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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音樂的交流上,包廂后面的其他貴族們也有了插話的余地,不像剛才討論嚴肅事情時,只能聆聽著薩爾德主教、瓦歐里特大公和娜塔莎公主的交談。
“我聽我可愛的小侄女提過,維克托這部樂曲斷斷續續寫了兩三年,等知道要在圣詠大廳舉行音樂會之后,還特意去我那位弟弟的莊園住了三個月才最終完成,真是充滿了田園的味道,讓我想起了家鄉快要成熟的燕麥。”
海恩伯爵笑著對大公和公主提起這首樂曲創作背后的故事,心中微微感激菲麗絲,這位自己很討厭、很不喜歡的小侄女自從開始學習音樂后,總算讓自己這個沒有音樂天分的人,能夠與大公陛下和公主殿下交流音樂的事情了。
由于老伯爵的長子在參加討伐異教徒的征戰中陣亡,他的次子和幼子就開始了對爵位的爭奪,作為次子的現任海恩伯爵當時還沒有激發血脈,而菲麗絲的父親又深得老伯爵的寵愛,因此是占據了上風,成為海恩伯爵夜晚噩夢的來源。
但最后,海恩伯爵在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情況下,成功地激發了血脈力量,而且他的兒子哈林頓更是展現了不遜色于娜塔莎公主和威爾第伯爵的天賦,這才順利繼承了爵位和整整一個郡的海恩家族世襲領地。
瓦歐里特大公輕輕頜首:“它也讓我想起了年輕時過的豐收節。娜塔莎,不管他的感情是否支撐起了一個主題,但在我聽來,維克托的樂曲已經是非常出色,真讓人期待他接下來的兩部作品,按照順序來說,應該一部比一部出色才對。”
“但最后那部作品不是維克托的,是他學生路西恩譜寫的,真難以想象一位學習音樂才三個月的初學者,能夠譜寫出什么優秀的樂曲來。”拉法蒂伯爵也加入了討論,他外表年紀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左右,整個人如同傳說里的曦光天使,俊美到耀眼。
娜塔莎公主沒有形象地笑了起來:“哈特叔叔,您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十歲就能激發‘太陽’血脈成為術士的人,可比路西恩天分強多了,而且您才六十七歲就已經是八環的高階術士,按照正常的兩百歲壽命來說,您完全有資格沖擊傳奇領域。”
這位看起很年輕的拉法蒂伯爵,竟然是一位強大的施法者,不過貴族為了區分于魔法師,將血脈力量施法稱為術士,而且與其他貴族混雜不同的血脈容易產生異變而激發力量不同,拉法蒂家族要求的是血脈純化,因此只能家族內部通婚,雖然這樣出現了很多畸形的成員,但也保證了強大力量的代代傳承。
威爾第代替拉法蒂嚴肅地回答:“這是主賜予的力量,哈特叔叔能夠十歲就成為術士,那是主的厚愛和恩賜。”
“據說音樂也是。”娜塔莎不太在意地笑道,“認真說,我很期待啊,不管路西恩的樂曲是好是壞,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拉法蒂搖了搖頭:“維克托將它安排在最后、最重要的位置來演出,證明了這部作品的出色,我不認為維克托想毀掉自己的音樂會。”
他的判斷得到了海恩伯爵等貴族的支持,在不認識路西恩的情況下,他們對于路西恩沒有多少偏見,雖然很驚訝他學習音樂的時間,但不影響他們從維克托的安排來判斷作品的好壞。
能夠保持地位并一直將家族傳承下去,貴族們或許有很多其他方面的缺點,可在不被情緒蒙蔽心靈的情況下,他們并不愚蠢。
“反正再有一部作品就能聽到了。”娜塔莎輕笑兩聲,“接下來是維克托新創作的鋼琴協奏曲,我已經期待那臺全新的樂器很久了。”
威爾第坐在椅子上就像騎在馬背一樣,背挺得筆直,沒有任何放松:“是嗎?不知道比起羽管鍵琴來,音色和音質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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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部作品得到大公的鼓掌后,維克托徹底放松了下來,回來后臺休息時,還能和路西恩、洛特等人說笑幾句,而萊茵則保持著從開始以來的低調,一直默默地站在旁邊,不過菲麗絲等認為萊茵要為接下來的作品準備,并沒有在意。
休息時間很快過去,維克托走到了鋼琴旁邊,他將親自彈奏鋼琴,而萊茵作為首席為他協調指揮樂隊。
洪亮、渾厚的鋼琴聲拉來了樂曲的序幕,神圣莊嚴的氣氛在幾段旋律之后就被烘托了出來,這是一部以宗教為主題的協奏曲。
“不錯的樂器。”威爾第聽出音色后,滿意地點了點,然后閉上眼睛,仔細傾聽。
博大、莊嚴的宗教音樂特色被鋼琴寬廣的音域徹底表現了出來,尤其是幾個高音的地方,鋼琴的音量以及控制非常完美,整個大廳變得肅穆而神圣。
等到這部協奏曲結束,薩爾德主教在胸前畫著十字架:“這是對主的贊美,這件全新的樂器讓這部作品完全超過了它本來的層次。”
娜塔莎習慣性地畫完十字架,然后忍不住大聲贊美:“這臺樂器真是太棒了,是我心目中真正想要的鍵盤樂器!羽管鍵琴、小鍵琴與它比起來,就像是姑娘們的玩具,沒有這種氣勢磅礴的感覺!”
