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向紅性格內斂,喜怒一般不形于色,但此刻,他難掩心中的喜悅,跟在他身后的刑偵大隊同事,幾乎一路上歡呼著過來。
這些案子都發生在趙向紅任職刑偵隊期間,一旦告破,趙向紅等老刑偵隊員沒有理由不激動。
不等柳鑫發問,趙向紅就簡單匯報了情況,說起來都難以置信,王慕河和王愛平、王聯群兩人竟然是親兄弟,很小的時候因家庭貧寒,王慕河被過繼給現在的父親。
聽到這里,金澤滔還有些感慨,王慕河給王愛平說情時,曾經說過他們是親戚,他還求證熟悉王氏兄弟一家的梁杉,后來還曾讓柳鑫調查過,都沒有證據表明他們有這一層關系。
如果早早就知道王慕河和王氏幾個兄弟有這一層關系,案子線索可能早就指向王慕河,更不會耽擱到今天才真相大白。
有了這層關系,就能解釋王聯群判處死刑后發生的一系列案件,馬湘如因為向公堊安機關告發丈夫強奸幼女,她的妹妹和兒子先后被綁架。
金澤滔則因為調查王愛平的汽配廠遇襲,王愛平隨后自殺,則是王慕河生怕他知道內情太多,禍延家人,被王慕河一番恐嚇自殺。
王氏三兄弟的堂弟王宗數糾集了一批社會流氓在社會上橫行霸道,所有這些惡性事件都是由王慕河策劃指使,王宗數出面。
最后因為王宗數因綁架案浮出水面,被王慕河騙至家中殺害。
趙向紅他們出來就是到王慕河的老宅挖掘王宗數的尸體,被綁架的馬湘如的兒子也被關在老宅,剛剛轉移出去,之前也被拘禁在酒窖。
那個老宅,金澤滔還有印象,就離酒廠不遠,前店后場,金澤滔和王慕河還曾在他的小店面前抽過一支煙。
王慕河還交代,自酒廠出現虧損后,他就加緊轉移資產,如果不是今晚柳鑫歪打錯著,再過幾天,他就準備一走了之,從海西出關,直接逃離國境。
柳鑫和曲向東慶幸不已,如果王慕河出逃,不說馬氏姐妹將面臨什么悲慘下場,就是他留下的酒廠這個爛攤子,就夠曲向東他們喝一壺的。
金澤滔在浜海逗留了三天,在這期間,省公堊安廳、省稅務局陸續派員分赴南門和浜海,指導陳喜貴特大稅案和王慕河系列惡性案件的偵查。
大批財稅審計干部進駐酒廠,全面清查企業在王慕河任廠長期間的生產經營情況,大批紀檢公堊安人員分赴海西,檢查酒廠資產轉移情況。
隨著檢查的逐步揭開,人們發現,金玉其外的浜海酒廠已經處于資不抵債的邊緣。
王慕河甚至堂而皇之地在香江注冊了一家公司,調查組此時才發現,堂堂浜海人大代表,浜海酒廠廠長,居然還持有香江護照。
三天后,金澤滔沒有繼續坐鎮浜海,臨時指定何悅全權協調聯合調查組工作,自己匆匆趕回南門。
應司長等區劃海洋專家圓滿結束對西橋海域界址的勘測,順利返回南門,明天,應司長等專家領堊導就要離開南門,所余陸界勘測任務則委托省民政廳專家組完成。
今晚永州市委設宴歡送應司長等專家領堊導,金澤滔這個主角必須到場。
金澤滔趕到南門老營村酒店時,溫重岳和莊子齊兩位領堊導剛剛下車,金澤滔不敢落后于兩位領堊導,連忙緊走幾步,跟上領堊導的腳步,說:“溫書堊記,莊市長,兩位領堊導好!”
