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一聽陸部長單身,拔腳便往陸部長追去,今晚陸部長舉止太過怪異,讓金澤滔對陸部長之前的道歉動機發生懷疑。
進了雅間,只見到陸部長一個人安然坐著,旁邊還有個服務員侍候著。
金澤滔吁了口氣,一屁股坐在陸部長旁邊:“陸部長,屈辰呢?”
陸部長悠閑地飲著茶,說:“這是人家的地盤,我怎么知道她到哪了,對了,你什么時候出發?”
金澤滔狐疑地打量了一周,沒發現什么可疑的痕跡,才說:“過兩天吧,我還要先去東珠一趟,京城之行,陸部長有什么叮囑的?”
陸部長坐直了身子,說:“京城之行,重在破冰,只要辦好西橋的事情就行,別的事做個看客吧,我知道何悅同志參與到長江科技案,但長江科技案是長江科技案,不要把它同京城案混為一談。”
金澤滔一拍腿,何悅查的是經濟案,雖然京城盧家仁案是長江科技案引出來的,長江科技案中間還隔著盧家仁公子盧陽公司的稅案。
但只要把握好這個度,何悅還不至于牽扯得太深,自己也是關心則亂。
陸部長微微一笑,說:“只要范主席點了頭,你就不要在京城逗留,盡快制訂時間表,邀請相關部門來西橋勘測陸界和海域,西橋立縣,意義重大,組織上對你寄于厚望,京城之行,不會是風和日麗,當然也不是你想象的風雨如晦。”
陸部長說得輕巧,只要范主席點頭,關鍵就是范主席的頭不好點,范家雖然逐漸退出軍界,但第二艦隊向來是范家傳統的勢力范圍,第二船隊的軍港基地的設立,跳不過范主席。
陸部長的開解非但沒有讓金澤滔寬心,反而讓他更加沉重,金澤滔說:“陸部長,與其說讓我代表越海去范家協調軍港基地的事,不如說讓我代表越海找范主席談判,我兩手空空而去,不被范主席打出青山園才怪。”
陸部長莞爾而笑:“你有幾斤幾兩,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敢跟范主席談判?”
金澤滔苦著臉:“我這不是找陸部長要談判的砝碼了嗎?”
陸部長勃然作色,罵道:“說你笨,你有時候狡獪如狐,說你聰明,你又蠢笨如牛,讓你談判,你有談判的資格嗎?范主席將你視作談判的對手了嗎?你這是晚輩拜望長輩,順便提提軍港基地的事,至于答不答應,是你關心的事嗎?蠢貨一個!”
金澤滔看著激動得唾沫四濺的陸部長,心里卻奇怪,我本來就沒打算讓范主席答應,是你非要說只要范主席點頭,然后怎么怎么的。
我壓根就沒跟你討主意,也是你非要跟我談談京城之行,至于這么激動么。
回頭一看,卻見屈辰正杏眼圓睜,怒瞪著張牙舞爪的陸部長,心里不覺罵道,太不地道了,這是在屈辰面前拿我立威啊。
仔細看那屈辰,雖然算不上美艷嫵媚,但也長得明麗動人,輕嗔薄怒,都是風姿,別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清新氣質。
看看正罵得津津有味的陸部長,再看看粉面生威的屈辰,金澤滔忽然涌起荒唐的念頭,莫非,陸部長這個老光棍竟然動了春心,打上了屈辰的主意。
倒是樁好姻緣,就是陸部長這頭老牛脾氣太犟,如果能套上韁繩,是頭好牛,只是可惜了屈辰這把嫩草。
陸部長罵了一會,若無其事地往門口張望說:“那個和莊子看齊的莊局長呢,廣電局還真是出圣人的地方,去了一個姓莊的,又接上一個姓孔的。”
陸部長的毒舌本能又開始發作,金澤滔冷眼看著陸部長一個人唱獨角戲,屈辰更不會接他這個話茬,劉志宏這老狐貍一定早看出其中的貓膩,到現在,莊局長他們都沒有進屋,一定是被他攔在門外。
金澤滔試著問了一句:“陸部長,能不能透露一句,莊局長的去向定下來沒?”
