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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離抑住大笑,整個廷內頓時陷入一片安靜,廷上歌舞,不知什么時候也停了,趙王眉頭一皺,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
眾位歌女舞女朝趙王行禮,隨即無聲無息的退卻。“卻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王離將手往大衣側袋一摸,一瞬間,整個廷前氣氛頓時一緊,諸武士近衛手上同時按劍,趙王也是有些緊張,目光緊緊盯著王離。
他先時就已經得知這方士是齊國稷下學宮劍圣曹秋道那般存在,這等人,擁有者遠超常人的武力,此時王離又處近處,雖然離他有一段距離,還有階梯,但是王離這等異動,也讓他感到一陣緊張。
卻不想,王離卻是自懷中拿出了一個通體晶瑩剔透的小瓶,瓶內裝著盡是透明如水的液體。“大王,所謂最好的釀酒師,釀得卻是尋常之酒,又豈能比得上我等方士之釀?”
“今日得大王相召,又單獨賜酒設宴,這瓶酒,便作為王離對大王的答謝。”說著,他便將瓶子放到旁邊侍女身前:“與大王呈上去。”
整個廷內氣氛頓時一松,侍女看了看趙王,趙王點頭示意旁邊宦官,那位宦官當即下得階梯,接過王離手中酒瓶,小心翼翼的捧著走上去,生怕將這晶瑩剔透,渾然天成的水晶酒瓶摔了。
“大王。”趙王接過酒瓶,也是小心翼翼的接過,目光緊緊盯著這酒瓶,這瓶酒,先不說酒液的價值如何,光是這酒瓶就是稀罕的寶物了。
“早就聽說這方士欲以寶物,交換求取我邯鄲諸王公貴族之力,搜羅煉制長壽藥物的諸般材料,此時他隨手拿出這等重寶,看來確實非是來求財求勢,所傳皆是真的。”
“大王,需這般擰開。”見趙王接過酒瓶,王離兩手在空中比了比,趙王當即有學有樣,輕輕一擰,瓶蓋松動,拿開之后,美酒的醇香就透了出來。
“吸。”趙王長吸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迷醉之感:“果然是好酒。”他拿起酒瓶,正待飲用,卻聽旁邊宦官于堂下王離同時叫了聲大王,似是阻止。
“大王,且由奴臣為大王先試。”宦官阻止道,原來在這宮廷之中,身為國君,諸般食物入宴之前,通常都有人先行嘗試,以為驗毒,這瓶酒未經過此道程序,宦官就要提醒,為大王先嘗。
趙王看著宦官,雖知他忠誠,心下卻頗為不悅。“不用,若王先生想害寡人,又何須用如此手段,王先生,卻不知先生阻止又是何意?”
“王離想要提醒大王,此酒非同尋常,乃是自諸酒中提煉的精華,一則酒性極烈,次者,其中也添加了諸般對人體有益之藥物,但是這些藥物也不是尋常藥物,少量服用,對人體極有益處,能有延年益壽,回陽固腎之效。”
“但是若是一次服用太多,就如雨水,少量雨水滋潤大地,暴雨可就要成災,大王最宜小杯或小口服用,一天不可過量。”
這酒卻是王離于這段時間兩次回去的機會中,特意制作出來,乃是取的高度酒,內里摻雜萬艾可合成,單純喝完一瓶高度酒,不過是醉倒,但是里面萬艾可太多,換個身體強壯的,倒還罷了。
而這趙王,只看他神色,就顯出酒色過度的蒼白,身子怕是已經虛空,如何能經得起,故而王離急忙提醒。
說來王離選擇這萬艾可卻也是有因,畢竟這世上也是有著虎狼藥物的,趙王說不定本身就吃過不少,到現在指不定身體抵抗又或其他原因,吃虎狼藥都管不了用,而萬艾可作為西藥生效機制卻是與傳統重要藥劑是不同的。
“原來如此。”趙王心道,這酒竟不僅是尋常之酒,更有益壽延年,回陽固腎之效,卻是不凡。“那我便按先生所言飲用就是。”
說著,趙王持起酒瓶,小小的嘗了口,酒液才一入口,頓覺猶如烈火入口,酒氣直沖腦門。
若是換了個普通不愛酒的人,嘗這酒味,只怕如嘗毒液,沾都不愿,但是趙王卻是個酒色過度,早就酒精中毒的。
這一口酒一入喉,他雖覺如火燒身,渾身卻是一個激靈,無比爽快,只是將眼睛閉目體驗這酒的神妙之處。
趙王從未喝過這等烈酒,此時又酒宴才開,在此前,趙王也只是稍吃了些烤肉,腹中尚空,酒液一入腹,便開始消化,如此種種,使這酒的效果,快的出奇。
只得片刻,他就覺渾身血脈膨脹,心跳加速,渾身仿佛有使不盡的力氣一般,這酒,僅僅一口,就達到了他過往喝下十數樽的效果,更沒有腹脹、頭疼,只是微暈。
“果然好酒,喝了這酒,只怕其他的酒,都如水一般了。”趙王品味片刻,眾宦官衛士皆是緊張的看著他,直到他睜眼一雙有神的眼睛,才松一口氣。
“能嘗先生這瓶酒,真乃人生之一大幸事,卻不知先生此來邯鄲,還有何求,不論是金錢、還是美人,先生但有所求,孤王皆可滿足。”
王離心說酒后吐真言,這趙王腦袋被酒精微微一麻醉,不少放在心中的話,不覺間也自然說了出來,問他有何求?他自是有求得,還是大求,只是如何會這般輕易表現出來,否則還稱什么高人?
