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鑫心里雖然不懷疑,但當他戰戰兢兢地舉著酒杯小心地說領導隨意時,溫重岳書記卻溫和地朝他點頭,同車共行二個多小時,也沒見他對自己這么和顏悅色過,這次很給面子地一杯見底。
心里不由得對金澤滔佩服的五體投地,你不但是我的偶像,你還是我哥,你就是妖怪變的,這溫重岳咋就那么聽話呢,剛才還繃著個死人臉,這一杯酒敬去,就雪消冰融了,春歸大地了。
曲向東在一邊也有些著急,這酒宴就要不歡而散了,溫重岳在在場的干部心目中會留下什么樣的形象,以訛傳訛,還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樣子。
僅這一點就不是曲向東能吃得起的,溫重岳雖然不會明說,但難保他不會在心里面留下隙痕,溫重岳雖說是同學,但自從他兩人分別進入行政體制時,就一直當他是領導,自己的一言一行,很大部分還要受他的影響。
而正在此刻,金澤滔又發揮了救火隊員的關鍵作用,柳鑫作為一個公安局副局長,他的身份剛好可以彌補一下場上的氣氛缺陷。
曲向東笑著站起為柳鑫介紹說:“溫書記,柳鑫局長的身份你知道,但你可能不知道他還是個破案能手,刑偵高手,全省首例銀行搶劫案就是這位柳局長破的,還榮立了一次二等功,是我們浜海縣人民的守護神。”
溫重岳有些動容,之前,他還未對這位外貌有些不太雅觀的公安副局長有太深的印象,但作為越海第一例銀行劫案,他也曾關心過。
剛坐下,他又重新站了起來,重重地握著柳鑫的手,說:“真是失敬,永州銀行搶劫案是省委省政府都高度關注的案件,想不到這案子是你破的,來,得敬我們的守護神一杯。”
柳鑫一激動,臉上就發紅發亮,顆顆瘡痕都快滴出血來,平時巧舌如簧的他此刻也硬了舌頭,不知道說什么好。
金澤滔在一旁給溫書記斟酒,倒了半杯,看溫書記不動,就滿上,溫書記輕輕地在金澤滔肩上搭了一下,就差點沒讓金澤滔輕快地飛起來,這還是溫書記第一次對他表示善意,這一拍他就徹底松了口氣。
溫書記不愧是未來全省掌舵的,這一言一行,就把他跟柳鑫都折服了。難道這當大領導的先天都有王八之氣,金澤滔心里不由惡意地猜度著。
柳鑫回到座位上還在傻笑,柳鑫的敬酒終于讓酒桌活躍起來,大家都仿佛解開了束縛一樣,你來我往,觥籌交錯,金澤滔看了全場一眼,偷偷地從鯨吞廳里出來。
站在門口,金澤滔偷偷地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有幾個想進來敬酒卻又猶豫的鄉鎮及企業負責人正在門口徘徊,見金澤滔出來正想詢問,金澤滔揮揮手說,進去吧,正需要同志們陪省縣領導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柳立海和羅立茂也有點躍躍欲試,金澤滔搖搖頭說:“把你們的頂頭上司,羅書記伺候好就行了,大家都一擁而上,這酒喝得沒啥價值啊。”
金澤滔在包房外的休息椅上坐下,詢問了底下沒什么事吧,羅立茂眉開眼笑地說:“哪能有什么事呢,有不開眼的也早開眼了,晚上的包房全訂完了,這海鮮碼頭這開業第一炮打得全縣人民都聽得見。”
金澤滔搖搖頭說:“不能掉以輕心,東源是啥地方,你們不是沒見識過,告訴風總,好漢不吃眼前虧,有什么不長眼的混混二流子若是要找麻煩,盡量順著他們的意,不要在自己家里讓人給收拾了。事后哼哼,你柳立海不是吃醋的吧。”
柳立海很應景地捶捶胸口,示意公安很強大,我柳立海很健壯。
曲向東他們并沒有在東源過夜,參加剪彩和揭幕慶典的領導一人一份包裝精美的酒具和白瓷餐具一套,杯口還燙制著海鮮碼頭的金紅標志,杯底還打上了限量收藏的序號。
其他的一律送一箱包裝精巧的禮盒裝海鮮一份,大家都沒推辭,雖然現在還不興這些,但不是土特產嗎,溫重岳也笑著收了,縣領導都盡興而回。
又忙碌了一星期,離春節也僅十來天了,按慣例,區鎮放假要早于縣城,大約也就三天左右,區里會象征性地開個干部會,強調一下春節廉政紀律及注意事項,就各回各家,各看各媽。
大家都有點懶洋洋地等待新年的臨近,最近幾天,劉永達更多地往區里跑,而相反,原本一向在區里坐班的金所長卻在所長室里坐臘。
大家都在瘋傳,金副所長要頂替達所長當所長了,雖然金澤滔來所里才半年不到,可就奇怪,沒人感覺這金所長年輕資歷淺好欺負,每次找人談話布置工作,比積年老手達所長都要老到。
最主要的是金所長現在守著區產業辦的這頭會生蛋的金雞,那可是全所干部職工包括阿蘭婆一年辛辛苦苦勞作的希望所在。
金所長也沒讓大家失望,年終福利單是獎金就發了1200元,那可足有半年工資收入,據說比區里干部還多,區里還實行什么級差獎金,可所里上下老幼一視同仁,另外,更讓其他單位部門眼紅的是財稅所的干部大包小包雞鴨魚肉一應俱全的年貨往家里運,這樣的肥年對全所干部職工來說是開天辟地第一遭。
原本還有幾個對金所長被提拔一事還有點小心思的個別干部,這下也就心服口服,連家里的婆娘都說金所長好,那還能不好嗎?
金澤滔對所內的這些議論并不在意,說真的,在達所長這幾年帶領下,財稅所所風還是很正的,沒有背后搞小動作,寫小信打小報告的惡習,這同達所長倡導的在所內打些小麻將有利于干部團結也不無關系,所謂同事四大鐵,一起同窗、扛槍、和分過贓,偶爾小賭賭分分贓也能增進友情,雖然金澤滔對麻將撲克之類不太喜歡,但也不至于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