們怎樣的傷痛后才肯罷手。
沒有麻藥,我忍受著劇痛,卻麻木的看著手術針在自己的皮肉里來回縫合,對我而言,生理的痛和心理的痛對比起來,實在算不上什么,我預感自己正在走的這條路,越來越窄,越來越黑,最終等待我的將是深不見底的峽谷,而回頭的路,卻早已完全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縫合完傷口,醫生給了我一些用來恢復的藥物,又叮囑了許多術后的注意事項,我卻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只是在醫生要離去時,麻木的說了一聲:“謝謝!”
韓楓給我買了一些晚飯,陪我吃完,離去之時對我說道:“你好好養傷吧,公司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
“還保得住嗎?”
韓楓搖了搖頭,道:“希望不大做好破產轉讓的準備吧!”
我點了點頭,道:“安置好那些一起奮斗過的員工們還有賀權運幫忙弄的一億五千萬的貸款,也想辦法解決了,我們不能牽連他。”
“嗯,我來想辦法解決。”
“我的過錯,我自己承擔,采夢工廠和何小寶山貨,看看有沒有愿意收購的個人或集團,一并轉了吧!”
“張一西,這兩個品牌還在盈利,你要三思的啊!”韓楓提醒我。
“轉吧,海景咖啡已經倒了,后面的連鎖反應肯定會波及這兩個品牌的,而且海景咖啡挖的坑也終究是要填的,如果就這么甩手不管,不真成了對手口中的沒有從業良心了嗎?”
韓楓輕聲嘆息,最終點了點頭,一陣沉默之后對我說道:“幫你找個保姆吧,你現在手腳也不方便!”
“不用了,這不還有左手嗎!”我笑了笑說道。
韓楓離去后,對著除了自己便空無一人的屋子,我切斷了所有與外界的聯系,心中卻充滿了平靜和解脫,或許這未嘗不是一個好結果呢。
我真的累了,我決定等公司的事情處理完,便回到小城,回到父母身邊,帶著皮皮,在小城做點小生意,了此一生,我記得自己和莫寒說過,我并不在乎自己在物質上一無所有。
躺在床上,我依舊習慣拉開窗簾,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可是月亮早已經偏離了可以在窗戶里看到的位置,我有些不甘心,從床上坐起來,來到窗戶邊,張望著
月亮早已經藏在了烏云里,我又低頭看向遠方那還在爭相閃爍的霓虹燈,視線漸漸模糊,好似看到了在霓虹燈的絢爛中孤獨掙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