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坐在車里,聽著圍觀的人們議論,才知道這些圍觀的都是浜海酒廠的職工,最近第二財稅所狠抓組堊織收入,應收盡收,這也罷了1雖然國有企業效益普遍下降,但作為全縣龍頭骨干企業,納稅大戶,浜海酒廠的銷售及利潤還一直不錯。
三季度,縣局下給第二財稅所的任務是,確保去年同期水平,力爭按時間進度完成任務進度,這個難度就更大,保同期已經讓方繼光快揪落頭發,保進度與時間同步就使方繼光鋌而走險了。
但方繼光總歸還是個心善的人,沒有跟效益差的企業下手,對規堊模企業,有利潤企業先是談話懇求,應收盡收,一點不留情面,這些企業也就咬咬牙認了,并沒有同那些虧損企業計較了,但虧損企業留下的窟窿得有人彌補,所以老方最后眼光還是盯上了這些效益企業,預收所得稅吧,把你明年的利潤所得稅收先繳了?
企業不答應了,這不合規定吧,哪有利潤都還沒產生先預計著收了,如果虧損了呢?是不是還能退回來了?
老方還簽字畫押保證多退少補,絕不讓企業吃虧,只是任務實在緊迫,請企業諒解支持,企業管理層涼解了,企業職工聞訊后不解了,憑什么就讓我們酒廠預征所得稅,既然都是預估的,現在的虧損企業明年不一定也虧損吧,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線上,都一起光榮納稅吧。
樸素的工堊人兄弟并沒有認為財稅所預征稅收有什么錯,他們只是憤憤于財稅所的不公,要攤派大家一起攤派,不能虧了酒廠一家0
所以盡管圍著財稅所,但工堊人師傅們還是很有秩序地沒有情緒激化了也沒為難進出財稅所的人和車。企業稅收負擔的加重也直接影響了企業職工的工資和福利發放,酒廠的管理層也睜一眼閉一眼,愛鬧就鬧吧,鬧一鬧對企業也沒壞處。
第二財稅所上下如臨大敵,但在大門口滿頭大汗做工堊人師傅工作的只有方繼光這個光桿所長,其他人都躲辦公室里緊閉門窗隔岸觀火,幸災樂禍了
金澤滔搖頭感嘆,老方在二所的處境比他想象的還要艱難,方繼光在二所的工作局面一直沒有打開,看這情勢,估計也就孤家寡人一個3
老方還是不太合適管人當領乎,業務是他的專長,做些幕后的思想工作也還拿手,讓他負責一個大所的全面工作,就有點捉肘見襟,力有不逮了。
金澤滔還在感慨的時候,并不單純的單純既憤怒,又激動,憤怒的是這財稅所的作為,和舊社會的那些地主老財預收佃戶來年地租有什么區別,都是對勞苦大眾的盤剝和壓榨。
激動的是在平淡無味的采訪中,終于讓她逮到了真正的新聞,她為自己放棄國慶假期奔赴浜海的英明決策而暗自得意,浜海終是自己的福地。
單純的俠女情懷讓她和工堊人師傅們很快引起共鳴了省臺記看到現場采訪,讓工堊人師侍放棄了圍堵財稅所,轉而把單純圍個水泄不通。
陪同領堊導從勸說省臺記者離開,到最后紫緊圍著單純和呂大偉等人,筑起人墻當起了義務保鏢。不管報道多么負面糟糕,總比記者因此而受到傷害,回轉余地要大,陪同領堊導里三層外三層一邊保護著記者,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說工堊人師傅離開0
但此時因為單純的采訪,浜海酒廠的工堊人師傅們情緒激昂,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說著心中的不滿,場面一時有些失控,幸虧此時,大批公堊安干警及時趕到:
道路逐漸堵塞,交堊警人員也趕來疏散圍觀人群和車輛,金澤滔只好駕車離開,因為還要處理手頭的丈章,金澤滔一個下午都把自己關房間里咬筆頭,等快下班時,他才最后在撰稿人一欄里填上曲向東和自己的名字。
曲向東坐在家里的客廳,仍自滿面怒容:“真是亂彈琴,子吃卯糧,收過頭稅,引發企業工堊人集體上堊訪,這種主意都虧他們想得出來,”
金澤滔只好低著頭洗耳恭聽,對這事,他不置一詞,曲向東發了通牢騷,再看眼前這篇文章,心情也漸漸平復下來,看完后,對金澤滔擅自添上自己的名宇并無微詞。
作為分管黨建工作的副書記,適當發出自己的理論宣言,其政堊治意義不言而喻,而且該文在金澤滔的妙手操作下已經面目全非,更多的突出了曲向東的一些觀點,就現在看來,此文除了實踐例證留有金澤滔的痕跡,已經和金澤滔并無太大關系。
