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官道  第六百二十三章 無頭老虎

類別: 都市 | 官場沉浮 | 非常官道 | 金澤滔   作者:金澤滔  書名:非常官道  更新時間:2013-12-17
 
金澤滔就坐在塊空地上的一把椅子上,默默看著家屬給死者穿衣,最后將尸身平放在棉被上包扎好,沒有人們想象的震天動地的哭喊聲,大家都默默地清理著尸體,默默地注視著現場。

這是第一個發現的死難者,但絕對不會是最后一個。

剛才還熱鬧非凡的現場,從發現遇難者尸身以來,就開始沉悶,此起彼伏的起號聲也停滯了,工地上空的氣氛開始慢慢凝固。

這一刻,人們才感覺到,這里不是大生產時期的勞動場面,他們也不是簡單而快樂地搬運磚石,而是在做一件悲傷的事情,救人,或者收尸。

就在人們腳踩的這片廢墟下面,還埋葬著十多個生死不知的建筑工人。

當尸身被整齊包扎好后,金澤滔站了起來,正在這時,柳立海興沖沖奔了上來,看到地上已經清理干凈的尸體,朝金澤滔看去。

金澤滔點了點頭,柳立海一直在外圍指揮干警維護秩序,現場里,已經不需要公堊安干警參與勞動。

此時,看到地上被棉被裹成一團的尸體,心里壓著的大石頭,終于放下了一半,不由自主地輕輕吁了口氣,終于挖到人了。

金澤滔沒有看柳立海,卻對一路上抓著柳立海胳膊不放的沈向陽奇怪地說:“你不是要去打個盹嗎?怎么又回來呢,走,走,去休息一會兒,你的臉色太差了。”

沈向陽剛才在路上,被柳立海一句好走不遠送嚇得腿都軟了,死活不敢再去打盹。

剛才他就站金澤滔身邊,金澤滔最后送行這個小伙子說的話,跟柳立海送別他說的,一字不差,嚇得沈向陽的頭皮都快炸了。

思來想去,還是跟著這兩個膽大包天的人心里踏實些,至少不怕做惡夢。

金澤滔疑惑地看了沈向陽一眼:“真沒事?”

沈向陽快速地站到金澤滔身邊,莫名地,就感到心安。

他朝著金澤滔堅決地點點頭說:“我想了想,盡管有些疲倦,但這個時刻,說什么也不能將你一個人扔在這里,我們不是都一直并肩戰斗的嗎?”

金澤滔欣慰地說:“向陽書堊記,謝謝你的理解和支持,你還是我心目中那個厚道,耿直,富有正義感的領堊導。”

厚道耿直的向陽書堊記此刻也學會用厚道掩飾自己,被金澤滔這一頓夸贊,臊得臉都有些發燒,但此刻的他,只能擺出一副昂首挺胸,浩然正氣的厚道模樣。

金澤滔帶頭來到包扎好的尸體旁,低頭默哀,附近的人們都自覺涌了上來,圍著遇難者尸體,面向死者,閉目,低頭,默哀。

剛忙碌完后事的死者家屬此時才意識到,親人已經永離自己而去,剛才還強抑的悲痛,此時都化為哭聲。

老人小孩發著壓抑的,尖細的,長長的哭泣聲,聽在人們的耳里,那么的愀心,那么的肝腸寸斷。

有一種守候叫希望,有一種流淚叫堅強。

有一種搖曳叫悲傷,有一種飄落叫凄涼。

離去的,并不是因為他在這個世界做錯什么。

存在的,并不是因為這個世界需要他們什么。

這個正處在做夢年齡的孩子,卻悲傷地告別了人世,告別為他哭泣的親人,只留下一具發硬的尸體,只帶走一掬發冷的淚水。

這一回,沒有人警告家屬不能大聲哭泣,但在這個需要用沉默表示哀悼的時刻,哪怕是親人,都強忍著悲痛,壓抑著哭聲。

金澤滔一聲嘆息,抬起頭來,說:“節哀吧,我們還要繼續工作。”

半個小時以后,很快悲痛擴大,又發現一具尸體,這具死難者尸身殘缺。

大家都不是專業殮尸工人,完整尸體還好,殘肢斷臂,即使是金澤滔,也頭皮發麻,此時,他才記起,應該讓地區殯儀館的工人一起參與搜救。

向陽書堊記這回學聰明了,聽說又挖到尸體,遠遠地拉著柳立海到外圍警戒去了。

金澤滔強忍著惡心,對面露難色的工人說:“大家都忍一忍,死者為大,怎樣也不能讓他在下面缺胳膊少腿,這是我們生者的責任,就當為自己積點陰德吧。”

