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陣冷風吹過的聲音嘿嘿笑道:“認出我有什么用?你們最終還是會死在這里。本來我早就打算殺掉你,斷絕一切線索,但你接受任務去了廣袤的冰原,難以確定你的位置,所以才拖到了現在。”
不等雅可夫回答,他哈哈大笑道:“你們要怨恨就怨恨你們的雅可夫老大,如果不是他卷入了這件事情,你們本該好好地享受生活,現在嘛,即使你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會放你們離開了,哭泣吧,顫抖吧,絕望吧,好好地享受最后一段時間的人生吧!”
得意張狂的大笑之后,牢房外重新變得安靜,再也沒有半點動靜,哪怕雅可夫等人辱罵、嘲諷、求肯,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我一定會逃出去的,總有一天要將你們的腦袋統統擰下來,丟去喂冰熊!”雅可夫這個時候沒有一絲害羞結巴,將戰士的“嘲諷”作用發揮得淋漓盡致,可漸漸的,整個牢房內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聲音,之前配合他的傭兵變得安靜和沉默。
被幾道異樣視線打量后,雅可夫停止了“嘲諷”,環視著無力靠在牢房內的傭兵們,看到了好幾雙冷漠略帶仇恨的眼睛。
他內心一涼,粗豪的聲音變得低沉:“你們怨恨我?怨恨我將你們卷入了杜達爵士的事情里?”
“我們什么也沒做,卻被人抓了起來,隨時會死亡,雅可夫老大,你說我們會不會不甘心?會不會憋屈憤怒?至少,你要讓我們知道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情!”雅可夫的副手哈克苦澀地質問道,雖然還是叫的雅可夫老大,但語氣里卻沒有了尊敬。
“你當初為什么不說自己得罪了杜達爵士?那樣我肯定不會選擇留下!”
“混蛋,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擔!”
“夠了!你們夠了!”安娜猛地尖叫起來,聲音憤怒到顫抖,“之前雅可夫老大成為騎士的時候,你們是怎么說的?他愿意讓我們成為他的騎士侍從和管家的時候,你們又是怎么說的?雅可夫老大從來沒想過牽連我們,純粹是杜達這個惡棍太過可惡!”
她氣得眼淚汪汪,實在無法接受平時和睦歡樂的傭兵隊伍會變成這樣!
“難道真的像卡特里娜姐姐說的那樣,只有到了最絕望最危險的時刻,才能真正看清楚一個人的品性?”她下意識回想起了卡特里娜平時說過的一句頗有哲理的話——這是路西恩將“時窮節乃現”化用到歌劇之中時編造的句子。
安娜的尖叫和指責讓牢房一片安靜,接著,雅可夫沉悶的聲音響起:“你們怨恨我沒有關系,但是,在這種時候內訌是準備放棄逃生的希望嗎?”
“可是有大騎士在……”
“杜達爵士還沒有出過手,他肯定更恐怖!”
“沒有希望的!”
雅可夫聲音平靜卻堅定地道:“只有試過,才知道有沒有逃生的機會。杜達爵士之前的那番話明顯是為了挑撥我們,想看到我們絕望之下的內訌和內心深處丑陋的人性,據我所知,他很喜歡欣賞別人的絕望和痛苦,所以,即使死亡,我也不會讓他得意,你們呢?想在他的嘲笑聲中死亡嗎?”
“說的好!”啪啪啪的鼓掌聲在牢房外響起,杜達爵士笑呵呵地說道,“雅可夫,我記得你們隊伍里還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比絕大部分貴族小堊姐都漂亮,你好像很喜歡她?”
“你要做什么?”雅可夫兩只手緊握住鐵欄桿。
安娜又憤怒又畏懼地道:“和卡特里娜姐姐沒關系的!她是中途才加入我們,什么也不知道!”
“我喜歡在別人面前一點點摧殘他們喜歡的‘事物’,欣賞他們的表情和反應,這個理由就足夠了。”杜達看到雅可夫和安娜激烈的反應后,笑聲越發張狂,“有兩位成年狼人前去抓她了,它們都很強壯,也許她會受不了,哈哈哈。”
“混蛋!”雅可夫將鐵牢籠搖得框框作響,眼睛里泛起了一層血絲。
安娜驚恐地搖著頭:“你是惡魔,你是真正的惡魔!”
