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輕輕吟道:“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封鎖,一朝塵盡光生,照破河山萬朵,也許并不需要太久,這道風景線就能在世人面前展現真容。
謝凌驚奇地問:“難道金市長有什么辦法?”
謝凌當副鎮長的時候,金澤滔還只是剛出校園的學生,論起來,自己也曾經是他的老領導,但轉頭間,他就越過自己高居副市長的位置,自己能上正科的臺階,還是他伸手提攜。
心高氣傲的謝凌心里雖然感激,第一次來南門報到時,面對熱情洋溢的金澤滔,連稱呼金市長都覺是臉上發燒,仿佛傷了自尊心似的。
此后一段時間,他認真翻閱了南門市新經濟發展一攬子計劃,又實地走遍了南門的大街小巷再來看新城市建設現劃……”卻發現,這份規劃,即便是他這個城市規劃專業的名校高材生都無法完成。
新穎且獨到的思路,合理而有效的布局,并且將城市定位,產業分布及城市建設都統籌考慮,合理安排,這種大手筆是他現在的目光和能力所不具備的。
后來經過跟任家農的介紹,他才知道,這份對于他來說,盡善盡美,重逾千金的現劃,基本上是金澤滔獨立思路的體現,城建及相關部門做的無非是添磚加瓦的工作。
任家農總結金市長眼光獨特,思路開闊,思想活躍,能化腐朽為神奇,值得學習和尊重,可惜,現在我連追隨的資格都沒有了。
后來謝凌又了解到很多金澤滔來南門后的種種事跡,現在面對他時,心態也就平了再稱呼金市長就沒有當初的局促。
金澤滔揮著手,意氣風發道:“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
謝凌驚駭道:“你是說造跨海大橋?”
厲志剛喃喃自語:“若真有這一天,那么后洋島不就成了南門的前院,東源成了南門的后花園,這太壯觀了!”
金澤滔呵呵笑說:“不用太震驚,現在我們既沒這財力也沒這能力造這大橋,即使造了,也沒有太大的經濟和社會效益,再過十年八年,我們再回頭看這里,或許就能提上議事日程。”
金澤滔將遠處的目光收回,投向山腳的碼頭,說:“現在說這事為時過早,我們還是現實點新城市規劃相信你們都看過,剛才我們看過的道口是一翼這下面的碼頭區是另一翼,南門要騰飛,這兩翼展翅了,才有騰飛的希望。”
謝凌正想說話,金澤滔擺了擺手,繼續說:“謝凌,我給你出個題目南門靠海,沒有東源的灘涂,都是一些深水區和沙質淺灘,如果沿著碼頭區的海岸線讓你規劃設計,你會把這個地方規劃成什么樣子?你不用急著告訴我答案,我說過,南門也會因你而展翅騰飛,這對翅膀就看你怎么著色!”
兩天后市委傳來消息,經市委研究決定,干部任用改革試點定商貿系統企事業單位,一天之間,商貿系統所有正副科領導干部全部下課,等待重新任命,并接受群眾監督測評。
在這之前,王力群的指揮部和商業局簽訂了轉讓第五百貨公司房屋地產的協議,商業局放棄了全部額外條件,并經公司職工大會同意,有小半職工愿意以土地折價入股,這些土地折價股份作為職工買斷工齡的代價,其余由服裝城出資收購。
這是商貿系統第一例以資產買工齡的改革試點,原五百經理杜永南將作為這些職工代表進入服裝城董事會。
從劉志宏那里得知干部任用改革試點最后定在商貿系統葛敏松中午在家特意自斟自飲一大杯黃酒,表示慶祝。
進大樓時,一向對打招呼干部不太理睬的葛副市長今天也格外熱情,看到順眼的還停留腳步多寒暄了幾句,惹得這些干部跟他說話時,腿都在顫抖。
都說葛副市長喜怒無常,刻薄寡思,今天跟你稱兄道弟,問長問短,明天背后一槍,還要踹上一腳。
這股風言也不知從哪傳出,在市委大院卻愈傳愈烈,說得還有鼻子有眼,劉大炮臨退二線了,不甘寂寞,搞了個干部任用改革新辦法,需要找國有企業做試驗,大概是看金市長整天笑呵呵的好欺負,大家都推茬商貿系統。
小金市長怎么說也是今年輕人,有點脾氣,不同意,跟老資格的剛市長葛敏松扳手腕,本來小金市長分管的商貿線都是葛副市長留下的故舊部屬,怎么也該伸上援手,再不濟兩人共同分擔試點對象,也算盡了往日的香火情。
但這回,讓人們跌落眼鏡的是,葛副市長不但堅決拒絕,還恬不知恥說將試點定商貿系統正是他對這些舊屬的高要求嚴標準,要真金不怕火煉。葛副市長也確實夠無恥的,看看這些商貿線的領導,對葛敏松一直當爹一樣地供著,沒看到,小金市長到位后,這些舊屬還對葛副市長忠心耿耿,戀戀不舍,久久不愿離去,轉眼間便被賣得一干二凈。
還是小金市長仗義,竭力為商貿系統爭取,盡管最后胳膊扭不過大腿,但商貿系統上下,沒有誰不對小金市長伸大拇指的。
這還不夠,聽說,除了金市長,他還打上了在市委大院為數不多的朋友郭長春副市長分管的農林水系統的主意。
葛副市長不知道在他身后,還有這么多干部議論著,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屑一顧,這些人,他原來就不怎么放在眼里,現在隨著和陳建華結親家,更不放在眼里。
葛副市長點了支煙,美美地吸了兩口,才心滿意足揌滅,欠身撥了個電話,明天就是周六,臘月十二,老鼠嫁女,在好日子來臨之前,他要再聽聽親家陳副書記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葛敏松很快撥通了電話,身子卻馬上站得筆直,大聲說:“陳書記,明天和陳東和小楠的訂婚酒席我這邊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你這里,還有沒有什么要交代的?”
