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還在絮叨著,劉詩詩卻撲哧笑了,有如帶雨梨花映日紅,金澤滔看得一陣眼花,說:“你看,女孩笑笑多漂亮,好了,去洗把臉,我們就該去酒店了,你今晚還得當劉美麗的陪娘,要做美麗陪娘,不能再哭鼻子了。”
劉詩詩也覺得奇怪,剛才還天搖地動得仿佛世界末日一般,這一頓哭泣,卻將所有的失落和困頓都化作淚花消散得干干凈凈。
或許在她的心里,周連正僅是個愛情符號,半年時間的洗煉,內心深處,她或許潛意識中已經早已認清事實。
打開房門,門外卻站著一臉憂傷的邵友來,金澤滔松開搭著劉詩詩肩膀的手,說:“好了,友來,你帶詩詩去洗把臉,順便花個妝,我們也該出發了。”
邵友來看著雖然紅腫著眼,但生氣勃發的劉詩詩,有些愕然,他剛才一直站在門口,聽著劉詩詩哀痛之極的啼泣,只覺得心如刀割,卻又束手無策,頃刻間,便雨過天晴,好象什么事也沒發生。
金澤滔拍拍邵友來的肩膀,施施然走了。劉止惠等人陸續出來關心地看著自己,劉詩詩心里不由得暖洋洋的,對著金澤滔的背影輕聲說:“謝謝金主任!”
也不知道金澤滔聽沒聽見,但見他在轉過樓梯口的時候,背著手向著自己擺手,劉詩詩抬頭對著劉止惠說:“叔我沒事了。”
林文錚跟著金澤滔不住地嘖嘖贊嘆:“滔哥,太兇狠了,太強大了,你就不該做什么產業辦主任,你要做婦女主任這家庭就和睦了,社會就和諧了,人間就太平了。”
五點整,羅立茂和劉美麗這對新人就站在海鮮碼頭酒店的大門迎賓。
金澤滔引著參加婚禮的柳鑫、羅才原、湯軍賢、何健華及沈英等領堊導先進貴賓室休息,金澤滔邊走邊把灘涂開發改造的工作簡單向兩鎮領堊導作了個簡要匯報。
因為灘涂開發改造涉及到兩鎮,方案還需要兩鎮政堊府領堊導過目。灘涂產業化工作已成為兩鎮今年重點工作,東源和三水兩鎮黨委政堊府都極為重視,認真審看過方案后又分別碰頭征求意見。
羅才原等人還在現場辦公的時候,金澤滔和柳鑫聊起了排查了好幾個月的流竄殺人搶劫案,按柳鑫的說法,有重要證據證明該團伙有浜海藉同伙,說起來,金澤滔心里還有氣,自己還是這個流竄嫌犯的受害者。
柳鑫說:“東源人稟性暴烈,好仗義能抱團,敢為人先,說難聽點,東源這方水土既出能人,也出流氓,你在東源也快一年了應該深有體會。”
金澤滔默默點頭,東源人在浜海乃至永州惡名在外,古時這地方也算是四戰之地東源人的好戰因子自古以來,一脈相承,東源人若是能走正道,氣勢恢弘,能成大堊事;若是走歪路,作惡多端為禍一方。
柳鑫拍拍金澤滔的手:“不用擔心,你們產業辦繡服產業和灘涂養殖業這兩件事辦好了不知道多少東源人因之走上正路,依法致富,受益無窮,這事若放古時候,那是大造化,大功德,老百姓都要為你立碑傳世。”
金澤滔笑了:“咱是小官小吏,能盡一份心力,造福一方百姓,只要有朝一日,當我離開東源時,不被老百姓戳脊梁骨,我就心滿意足。”
柳鑫罵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氣,矯情了不是,你小子小吏一個,說得好象是一方大員似的,莫不是你離職時還要當地百姓送萬民傘才彰顯你官德政聲?”
金澤滔奇怪地看了柳鑫一眼:“我只是一時感慨罷了,咋就惹得你柳局長赤口毒舌地枉說人家,哎,我說柳大局長,最近你是不是有點什么失調,火氣騰騰地往外竄啊?”
柳鑫給嗆得面紅耳赤,不過想想這話也沒錯,最近確實火氣大了不少,都是這個流竄通緝犯給鬮的,若不是因為金澤滔在浜海小學的事情,他也沒想過要到東源度個周末,昨天陪著家人去了天南莊海灘,雖然風景怡人,卻總是心不在焉,唉,勞碌的命啊!