傳說里,惡魔最喜歡殺戮和毀滅了。
“這是對我最大的褒獎。”杜達一點也沒有被辱罵的惱怒,反而非常得意,接著,他呵呵笑道,“對了,我心情不錯,所以決定將你們的死亡時間提前到現在,這樣你們就沒有逃跑的機會了。”
聽到這句話,一位位傭兵臉上的血色褪去,剛被雅可夫鼓舞起來的士氣徹底轉化為了絕望。
沙赫蘭帝國地廣人稀,這里的莊園都要比倫塔特周圍的大不少,而眼前仿佛融入了黑暗的靜悄悄莊園尤其如此。
“杜達爵士的莊園到了。”一顆四季常綠的樹木之上,黑色襯衣、紅色外套的卡倫爾迪亞子爵像是沒有重量般站在樹枝尖端,背后的黑色披風隨著樹枝上下搖晃而輕輕晃動。
卡特里娜漂浮在他的旁邊,什么話也沒說,精神力一動,面前出現了一只黑白分明的豎眼,這只眼睛的瞳孔全部由黑色的魔法花紋組成,顯得神秘又詭異。
她遵循著魔法師的行動準則,盡量不進行無準備的戰斗。
“秘法眼?”卡倫爾迪亞子爵側頭看了看,身上撲騰撲騰飛出幾只虛幻的蝙蝠,與“秘法眼”一起潛進了莊園。
過了一會兒,莊園內的大部分景象就展現在了他們“眼中”,明崗暗哨,陷阱埋伏,敵人數量,分布狀況,大概實力等全部呈現。
“有幾個地方被神秘的力量包圍,必須靠近才能偵查里面的情況。”卡特里娜戰斗時一向沒有廢話,言簡意賅地給卡倫爾迪亞子爵做了交待,然后,她身體漸漸透明,消失在了夜空里。
“光憑外面巡邏和守衛的家伙,根本發現不了我們……”卡倫爾迪亞子爵慵懶隨意地說道,身體緩緩融入了黑暗里,“對了,小心野蠻狼人的嗅覺。”
那些防御者和布置頂多騎士和牧師等級,在兩位接近高階的強者面前就如同紙糊的一般,反倒是幾只游蕩的成年狼人更讓他們警惕。
兩人很快進入了莊園,像是在一群木偶之間行走般輕松自如地來到了其中一個被神秘力量包圍的地方,莊園主屋的大廳!
微弱的波動一閃而逝,卡特里娜用“法術消‘聲’”這個超魔技巧再次施展了“秘法眼”,讓它從縫隙里鉆入了主屋。
一座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質做成的祭臺出現在了雅可夫、安娜等人眼中,地上隨意地擺著長劍、匕首等武器。
這座祭臺通體漆黑,四面八方都雕刻著一張張猙獰的臉孔,它們頭生雙角,面容扭曲,牙齒凸出,不斷地滴落紅色的血液。
這些血液落到祭臺底部的一圈復雜符文之上后,升騰起了淡淡的血霧,散發出一股血腥卻甜膩的香味。
而在祭臺正中,雕刻著一尊長相模糊的人形雕像,可額頭卻長著兩只尖尖的惡魔角。
它赤紅的雙眼在漆黑的整體襯托之下,顯得分外詭異,仿佛與它對視一眼,內心深處就會升騰起強烈的憎惡情緒,對所有事物都充滿殺戮和毀滅的欲望。
雅可夫、安娜等人踉踉蹌蹌地走到了祭臺前方的空地,吸入了甜膩血腥的氣味,看到了這尊黑暗雕像,內心深處隱隱出現了躁動。
即使留著絡腮胡子也顯得陰沉傲慢的杜達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地上有長劍、短劍和匕首,這是你們的武器,而你們的敵人是你們的同伴,誰最后活了下來,我將放他離開。”
“哼,誰會相信你的話?這個崇拜惡魔的混亂者!”安娜冷哼道,不過她也悄悄踩住了一把短劍,畢竟逃生時也需要武器。
杜達拍了拍手掌,從角落里出來了一位位牙齒尖利的狼人和步伐沉穩的騎士。
他呵呵笑道:“你們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的話,但那樣一來,你們的對手就是他們了,一共十二位騎士等級的強者,哦,其中有一位是大騎士,你們覺得是戰勝他們的希望大,還是我承諾有效的可能大?”