他對趙王的問題避而不談,反問道:“大王,你可知這世上最寶貴的事物是什么?”
“最寶貴的事物?”趙王疑惑道:“卻是不知,寡人認為,這世間之人,各有所好,不同的人,他心中的寶貴事物也皆是不同,有人愛錢,有人愛權,有人愛美女,有人愛名,卻是不知先生眼中,世上最寶貴的事物是什么?”
“王離認為,這個世上,一切的愛好皆是建立在生命之上,一個人,唯有活著,才能愛他想愛的一切,若是死了,生前擁有的再多,愛好再多,一切都是一場空,也就失去了意義。”
“就如三皇五帝,夏啟成湯,這些先圣,他們縱是生前富有九州,起駕有萬車相隨,一言一行決定千萬人命運,這又如何,幾十年后,一旦死去,還不是黃土一堆,生前的一切,皆成了泡影,贈與了別人?”
“大王,試問,這世間還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貴的事物呢?”王離一番訴說,趙王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對于生死體會最深者,唯有擁有越多者。
可以說,擁有的越多的人,就越是怕死,而什么也沒有的人而言,生命于他就是爛命一條,隨時可以拿出去與人拼了,失敗了也不過一死,成功了,還能謀到富貴。
趙王身為一國之君,主宰大趙一國,整個趙國的一切,皆是他的掌握,擁有的東西何其之多?對生死就越是恐懼。
王離只言片語,便讓他想起了趙國諸先王,三皇五帝,夏啟成湯太過遙遠,可是諸先王,他卻是親見的。
在長平大戰之前,三家分晉之后,趙國歷代先王,一個個雄韜武略,使得趙國飛快于諸國崛起,長平之戰前,甚至已然隱隱與秦爭霸之意。
奈何長平一戰失利,趙國實力大衰,如今雖然重振,但是根基已破,想要恢復之前舊觀,怕是不能。
遙想那些先王,生前何其英雄偉大,可是卻也難免老癱在病榻之上,懷著對生的渴望含恨而逝,不過數年,怕是也要化為塵土,何其悲涼啊。
此前趙王若是不思這個問題,還不覺什么,現在被王離一提起,一股難以言述的悲哀和恐懼在他心中升起,然而此時又見王離在側,他心知他可能有長壽之藥,不由心如落水者抓救命稻草一般,望向王離。
“先生,生命卻是重要,可是自古以來,誰人不死,誰人能夠免俗呢?”趙王一臉悲涼,又含著一絲期望的對王離說道。
“大王可知彭祖?”王離心說,該感謝莊周一篇逍遙游中曾說彭祖活的長久聞名,可以讓他抓出一個典型。
趙王眼前一亮,一句話自口中脫口而出:“彭祖乃今以久特聞?聽說他活過了八百歲,可是他最后還是死了啊。”說道后面,趙王又有些失望。
“這就是長壽了。”王離笑道:“八百歲,卻也是不少了,不到二十年就是一代,百年之間,天地間就不知多少變化,家族興衰,王國興替。”
“八百歲,能坐看當日武王伐紂,到如今周室崩滅了。”
“而長壽既可,為何長生不能?前人既然能夠長壽而不能長生,許是沒發現長生之法,若是后人在此基礎上能夠再進一步,未嘗不能呢?”
說道這里,王離嘆了口氣:“大王問我所求者,皆在此矣,吾之所求,唯愿長生住世,超然物外,坐看王朝興替,輪轉不休,滄海桑田,萬般變化。”
“縱是億萬載之后,吾依舊能自山林而出,乃觀星穹之下,大地之上,是否有著新人新事。”
只聽王離訴說,趙王冥目一聽,只是微微一思,就覺無比震撼,心中生出無比向往之色,不由感嘆道:“先生之愿,真乃天大宏愿,實是常人難以想象之偉業。”
說道這里,趙王話鋒一轉,滿眼希冀的看著王離:“卻不知先生之求,如今是否有所得?寡人可能聞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