金澤滔見柳鑫臉色紅一陣青一陣的,心里也有些微的愧疚,柳鑫好歹也是堂堂公堊安黨委書記、常務副局長,能來東源已是十分見情,說:“船到橋頭自會直,你再操心,這歹徒也不會跑你跟前讓你抓,不要再愁眉苦臉的,今晚是羅立茂的大喜日子,你得放松點。”
兩人正說話間,羅才原等人也已碰頭結束,開發改造方案兩鎮黨委政堊府領堊導原則上通過,但因事個分管領堊導和部門,還需經鎮黨委會通過。
此時,風總過來邀請領堊導可以入席,三樓宴會大廳已經是賓朋滿堂,除新人及雙方家長,陪郎和陪娘居首桌,金澤滔他們這一干領堊導就位居次席。
婚禮按照流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與眾不同的是中間穿插了證婚人宣讀證詞,按說,這證婚人應請新郎所在單位最高領堊導宣讀,但老娘死活要金澤滔做這證婚人。
金澤滔也唯有硬有頭皮領了這任務,很快就輪到金澤滔宣讀證婚詞了。
證婚詞還是羅立茂親自操刀,咬斷了好幾根筆桿才寫好的,寫得那是才情并茂,天花亂墜,還打印在大紅喜紙上,準備當傳家寶代代相傳下去。
豈料金澤滔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當司儀宣布進入證婚人宣讀證詞環節,金澤滔卻是空著雙手上臺。
羅立茂立時感覺大堊事不妙-,那大紅證婚詞此刻被棄之如履,正飄蕩在桌底下。
金澤滔握著話筒,笑意粲然說:“今天是我們東源鎮受人尊敬的黨政辦主任羅立茂同志和鎮水利辦劉美麗小姐的大婚日子,受他們家長委托,要我宣讀證婚詞,這是個喜氣洋洋的任務,我沒理由拒絕。”
開場白很規矩,雖有些調侃但還算得體,羅立茂放下了半顆心,他一雙小眼睛盯著金澤滔的嘴,生怕一不小心就從他嘴里吐出毒舌。
金澤滔說:“對于劉美麗小姐,剛才的司儀有諸多的溢美之詞,我再重復也不會令美麗小姐更加美麗,但我注意到一個細節,自始至終,禮儀先生對于羅立茂先生著墨不多,在座的諸位也可能注意到了,他用了郎才女貌來形容這對新人,其中一半是用來贊美新郎的,我感覺這似乎不公。”
大家的注意力漸漸地被金澤滔吸引了,羅立茂就站金澤滔后面,只覺心撲通亂跳,他感覺天裂了一半。
金澤滔依然笑容不減:“其實就這一半,這個郎字也算不上什么贊語,也就這個‘才,字才是贊美羅立茂先生的,羅立茂先生現在好歹也是鎮政堊府大主任,東源中學校長,鎮教辦主任,戴著三頂帽子的羅立茂先生難道在漢語字典里還找不到合適的溢美之辭?”
劉美麗聽得津津有味,羅立茂低垂大理石腦袋為自己默哀,今天他為魚肉君為刀俎,唯有振耳傾聽金澤滔繼續他的毒舌:“但我此刻卻不能責怪司儀先生,他已經盡責了,人類的腦容量已經無法提煉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羅立茂先生,他能想到用一個才字來概括,已經值得我們鼓掌歡呼。”
說罷還帶頭鼓掌,大家都嘻嘻哈哈地拍掌贊同,司儀在一旁哭笑不得,也只有隨大流鼓掌,仿佛他真是絞盡腦汁才想到“才”這詞來形容新郎。
金澤滔等息了掌聲,收起笑容說:“不過,經過苦思冥想,我發現自己比司儀先生要聰明點,我想到了八個大字可以高度概括羅立茂先生,那就是飛沙走石,鬼斧神功。”說到最后還比劃著手勢以加強氣勢。
此刻羅立茂正低頭垂哀,锃亮的大理石禿頭正映著大廳的吊燈,愈發顯得光彩奪目。
雖然覺得金澤滔說的有點缺德,但聯想到羅立茂的相貌,用這八個大字來形容羅立茂,還真是無比的合適,不過總歸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自然不敢太放肆,唯有羅立茂的老娘卻樂得哈哈大笑。
老娘這一笑,大家也都跟著哄堂大笑,劉美麗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還不住地用手肘去戳羅立茂的腰,羅立茂只覺這手戳的是自己的心肝。
金澤滔待大廳稍微安靜了些,說道:“我還發現今天的婚禮還可以用八個大字來概括主題,絕代雙嬌,珠聯璧合。”
羅立茂差點眼淚都出來了,你總歸說了句吉利話,哥啊,今天是我的大婚日子,你可總算也用了八個大字來賀喜,太不容易了我。
金澤滔說:“我們從這對新人名字就可以發現,這對新人簡直就是天賜良緣,天作之合,立和麗,音諧,美和茂,意近,合在一起就是美貌,這到底是贊新娘呢還是頌新郎呢?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大家伙又是哄然大笑,羅立茂恨不得在金澤滔身后捅他一刀,這都能想得出來,是你太有才還是你太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