雅可夫看著一位提著雙手巨劍的壯年男子,一顆心緩緩往下沉,這位就是生擒了自己的大騎士,同樣是“冰霜巨人”血脈,完全地、徹底地將自己碾壓。
能夠戰勝他們逃走嗎?連他和安娜都忍不住泛起了一絲絕望,其他傭兵更加不堪,有人聲音顫抖地道:“杜達爵士,雅可夫是騎士,我們所有加起來都打不過!”
“哈克!”安娜怒視著這位傭兵隊伍的副首領。
雅可夫則臉色略微發白,自己最好的兄弟之一打算殺掉自己換取活下去的希望?
“放心,雅可夫的血脈力量被我禁錮住了,他只有高階騎士侍從的實力。”杜達微笑道,淡淡的血霧越來越濃郁,讓不少傭兵眼睛里泛起了嗜血的光芒,是啊,都是雅可夫害得自己落到這種境地,殺掉他就能解脫了!
“雅可夫,都是你的錯,你如果覺得愧疚,就不要抵抗,將活下去的希望讓給我們。”哈克喘著粗氣,拿起了一把長劍。
叮叮當當的聲音里,其余傭兵也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不!”看到他們丑陋的表現,安娜絕望又凄涼地搖頭尖叫。
雅可夫看著站在自己對立面的傭兵們,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雅可夫,不要想著做好人,如果你沒有活下來,那我會將什么卡特里娜女士送給狼人朋友,它們最喜歡這樣的漂亮姑娘了。”杜達火上澆油地道。
雅可夫喉嚨里發出荷荷的響聲,艱難挑起了一把長劍。
杜達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祭臺上的雕像仿佛也清晰了一點。
“事實上,我不覺得那群沒有腦子的狼人懂得欣賞美麗的容顏,對他們來說,是雌性都一樣。”卡倫爾迪亞子爵悠閑地反駁著杜達的話語。
卡特里娜壓住憤怒,給自己加持了一個機械化心智,雙眼冰冷淡漠地道:“看起來杜達就是惡魔崇拜儀式的主持者,只要抓到他,就能找到線索。”
“恩,周圍也沒有別的強者,不過是兩位大騎士。”卡倫爾迪亞子爵整理著自己的領結,仿佛要去參加一場宴會。
安娜流下了痛苦和絕望的眼淚,緊握住短劍打算戰斗到死亡,她的頭腦被血腥氣味弄得略微眩暈,似乎有點控制不知自己憎惡的情緒,想要將那些丑陋的家伙統統殺掉。
杜達退后幾步,站到了一扇畫著奇詭花紋的門前,接著舉了舉手,高聲道:“殺戮和背叛的盛宴開始!”
一層血光從他身上泛起,安娜等傭兵失去的力量迅速回歸。
安娜舉起短劍,猶豫掙扎著揮向了哈克。
不,不能自相殘殺!
殺掉他,他是可惡的背叛者!
不,不要!
絕望痛苦之中,她突然聽到轟的一聲巨響,接著感受到了灼熱的溫度,大廳之門在一顆龐大的火球之下四分五裂。
“路西恩的大火球?”杜達目光一凝。
受爆炸聲影響,安娜等人停止了還未開始的廝殺,看到門外漆黑的夜晚之中走進來一位金發金眸的英俊男子,比安娜想象中的任何王子還要俊美,而他身邊落后半步的是一位金發碧眼的美麗女子,明艷漂亮,兩人這樣走進來就像在參加一場舞會。
“卡特里娜姐姐?”安娜迷糊地想道。
雅可夫等人同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道道黑色狼影撲向了這兩位闖入者,他們最先反應過來,使用出了“邪影擊”,因為他們聞到了最討厭的吸血鬼味道!
“邪影擊”打中了卡倫爾迪亞子爵和卡特里娜,然后兩人鏡子般破碎了。
“呵呵。”輕笑聲響起,破碎的身影化為了一只只虛幻的黑蝙蝠,帶起強烈的沉睡意味!
“槽糕!”
“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