“你也是位姑娘,娜塔莎。”大公本來想贊美和鼓掌,但聽到娜塔莎的話后,忍不住皺著眉頭提醒了她一句。
面對父親,娜塔莎不敢頂嘴,嘟囔著道:“那我也是姑娘里最特殊的一個,我能和男人媲美,我喜歡激烈的、有力的樂曲和戰斗。”
威爾第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娜塔莎,什么話也沒有說。
這讓娜塔莎一下坐直了起來,絕美而略顯強勢的臉龐上一雙明亮的紫色眼睛認真地盯著威爾第:“看不起我嗎?需要出去打一場嗎?”
“我什么都沒說。”威爾第臉上的笑容可不這么認為。
看到兩人都不肯服輸地爭吵,瓦歐里特大公只好用另外的話題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接下來是你期待已久的命運交響曲,娜塔莎。”
娜塔莎打量了下面在休整的樂師們,斜著眼睛看向威爾第:“親愛的堂兄,你認為這部作品能有多么出色?我覺得應該比你所有的作品都棒。”
“親愛的堂妹,我記得你厲害的只有演奏和音樂評論,從來沒有寫出過一首出色的樂曲。不管你再怎么嫉妒,在音樂天分和創作上,我都是遠遠勝過了你,可惜我對成為音樂家沒有興趣,要不然三個月就創作出樂曲的記錄……”威爾第非常樂意打擊下自己趾高氣昂的堂妹。
娜塔莎裝作驚訝的樣子:“真的嗎?真是這樣的嗎?親愛的堂兄,我怎么覺得你還比不上剛剛學習音樂三個月的路西恩,你的那些作品可沒有在圣詠大廳被人演奏過。”
“只是我不想而已……”被戳中痛處的威爾第有點咬牙切齒地說著,“而且才學習音樂三個月的家伙,就算能寫出不錯的樂曲來,我也不認為能夠比我的作品棒。”他被激得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看法。
話一說完,威爾第就暗暗懊惱:“糟糕,中娜塔莎的圈套了,這家伙在小氣方面真夠女人!”
可以想象,等等只要路西恩的樂曲很出色,娜塔莎就會拿自己剛才的話來嘲笑、打擊自己,而如果路西恩的樂曲只是在水準線附近,娜塔莎也不會有任何損失,因為這既不是她寫得,路西恩的樂曲在圣詠大廳演奏而自己沒有又是事實。
果然,娜塔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說著重復了好幾遍的話:“我真是越來越期待最后這部作品了。”
“我同樣很期待,實在難以想象一位初學者譜寫出的樂曲是什么樣的。”瓦歐里特大公也涌起了濃濃的好奇,除了薩爾德依舊半閉眼睛像是睡著般,其他貴族以及下面的音樂家們基本如此。
沃爾夫臉色難看夾雜憤怒地聽完了前面三部出色的作品,聽到了大公陛下的鼓掌聲,心里充滿了憋屈和不滿,雖然維克托音樂會的成功不會給他造成任何損失,但維克托越出色,他就越不開心,因為他覺得這是維克托搶走了屬于自己的機會,換成是自己,同樣也可以辦到。
“我要聽聽你那位天才學生的作品究竟怎么樣?!”沃爾夫咬牙切齒地道,“只要有一點不好的地方,我就要在音樂評論上狠狠地批評他,讓他從此沒有信心繼續音樂道路,還有,如果最后一部作品出現重大失誤,維克托你將作為圣詠大廳的恥辱而被銘記。”
他要把每一段旋律,每一個音符都放大來尋找缺陷。
西面小看臺上,艾麗薩緊緊地握住喬爾的手,緊張地等待著路西恩作品的演奏,即使一直保持著沉穩氣質的約翰,他抓住扶手的右手似乎也有點緊繃,只有對奧賽羅理事性格比較了解的艾琳娜和沒什么概念的艾文還依然平靜地期待。
而威爾第則嘗試補救剛才的話:“音樂是很主觀的藝術,也許娜塔莎你認為出色的作品,我并不這么認為。”
…………
維克托站在了指揮的位置,看著已經準備好的樂隊,在最后一部樂曲開始前,在第一次圣詠大廳音樂會將要結束時,他心中涌現出了很多回憶,想起了失敗的第一場音樂會,想起了艱難求肯而來終于大獲成功的第二場音樂會,想起了與夫人溫妮的一點一滴,想起了蒙主恩召前,溫妮戀戀不舍和遺憾的眼神,想起了人生中的每一次失敗以及爭執爬起,想起了路西恩用音樂對自己的鼓舞……
“溫妮,你在天堂能夠聽到嗎?”
看了一眼后臺的路西恩,當情緒醞釀到了最高峰時,維克托揮下了指揮棒,右手緊緊握著擺動,就像一位抽搐的心臟病人。
當當當當,命運敲門而來!
從來沒有過的開頭,從來沒用過的如此簡潔、震撼、有力的開頭,讓閉著眼睛準備欣賞的大公、娜塔莎、威爾第等人都忍不住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