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口工人越聚越多,王愛平在鼓噪著財稅捏造胡編的時候。有工人選擇相信老廠長和金澤滔,要求看看那張表賬口
金澤滔回頭說:“柳立海,先控制住王愛平迅速帶回派出所,另派兩司志跟著余秋生,不要讓他出什么意外,朱秋明找幾個干部在廠部櫥窗里,把王愛平的違規支出目錄和明細帳全面公開,讓這條蛀蟲在陽光下曬曬,我馬上去縣委縣政府匯報這事,請有關部門立即介入處理!”
金澤滔決定把王愛平一年來的所有違規支出大白于天下,他不怕工人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就是要讓汽配廠鬧起來,這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不是愛讓工人鬧嗎?那就鬧個天翻地覆吧!
把柳立海和所班子都打發走后,他對吳慶隆說:“我這就去縣委縣政府要求徹查王愛平違規違紀情況,工人們還要吃飯,想必縣委領導會有進一步的措施,不用擔心,記得要安撫好工人的情緒,維護好工廠的秩序,有什么有什么事可以去縣委找我。”
吳慶隆心領袖會,頷首興奮地走了,金澤滔上車時,叫過柳立海和朱秋明說:“不管發生什么事,派出所和財稅所首要的是要維護好秩序,不要出現傷害事件。”
柳立海等人聽得如墮五里霧中,金澤滔也不加解釋,讓邱海山把自己送縣委大院,邱海山這段時間一直在產業辦幫忙,這兩天因為二所收入任務繁重,自己也沒精力開車,就讓他回來。
金澤滔跟分管國企工業的副縣長不熟,直接找到縣長杜建學,把那張摔在余秋生臉上的表帳攤在縣長碩大的辦公桌上,說:“這就是汽配廠一個副廠長一年來的所有違規支出,汽配廠從下個月就再無資金發放工資了。”
杜建學看著表格上面的名字,王愛平!氣樂了:“劃才組織部還遞來一份提拔考察名單王愛平榜上有名啊!”
原來如此,前路都安排妥當,難怪他能揮霍國有資產如此的理直氣壯我走后,哪怕惡浪滔天,下個月工資發不出去,關他什么事?
金澤滔指著一行數字說:“僅這個月,王愛平就請客吃飯送禮上萬元,我不知道這算不算違紀,但如果折成工人工資,足可以支付三十人以上工資這些工人血汗錢都讓他一口吞肚子里去了。”
這些應該是王愛平為自己調離汽配廠最后的火力攻勢,其中包括那晚海鮮碼頭的招待趙東進等人的費用。
杜建學拍著桌子大罵:“敗類,蛀蟲!前幾個星期他們廠長余秋生還跑我這里哭窮他們不窮,他們是自己把自己吃窮了!”
金澤滔又將汽配廠的近況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最后他鄭重其事地說:“杜縣長,我建議立即免去余秋生的廠長職務,立即責令紀委介入調杳,汽配廠再不下猛藥工廠數百工人發不到工資,將造成極大的不安定隱患,縣委縣政府應引起高度重視!”
他把汽配廠的前因后果都說明白了,此后,處理汽配廠的后續事宜就不關他什么事了,他要端把椅子泡杯茶,好好看看王愛平怎樣的下場。
杜建學并沒有讓金澤滔輕松抽身離去拉著他直奔書記王如喬的辦公室,王如喬書記看到金澤滔微皺眉頭:“剛才柳鑫還匯報說,汽配廠工人要集體到縣委大院上訪,城關派出所和你們財稅所不是去處理了嗎?”