葛敏松有地委副書記做親家的命,卻沒有那個心態,現在面對陳建華,戰戰兢兢需要用大聲來掩飾內心的虛弱,還不如以前灑脫。
“葛副市長,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是外來戶,就麻煩你這地主,我這里也沒什么特別要安排的,省里來了幾位老領導,我這里讓地委辦公室另外安排包院,不用你操心,其他你就看著辦吧。”陳建華雖然說著兒女親事,但他的聲音卻不帶絲毫的情緒,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葛敏松委嬪地說:“我這邊有幾個老同事,老部下不知從哪里聽說這事,打電話過來一定要過來喝杯喜酒,陳書記,你看,我一時也推托不了。”
陳建華那邊傳出說話的聲音,象是辦公室來了客人,匆匆說:“既然要來,總不能閉門謝客吧。”
說罷,不等葛敏松說話,就掛了電話,葛敏松心情莫名地一松,他雖然讓杜子漢廣邀賓客,但內心還是不踏實的,生怕自己會錯親家的意圖。
現在有了陳建華的允許,他覺得需要好好理一理來賓名單,自交代杜子漢后,很多人打電話跟他賀喜,但打過也忘了,名單還在杜子漢手中,他需要核實一下明天的來賓。
葛敏松撥了杜子漢的辦公室電話,直到傳來忙音,都沒人接聽,又撥了個傳呼號,等抽完一支煙,都沒人回音。
有點反常啊,后知后覺的葛敏松心里有些惱火,我都親自打傳呼了,還不回話,又連續撥打了幾個這時葛敏松才突然想到市委已經定下來在商貿系統搞干部任用改革試點。
看起來杜子漢也應該在試點之列,想到那天從金澤滔辦公室氣沖沖出來時,看到坐了滿滿一室的商貿系統的領導,他心里忽然感覺有些不妙,莫非,他們都聽到自己當時說些什么?
但隨即,他就招去了這個念頭,就算聽到又怎么樣?我都不分管這商貿了,還指望我象保姆一樣護著你們啊,涼薄的葛敏松憤憤不平。
葛敏松呆坐了一會,有點坐立不安,正想出門找隔壁的郭長春副市長說說話,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葛副市長,你們市委的劉志宏是不是搞了個干部任用改革辦法?”
葛敏松一聽是陳建華的聲音,連忙畢恭畢敬說:“是啊,劉書記最近推出黨政干部提拔任用辦法,準備在企事業單位試點,劉大炮打的好主意,居然還想在我的工業二輕系統試點,被我斷然拒絕,今天市委已經決定在商貿系統試點。”
陳建華冷冷說:“商貿系統原來是你分管的吧?”
葛敏松不明所以,回答得很快:“是啊,是啊,分工調整后,商貿系統就歸金澤滔管,現在劉大炮正在他的田頭翻地,該他頭疼嘍!”
說到最后,葛敏松狀極得意,即使陳建華不提,他也要明天找機會跟親家說說這個事。
陳建華忽然聲音拔高,怒罵道:“你個豬腦,你讓商貿系統試點改革,出什么事,你的手還能伸得進去嗎?金澤滔頭疼什么,他高興還來不及,經過這次試點,不論領導班子怎么變化,最后都得他點頭,自此之后,商貿系統就扎扎實實就成他金澤滔水潑不進,針插不進的獨立王國,你這是將商貿系統大好的人財物拱手相送于他,還得意?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