陸部長仿佛沒聽到他的問話,幽幽說:“永州撤地建市后,越海將少一個莊局長,多了一個莊市長。”
多了一個莊市長,那是不是少了一個溫市長,馬速書記鐵定要走,那么這個位置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這是專為溫重岳而設,或者這就是鐵司令為西橋立縣準備的代價。
金澤滔聽到這句話后,奪門而出,經過屈辰身邊時,低聲吩咐了一句:“我走了,好好招待陸部長,如果不開心,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他走。”
陸部長最終并沒有袖手旁觀,還是給了他一枚砝碼,讓他的京城之行稍稍有了底氣。
屈辰臉上的怒色更甚,金老師都被氣走了,就別指望她有好顏色,屈辰隨即跺著腳推門離開,留下服務員招呼已經夠優待了。
金澤滔離開前,對著莊局長說:“莊局長,恭喜了。”
不等他反應過來,金澤滔人已走遠,往后面揮了揮手:“陸部長讓你們進去呢,他有話要交待。”
東珠通元期貨公司總經理辦公室內,期貨公司總經理呂信行正陪伴著金澤滔,兩人已經關在辦公室一個上午。
金澤滔趕到東珠已經二天,謝凌和劉延平直接從西州飛往京城,他要在東珠停留兩天。
三個寶寶滿月的時候,何悅的舅媽和小表弟章之超曾回來隨過禮,還在永州逗留了一段時間,金澤滔這次到東珠,順便也拜訪了老舅一家,這是禮尚往來。
章之超如愿以償考取了華清大學的計算機研究生,明年就將畢業,老舅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影,他剛從一個郊縣縣長任上,轉任江東新區管委會主任不過兩個月。
如果不是他這次特地趕去看望老舅,還不知道老舅的變化,老舅從全市經濟發展首席智囊的計委副主任位上,悄然下到郊縣擔任縣長,不過兩年,就華麗地轉身任國內最具生命力和創造力的新區管委會主任。
可能老舅自己都沒有認識到,未來十年,江東將成了東珠這顆東方寶冠上最璀璨的明珠。
而江東新區黨政領導無一例外會被提拔成為副部領導,這是東珠市黨政干部最順暢的提拔通道,江東新區也逐漸成為東珠干部最炙手可熱的去處,這些都是題外話。
自去年以來,中央銀行提高3年期以上儲蓄存款利率和恢復存款保值貼補,國庫券也同樣進行保值貼補,保值貼補率的不確定性為炒作國債期貨提供了空間。
大量機構投資者由股市轉入債市,春節前后幾個月時間,中國開設國債期貨的交易場所陡然增到24家,其中有5家是通源投資。
在市場上多空雙方對峙的焦點始終是圍繞對“527”國債品種到期價格的預測。
527國庫券到期的基礎價格已經確定為128元,但到期的預測價格還受到保值貼補率和是否加息的影響,市場對此看法不一,多空雙方在148元附近大規模建倉。
呂信行按照金澤滔的交代,通源期貨滿倉建多倉,截止目前,通源期貨已經持有200萬口多頭,總價值400億。
其實金澤滔趕到東珠,他就是想單純地體驗一下這場遭遇戰的悲壯氣氛。
按現在東珠交易所規定的保證金比率是2.5,也就是說,500元的保證金就能買賣2萬元的國債,通源證券持有的200萬口多頭,也不過10億保證金,這無疑是把操縱者潛在的盈利與風險放大了40倍。
昨天收盤時,537國債合約價格已經漲到148.50元,金澤滔判斷,財政部公告已有預期消息在市場上流傳。
上午,兩人坐在辦公室里,共同迎來了財政部的公告,公告稱,527國債將按148.50元兌付,空頭判斷徹底錯誤。
看到公告,呂信行有些失魂落魄,道:“金市長,坦率地說,如果讓我來判斷,我沒有自信斷言不會買空頭,因為我也始終認定財政部不會為已發行的國債加息。”
行內人士大多會作出這樣的判斷,但他們始終忽略了中國的期貨市場剛剛起步,行政干預要比市場調節來得更有力量。
呂信行是這樣認為的,萬旗證券也同樣這樣這樣認為,以萬旗證券為主力的空方把賭注都押到自己的基本判斷上。
財政部公告就象火油一般,以財政部下屬的中經信公司率領多方借利好大肆買入,迅速將合約價格推到151.98元,“527”國債在1分鐘內漲了2元。
按照原先計劃,通源證券迅速交割提前離場,這是一個需要巨大勇氣和無比冷靜的頭腦才能作出的決定。
一分鐘,眨眼就過,但就這一分鐘,六十秒,造就了無數的億萬富翁,也讓無數的億萬富翁一文不名,這就是證券市場的殘酷和魅力。
看著屏幕上節節升高的價格,最后定格在152元,呂信行知道,結算后,至少有六十億元的巨額利潤流入通源證券的賬戶內,而眼前這個年輕的副市長,他的家族至少擁有六成以上的收益,億萬富翁就是這樣產生的。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