金澤滔看了杜建學一眼,杜建學也心急如焚,匆匆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口
王如喬接過那張違紀統計表,洌覽了一遍,然后用手指有力地點著表格上方王愛平的名字,說:“不錯,這就是我們組織部門經過業務主管部門推薦,各方面反應都很優秀,精通企業經營管理的領導干部,宜提拔到全縣工業管理部門,嗯,請蔣國強習志來看看這位優秀拔尖人才,不,請所有在家的常委都來看看。
王如喬神悄自若,語氣平和,但熟悉王如喬的人都知道,這是他雷霆暴怒前的平靜,或許浜海又要掀起一場風波,而且是滔天惡浪。
金澤滔并沒有隨兩位浜海最高領導進入常委會議室,而是被留縣委辦公室,縣委縣政府兩辦都設有秘書科,秘書科秘書主要負責文字材料,并不跟隨領導活動。
除了書記縣長有跟隨秘書,其他領導如外出活動,由辦公室臨時指定,一般也是讓負責該領導的文字秘書跟隨。
在縣委大院里,只要領導有會議,就不需要秘書隨身侍候,不象后來,領導上個廁所,秘書也得在外面恭候,工作秘書蛻變成全職保姆。
金澤滔跟兩位領導的秘書都比較熟悉,王如喬的秘書郭勇!掛縣委辦秘書科長,杜建書的秘書裘星德,掛縣府辦綜合科長,既有為也有位,甚得兩位領導器重。
郭勇是東源人,對金澤滔猶為親近,他家人辦了個繡服公司,一直受金澤滔照顧,生意極為火紅,半年下來,老家就翻造了兩間四層磚混結構的大樓房,算是小康人家。
金澤滔在縣委禮堂的宣講,他對東源人粗鄙、暴烈、好斗,但團結、仗義、刻苦的十二字總結,深得他心,當時他在會堂里差點沒掉淚,這也是浜海歷史以來在縣委禮堂為東源人正名第一人。
之后,他就刻意接近金澤滔,當時,領導秘書沒有象后世那樣包攬所有,政治地位并不高,但金澤滔卻一如尊重王如喬一樣尊重自己,用金澤滔的話來說,領導秘書是領導的臉面,是浜海的形象。
后來閑談中,郭勇跟王如喬提起金澤滔的話,王如喬大為贊賞,說這句話可以作為你們領導隨身秘書的座右銘。
裘星德是從宣傳部宣傳科長調過來的,可算杜縣長的嫡系,和金澤滔接觸不多,但無論在宣傳部還是縣府辦,金澤滔這個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
就他所知,杜縣長上任以來抓的第一個突破口創建衛生城市,就是金澤滔最早提議的,杜縣長對金澤滔極為推崇,也令得他對金澤滔逐步接近了金澤滔。
其實就他看來,金澤滔是個極為熱情好客的基層領導干部,并無傳言中的心胸狹窄,逞強好勝,接觸多了,他覺得金澤滔反倒是個學識廣博的謙謙君子。
三人相談甚歡,金澤滔說些工作中的趣事,縣委辦秘書科幾個辦公室相連,金澤滔口才甚好,逗得秘書科一些女司事笑得前仰后合,儀貌全無。
在金澤滔說著笑話的時候,心里卻想著汽配廠的工人應該聞風而動,常委會大概也劍拔弩張,磨刀霍霍了。
金澤滔所料無差,王如喬鐵青著臉,終于拍了桌子,整個會議室都是他拍著桌子的震天聲響。
他把那張描紅的稅務檢查摘錄表格直接扔在蔣國強的身上,立眉瞪眼,聲音不高卻字字透著寒意::“這就是你們組織部門推薦的好干部,好領導,病入膏肓了,習志哥,我看這不是王愛平病了,而是你們組織部門病了,病得還不輕,需要治治了。抬著這樣的好干部走上領導崗位,你們這是犯罪,是對我們身后的黨旗國旗的褻讀!”
蔣國強捏著這張薄紙,卻仿佛握著烙鐵般感到揪心的燙手,他抬起頭來,沒有人們想象中的羞臊或者蒼白,而是平靜如水,面寒如冰:“王書記,這件事,我親自徹杳,有任何的問題我都會如實向常委會匯報,我以黨性保證,我會給在座的各位常委一個交代,會給黨委政府一個交代!”
曲向東暗暗嘆息,這件事,不用杳就很清楚,組織部提交的擬提拔考察名單不是蔣國強經手的,就必定是常務副部長趙東進操刀。
金澤滔啊金澤滔,你給了蔣國強一把好刀!
作為分管黨群農業的副書記,他和蔣國強合作得并不舒暢,蔣國強是個外圓內方的人,平日一向低調,入常后崢蝶初露,就在組織部內部確立了權威。
曲向東冷著臉說:“作為分管干部組織的副書記,我沒有嚴格把關,應負一定領導責任。”這是他作為黨群副書記應有的態度,盡管他很不愿意表這個態。
王如喬看了曲向東一眼:“到底該負什么樣的領導責任,還是待查清后再論吧,這件事,紀委必須立即介入,汽配廠班子重新考察,余秋生已不適宜再擔任廠長一職,必須另選賢能,組織部盡快提出人選,汽配廠不能亂,我們浜海經濟建設的大局不能亂,這是當前壓倒一切最重要的政治任務。”
蔣國強緩緩點頭,沒有再說話,王如喬和杜建書點點頭,揮手說:“散會吧,云山習志留下。”
韓云山攤開筆記本,正想說話,郭勇匆匆忙忙闖了進來,不等王如喬喝斥,他就有點氣急敗壞地說:“汽配廠工人傾巢而出,正打著標語往縣委大院涌來,派出所和財稅所無法阻擋,只能一路上維護秩序,公安局正派人前往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