金澤滔說著就帶頭帶頭在附近搬運水泥塊,幸好,杜子漢他們帶來大量的勞保用品,帶著口罩手套作業,心理上也好受點,很快,死難者的身體很快被拼全了。

此時,天方已經大白,沉睡了一晚的城市蘇醒了。

事故現場氣氛越來越沉悶,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整個天空,挖到死人的傳言從現場,傳到外圍,再從外圍來來往往的民眾傳揚出去。

人們都漸漸地知道,昨天的公堊安大樓倒塌事故中,并不是人們所聽到的,沒有人員傷亡,相反,很多來不及逃離的建筑工人都被埋在廢墟底下。

金市長半夜從京城受表彰回來,就直奔事故現場,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受過中堊央領堊導接見,還親自授證表彰的金市長,正在大樓事故現場組織搜救,目前已經挖到了遇難者尸體。

早起的人們在工地上幫忙了一陣,回去的路上,不斷動員著好奇的人們都趕去加入挖掘事故現場的隊伍,金市長說過,人多力量大。

當然,事故背后的各種不堪的猜測也由工地上的有心人傳播出去。

樓是陳書堊記造的,出了事情,卻跑回家睡大覺去了,跟造大樓沒有一毛錢關系的金市長卻在事故現場通宵達旦地堅守著。

樓倒了,公堊安局造大樓,到處罰款摟錢的政委不見了,跟造樓沒有一點關系的柳立海副局長是唯一在現場指揮的公堊安局領堊導。

單純在黎明前又跑車里小睡了一會兒,現在,正精神抖擻地拿著話筒,在工地外面的路口隨機采訪堊民眾。

金燕在一旁埋怨道:“這么大事情,電視臺居然沒有得到消息,幸虧,我起得早,不然,真要鬧笑話了,發生在身邊的新聞,居然讓你捷足先登。

單純笑瞇瞇說:“得了吧,你現在活得多滋潤啊,都當上臺領堊導了,每天盯牢你的白馬王子,就能有大把大把的新聞,不象我,還要大老遠從京城辛苦跑到南門。”

金燕臉倏地紅了一下,馬上轉移話題說:“得了便宜還賣乖,省領堊導都同意你采訪公堊安大樓倒塌事件,省臺就是準備曝光嘍,這條新聞要是做扎實了,沒準年底還能得個大獎。”

單純一邊跟金燕說著閑話,她剛采訪完一個群眾,正準備物色下一個采訪對象,卻見從事故現場正走出一個中年男子。

這人還穿著早起鍛煉的運堊動服,應該是聞訊趕來幫忙的,單純的新聞鼻起作用了,看他一臉疲倦又興堊奮的神色,一定是有滿肚子的話要說,連忙上前截住了他說:“請問這位師傅,你這是要回家嗎?”

中年師傅正是剛才罵大街,后來提倡大伙兒一起來事故現場幫忙,還在幫忙清理時和旁人有過對話的那人。

中年師傅是個自來熟,看了單純一眼,拍著腦袋說:“我認識你,你姓單,叫單純,聽好記的名字,我家閨女還特別迷你。”

單純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就是省臺的單純。”

單純雖然在越海新聞圈里小有名氣,但離臺前一線的那些名主持名記者,還有不少距離。

此時聽到居然還有人追星自己,盡管是個小孩,都興堊奮得忘了采訪的初衷。

幸好金燕在旁邊拾遺補闕道:“我們想了解一下,南門群眾對公堊安大樓倒塌事件是怎么看的?對當前金市長組織的搜救又是怎么看的?”

中年師傅是個直腸子,一說起這事,就義憤填膺說:“這個話,對南門電視臺我是不說的,你是省臺,那個鐵老虎管不到你,我就要好好罵罵他。”

金燕臉都黑了,單純很不單純地引導說:“罵人肯定不對,是不是,我們有理說理,有事說事。”

中年師傅笑呵呵地點頭說:“小單記者這話有理,鐵老虎,鐵老虎不是罵人話,可以說吧?鐵老虎就是陳鐵虎,現在南門書堊記,以前當市長。”

說到陳鐵虎,中年師傅開始扯起了閑話:“給你們猜個謎,我家閨女都能猜到哦,一只小小鐵老虎,有腿有嘴沒有頭,若要把它甩一邊,除非忽然起秋風。”

單純和金燕異口同聲說:“螃蟹!”

中年師傅拍著腿說:“果然是省臺的記者,連猜謎都比我家閨女厲害,這個說的正是鐵老虎,無頭老虎,干什么事情都是拍屁股不用腦的,還特別的霸道。”

兩個美女記者哭笑不得說:“師傅,還是言歸正傳吧。”

中年師傅拍著腦門說:“說著說著就離題了,要我說,上級領堊導都瞎了眼,這樣的無頭老虎怎么能當書堊記呢?”

單純笑瞇瞇說:“那你說說為什么陳書堊記就不稱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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