金澤滔笑說:“現在財稅部門組堊織收入下計劃定任務,這也是通行做法,為完成任務,下面征收單位各顯神通,雖然有些手段并不太合規矩,但也無可厚非,”
曲向東嘆息:“都是經濟落后才會這么被動,財稅部門不但要會收稅1還要會涵養稅源,在這方面,你就做得很好,現在東源經濟穩步發展,財政收入快速增長,你功不可沒。”
金澤滔謙虛道:“這主要是領堊導支持,上下同心,我只是做了份內的豐。”
曲向東擺擺手:“該是你的功勞,組堊織上都記著,回去后,抓緊把岔口村的黨建工作做扎實,有空我會來親自看看。”
金澤滔有些心動,組堊織上記著,是不是該給點好處,不過想想剛提拔了副科,再上臺階,那就要時間和資歷了,有些遙遠0
金澤滔呀著嘴笑:“隨時接受組堊織的檢驗,也歡迎領堊導蒞臨東源檢查指導工作。
小樓樓蜷縮在金澤滔的懷里,象只小貓一樣瞇著眼打盹,老姨還心有余悸:“昨晚鬧的事還真是嚇人樓枝都一宵沒睡踏實了……”
金錢湖里釣到一只紅鞋子,還真是有點詭異,曲向東說:“公堊安部門正組堊織力量偵查,就現在發現的情況看,沒有進一步的證據能證明有案子發生或許就是誰惡作劇扔了只紅鞋子乙……”
年紀大了的老人都有點迷信,老姨親手釣上紅鞋子,她堅信這只紅鞋子就是陰魂借她的手申冤,口口聲聲要曲向東引起重視,繼續深查下去,才能讓死者安息,生者安心。
曲向東自誹晚后也不知聽了老姨多少回的嘮叨,而且他還不能裝聾作啞,還得耐心地安慰她那顆有些受傷的心靈,對老姨的念叨也感覺心煩。
金澤滔卻越聽越磣得慌,還借你的手伸張正義,還讓死者安息,分明是讓自己安心。
他安慰了老姨幾句,說:“芳姨啊,我覺得呢,你的任務已經圓堊滿完成了,再說,鬼都怕官,你老住曲書記家里,那是有神明在守著家門,鬼神莫入,你就放寬心,該吃吃,該睡睡!”
老姨臉都白了:“那我不就不能出這個房門嗎?慘了慘了,這跟坐牢有什么區別?”
在曲向東上班后,老姨平日無事,也愛逛逛街,最近她迷上了麻將,結交了些本地老年朋友,也算在無聊時有個說話的人。
曲向東有些好笑,這一嚇,或許能讓她心安幾天,金澤滔佯裝驚詫:“芳姨,你缺乏常識,鬼是不會大白天現身的,只要你在天黑前按時回家,就萬事大吉。”
老姨一拍大堊腿:“對呀,你看,我都給急糊涂了,這下我就真安心了。”
卓華君在邊上吃吃低笑,老姨剛才拍腿驚醒了小樓摟,樓樓搓著惺忪的睡眼:“姥姥,你安心什么?”
小孩子不象大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昨晚受了點驚嚇,沒睡踏實,現在補上一覺也就沒啥事了。
老姨眉開眼笑,抱過摟樓在她臉上亂親11小樓樓抹著臉上的口水,不開心了:11姥姥你流口水了!”
大家都樂笑了,老姨笑得更歡:“小樓摟多可愛,姥姥都恨不得咬上一口,姥姥喜歡樓樓小寶貝。”
橫摟也不計較她的口水了,反手抱著姥姥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摟橫也喜歡姥姥呢。”
金澤滔在曲書記家吃過晚飯,就直接回縣招去了。縣招大堂,郭鵬程和相關單位領堊導大約是剛從外面吃飯回來,正圍著單純等人說話,大約是在懇請刪除財稅所的工堊人圍堵鏡頭。
單純有些不耐煩,見到金澤滔,眼睛一亮,遠遠就打招呼,金澤滔本不想摻和他們的談話,但此時也不能視而不見,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招呼。
單純眼尖,看到舍澤滔手中的一份資料,劈手就奪了過去,金澤滔只有苦笑,呂大偉也無奈地搖頭。
金澤滔奇怪,以單純這樣的性子,在現在的喉舌機堊構,應該步履維艱,但看她的隨行人員對她的舉止不聞不問的情形,她應該工作得很舒暢,這也是十分令他費解的地方。
單純看的正是曲向東修改過尚未重新謄寫的那篇文章,單純看得很認真,對周圍領堊導的游說充耳不聞。
待費勁地看完這篇文章,單純將文章遞于呂大偉,說:“我看明天就去東源,這個東西如果能做成專題新聞,很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