溫重岳微笑著點頭,莊子齊則轉身熱情握手說:“金區長,這幾天辛苦了,溫書堊記剛才還提起你們調查組,王慕河惡性刑事案能順利告破,浜海酒廠資產流失案能順利開局,你居功首位至偉。”
這段時間,南門和浜海連出驚天大案,這是溫重岳就任永州市委第一任書堊記以來最大的政治考驗。
但幸好,這兩起案子,都是永州主動發現,主動偵查,最終順利告破,說起來,這兩起案子的調查和偵破都是金澤滔為主牽頭的。
浜海酒廠案更是調集了南門浜海兩地公堊安稅務的精兵強將聯合辦案,省公堊安廳和稅務都派員蒞臨指導。
因為時間跨度大,涉及面廣,浜海酒廠國有資產流失調查工作量大,進度緩慢,但從目前暴露的問題看,浜海酒廠早已經敗絮其中,腐爛透頂。
萬幸發現及時,處置果斷,流失資產追繳行動迅速,目前調查組已經將國有資產損失減少到最低限度。
單憑這一點,就已經得到上級有關部門和領堊導的肯定,但不論是溫重岳還是莊子齊,都十分清楚,目前發現的問題僅還是冰山一角。
酒廠之敗落,不是從王慕河任上開始,之前幾任領堊導,都存在嚴重貪腐現象。
據王慕河交代,他之所以膽大妄為至此,就因為有酒廠幾任領堊導為所欲為,最終不但沒有被查發,而且在仕途上還一帆風順。
從浜海到永州,每天被調查組傳訊談話的人越來越多,級別也發揮來越高,有些人說清問題正常工作,有些人至今沒有再出現。
所有這些,都是調查該案的后遺癥,后續處理是和風細雨,還是暴風驟雨,將是市委市政府面臨的又一個難題。
浜海酒廠案涉案范圍太廣,牽扯人太廣泛,后續處理壓力巨大,也是讓他望而卻步的一個重要因素,
金澤滔連忙謙虛說:“浜海酒廠案開局能如此順利,都是仰賴兩位領堊導決策果斷,態度堅決,給予調查組充分的信任,若說首功,非兩位領堊導不可居。”
溫重岳擺了擺手:“調查組第一拳打得又準又狠,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三寸,直接將拿下王慕河,為后面的調查打好了基礎,但接下來,調查組不能掉以輕心,硬仗還在后面,希望調查組全體人員再接再厲,再立新功。”
金澤滔鄭重地點了點頭,此時,應司長等人在王力群和謝凌兩人陪同下,也出現在酒店門口。
應司長原本白皙紅潤的臉龐,經過幾天的風吹日曬,變得黝黑,但看上去更健康。
金澤滔一步迎上,握著應司長的手說:“應司長,辛苦了,這兩天不好意思,沒能一路陪同領堊導。”
應司長不以為意道:“金區長,職責有異,分工不同,咱們就互相理解,看了墾荒隊員一代接一代地建設海島,看了第一隊墾荒隊員面向大海的墓地,我們很慚愧,更不敢怠慢。”
金澤滔擺著手,說:“應司長,怎么能這么說呢,這段時間以來,應司長沐風櫛雨,不就是為了早日讓西橋立縣,讓后洋鎮早日得到開發嗎?”
應司長摸著他凌亂的發圈,說:“這些時間,雖然走馬看花,但我們也走遍了英雄列島的每一個角落,認識了許多人,知道了許多事,回去后,我們將加快西橋立縣審批步伐,算是我們對海島所作的微薄貢獻。”
應司長經過這段時間海島現場勘探,往日的斯文氣少了許多,但氣度卻變得厚重沉穩了許多。
金澤滔和應司長兩人堵在門口說著話,乍一聽,都是一些場面客套話,但偏偏兩人似乎都被對方感動,說到動情處,還用力搖著對方的胳膊。
言者諄諄,聞者翕翕,溫重岳和莊子齊含笑而立,專家組領堊導肅然起敬。
后洋島之行后,京城專家組領堊導對西橋設縣行政區劃方案,不約而同地投了贊成票,這倒出乎金澤滔的意料。
配合京城專家組斟界的省民政區劃專家,幾天后也圓滿完成陸界斟界返回西州。
兩個月后,國務院斟界辦一次通過西橋立縣斟界方案,第二輪申報順利批準,最后一輪審批還需經國務院常務會議的集體討論同意。
從法理上說,西橋已經獨立成縣,永州市委市政府正式發文,西橋設縣籌備小組更名為西橋縣籌備組,金澤滔的頭銜也從小組長變更為組長。
前后僅相差兩字,但對金澤滔來說,卻是本質上的變化,籌備組也搬出南門市委大樓十八層樓,正式在西橋鎮掛牌對外辦公。
按批準區劃方案,西橋下轄十二個陸地鄉鎮,一個海島鎮,籌備組除組長金澤滔外,還配備四名副組長,王力群為常務副組長。
西橋終于成縣,但距離正式立縣,還有大量工作要做,按照籌備組分工,謝凌分管西橋縣城市規劃和城市建設,當務之急,規劃建設未來西橋縣的行政中心。
王力群負責籌備西橋縣第一屆人民代表大會的代表選舉,以及各有關鄉鎮及各行政事業單位的班子考察和配備。
金澤滔則成了最繁忙的人,他在西橋、南門和浜海三地來回奔波,浜海酒廠資產流失案基本清晰后,金澤滔就徹底淡出調查組,何悅已經返回京城,調查組實質上由張山主任負責。
陳喜貴的虛開增值稅稅專用發票案已經正式被移交檢察機關,擇日提起公訴。
李明堂告訴他,經過慎重研究,他檢舉揭發的浜海酒廠王慕河的特大侵吞國有資產案,屬重大立功,公堊安部門將在移交材料中正式給予采信。(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