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落了一地的紅樟葉,心情就跟這落葉一樣,說不出的滋味,綠了一冬,春天到了,卻還是逃脫不了被人踐踏的下場,是否就象這書?)
金澤滔指著在這里分流的往南溪流,說:“這條溪水,就是西橋蘭浦河的源頭,如果一路沒有污染,這條河水可以直接飲用。”
金澤滔下了車,三個小家伙就急不可耐地爬上了金澤滔的懷里,小唱唱照舊爬上金澤滔的脖子,頂頂和立立抱在懷中。
莊子齊等領導都空著手,但他們的家屬都帶了相機,看到眼前野趣橫生的溪澗急流,線條簡單明快的青石橋,都忍不住掏出相機,紛紛找角度,對焦距,按快門。
其時快臨近午時,太陽正是最溫暖的時候,溪流兩岸村落靜悄悄地默立著,和溪澗里的湍流喧囂形成鮮明的對比。
連接兩個村子的石橋上,幾個孩子正追逐著玩,見到有人觀望拍照,跑得更歡。
偶爾有幾個村民通過石橋,看到金澤滔他們,都停下來小聲指點言論,不時有孩子經過,也加入橋上追逐的隊伍。
幾個女眷都忍不住失聲驚叫:“慢點,慢點,小心掉下去。”
只是她們喊得愈急,橋上孩子玩得愈瘋,有幾個膽大的甚至在橋上翻起了筋斗。
圍觀的村民驕傲地說:“客人不用擔心的,這些皮猴子過橋爬坡比走平路還多,失不了手,客人不要小瞧我們這座青石橋,看著稀松,聽老輩人說,就是村子給沖毀了,青石橋都沒事。”
金澤滔贊嘆道:“百年間,這條溪澗特大山洪有據可查的就有三次。兩岸村莊良田沖毀無
,這座石板橋至今仍固若金湯,安然無事,這些都是西橋志有記載的。”
莊子齊感慨說:“大巧若拙,古人的智慧不輸今人,這橋看起來弱不禁風,但洪水沒有將它沖垮。時間沒有將它磨滅,至今仍屹立不倒。我們做事也一樣,刪繁就簡,曲中取直,可能就直達事物本質。”
大人們都提心吊膽,小孩子卻是大聲叫好。
金澤滔抱著三個孩子率先上了橋面,橋有百米長,溪澗不過一半寬,真正有溪水經流的河床就中間的二十米不到。
看著可怖,但當你上了橋,其實就如履平地。并沒有那么可怕。
此時,站在橋面上,望著下面的溪流,膽大的小唱唱耷拉著屁股,緊緊地抓著父親的脖子。直勒得金澤滔都喘粗氣。
相反,一向循規蹈矩的頂頂和立立,卻一反狀態地手舞足蹈,張著兩手向著橋下的湍流大呼小叫。
金澤滔放下了他們,說:“抓著爸爸,不能亂跑,掉到橋下,就要被水帶得遠遠的,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
立立好奇地問了一句:“爸爸,那能見到外公嗎?”
立立和他外公最親近。
小唱唱奶聲奶氣說:“立立哥哥,奶奶說了,小孩子不能玩水,掉水里,就會變成魚,游啊游,就游到海里去了。”
頂頂一本正經說:“魚會變魚湯,可燙了。”
立立本來還想獨立走上幾步,聽到唱唱和頂頂的一唱一和,連忙緊緊地抓住父親的胳膊,死活不愿意掉河里變成魚。
金澤滔之后,人們都陸續上了橋,那些橋上奔跑的孩子,走在前面,不時地好奇地回頭打量,金澤滔有一句沒一句地問:“小朋友,你們坐在哪個村。”
其中一個膽大的孩子指著橋對岸:“柴爿甸,我們都住柴爿甸,叔叔,你們是來玩的嗎?”
金澤滔招了招手:“小朋友過來,帶著小弟弟過橋。”
那個膽大的孩子猶豫了一下,過來牽上立立的手,立立頓時開心而有禮貌地說:“謝謝哥哥。”
那孩子顯然沒有接受任何人的謝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頭,說:“沒關系,這是我應該做的。”
金澤滔掏出一把糖果,哈哈笑道:“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叔叔也謝謝你,送你幾顆糖。”
“謝謝叔叔!”孩子一聲歡呼,接過糖,拉著立立就呼嘯著往河對岸奔去。
跟在后面的何悅一聲驚叫,立立已經扭著屁股,在那孩子的攜手下,哇哇地大叫跑遠了,邊跑還大膽地探頭往溪里張望,嚇得男孩子趕緊將他往正道里拉。
頂頂羨慕極了,抬頭看父親,金澤滔又招手讓一個高大的男孩過來,男孩憨笑著過來,金澤滔說:“小朋友,你帶小弟弟過橋行不?”
高大男孩拉過頂頂的手,期待地盯著金澤滔的手,金澤滔哈哈笑著從口袋里又掏出一把糖果,塞給他。
高大男孩轉身拉起頂頂就跑,頂頂咯咯咯笑著,跟在大男孩后面撒腿就跑。
其他幾個玩耍的孩子都擁了上來,他們盯著還坐在金澤滔脖子上的唱唱,張開手,希望能帶著洋娃娃似的唱唱過河能賺一把糖果。
唱唱緊緊摟著金澤滔脖子,輕聲細語說:“唱唱和爸爸最好了,唱唱要陪著爸爸過橋。”
唱唱不敢過橋,卻不說害怕,委婉地懇求著父親,別讓她跟陌生哥哥一起過橋。
金澤滔心里愛憐,說:“唱唱就陪著爸爸一起過橋。”
其實,不要說小孩,就是大人,第一次過這么長的沒有護欄的窄橋,心里多少會慌張。
何悅膽子一向不小,此時,也只能戰戰兢兢地跟著金澤滔后面,緊緊地抓著金澤滔后襟,見兩個兒子跑在前面,她也慌了,急忙要跟上。
金澤滔連忙攔住,說:“過個橋,不用緊張,你覺得象過獨木橋,孩子覺得這是陽關道。”
圍著金澤滔準備賺一把糖果的孩子都失望了,正要離去,金澤滔卻朝后面莊子齊及沈向陽的孩子招招手,說:“過來。都是小伙子,過個橋不用依靠你們的父母,自己找個朋友過橋。”
莊子齊的兒子求助地看著母親,莊夫人點了點頭:“你金叔叔說得對,長大了,自己找朋友吧。”
玩耍孩子當中的一個小男孩,十分機靈地上去拉上莊市長的兒子。說:“大哥哥,我帶你過橋。”
金澤滔也不吝嗇。分別給這些孩子人一人一把糖果,大人走在后面,孩子在前面大呼小叫。
頂頂和立立早奔過了橋,覺得不夠過癮,在橋上反復地來回奔跑,不一會兒,大家都過了橋。
再回頭來看這座火柴梗般的石板橋,膽小再小的人都不覺得滿懷豪情。
過了橋就是柴爿甸村,村口是棵大樟樹,帶著頂頂他們過橋的七八個孩子正拉著手合圍著大樟樹。只是無論怎么的使勁,始終空抽屜著一個身位不能合攏。
唱唱一聲歡叫,從金澤滔的脖子上掙脫了下來,補上這個窟窿,湊齊九個孩子。正好圍攏。
那邊何悅等人忙著給各自的孩子拍照留念,這邊金澤滔轉過樹的另一端。
郁郁蔥蔥的大樟樹,留給過橋的人們一個健康向上,生機勃勃的氣象,但在這繁榮背后,卻是一副怎樣的滄桑和坎坷。
莊子齊等人跟著金澤滔轉了過來,樹干上方,竟然是一片焦黑的,死氣沉沉的空洞,這是一棵雷擊木,整棵樟樹,幾乎被雷擊掏空,僅剩下一層樹殼子還頑強地發著芽。
它展示給每個進村的人們一個枝繁葉茂,欣欣向榮的景象,它留給每一個摟抱著它的孩子們一個樂觀向上,蔚為大觀的樹爺爺形象。
莊子齊說:“一棵樹就是一部歷史,它是這個村子活的化石。”
柴爿村是個古老的村落,也是個干凈的村莊,進村的路都是青石板鋪成,如果你的鞋底打著鞋釘,打在石板地上,發著叮當的清脆聲音,十分悅耳。
過了這條石橋路,才算進了村,村道卻不是石板路,是一塊塊青石條鋪墊。
村口迎面就是一開間的石牌坊,也是青石打造,結構造型跟那橋一樣,簡單明快,上無樓檐斗拱,下無雕花走獸,坊額只有節孝兩
還隱約可辯。
這是旌表節孝的貞節牌坊,看規制應該是鄉民自建,日頭落在石牌坊上,映襯得分外的艷紅。
何悅摸著石柱,聲音低沉:“這就是傳說中的貞節牌坊啊,我感覺都仿佛有嚶嚶哭泣的聲音。”
這話說得金澤滔在太陽底下都感覺后背有陣陣陰風襲來,他說:“也不能這樣說,這要看你從哪個角度理解,守節守孝,雖然從現代看來,有失人倫,但你也可以把它理解為愛情的見證。”
莊夫人憤憤地說:“你們男人都巴不得老婆為你在家守死節,自己卻在外面花天酒地,天下烏鴉一般黑,要我說,這些牌坊都該給砸了。”
金澤滔愕然,這也太彪悍了,哪怕你是市長夫人,你要是把這牌坊給砸了,村里的老頭老太太不找你拼命才怪。
莊子齊給他使了個眼色,金澤滔連忙跟了上去,小心地往后張望了一眼,說:“莊市長,嫂子這得多大的怨念,才想到要把這貞節牌坊給砸了。”
莊子齊嘆道:“干他們這一行的,懷疑一切是他們的職業本能,誰讓你表現得這么父慈夫信,難免有貞節牌坊之嫌。”
媽的,金澤滔低罵了一句,難怪莊市長曾經的一頭青絲如今一毛不拔,就跟村口的那棵雷擊樟樹,看著風光,其實已經千瘡百孔。
難道男人非得要尋花問柳,拈花惹草,才符合她心目中官員的形象,這都是給職業逼出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