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忽聽得客廳外面傳來一聲尖叫,然后聽到一聲嗷嗷呼痛的聲音。
金澤滔聽那聲尖叫正是橋桑的聲音,嚇得連忙奔了出去,卻見老姨面色蒼白地對他比劃著雙手,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金澤滔好不容易才使老姨安下神來,她結結巴巴說:“小滔啊,發作了,發作了,真是文武雙全。”
其實這個時候不用老姨解釋,金澤滔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大門口,橋桑正夸張地拿著一口平低鍋,使勁地砸著一張麻子臉,麻子臉捂著頭,發著嗷嗷的痛呼。
胡飛燕站得老遠呼喊:“別打了,別打了,這是公安局柳局長。”
橋桑一邊尖叫,一邊毫不留情地揮舞著平底鍋,沒有因為這張麻子臉是公安局長就稍有留情,一邊尖叫,一邊說話:“讓你嚇唬人,讓你嚇唬人!”
柳鑫也給這口平底鍋砸出了火氣,一邊拿手抵擋著,一邊說:“不能再砸了,再砸我要還手了。”
柳鑫嘴里威脅著,卻還是被動地拿胳膊擋臉,從曲縣長家里走出來的女孩,他還真沒這個膽子還手。
金澤滔一聲哀鳴,奔上前抱住橋桑胳膊,說:“好了,別打了,他是浜海公安局的柳局長,你再打。他可以告你襲警!”
金澤滔不說這話還罷,一說。她敲打得更起勁:“我就是襲警,我就是襲警,讓他抓我!”
金澤滔終于生氣了:“小桑,太過分了,人家堂堂公安局長,被你砸得抱頭鼠竄,你還想怎么樣?”
橋桑終于住了手,委曲地看著金澤滔說:“你又訓我了。我一打開門,他就沖我笑,你都不知道,他笑得有多磣人,跟耗子有多象,我最恨耗子了!”
竺書記等人都低頭偷笑,十分強大的理由。柳麻子這頓揍算是白挨了,還沒處說理去。
金澤滔打量著柳鑫被砸得通紅的麻子臉,幸虧橋桑的手勁不大,不然,還非得破相不可。
他仔細察看了一下,說:“你是不是眼神有問題。柳局長的麻子臉雖然不怎么中看,但跟耗子也搭不上邊啊。”
橋桑指著柳鑫那雙綠豆眼說:“你瞧瞧,那雙小眼睛,象不象耗子眼。”
金澤滔只好直接安慰柳鑫說:“柳局長,你受委曲了。小桑是我表妹,你要真生氣。就打我兩下出氣。”
要說跟別人動手他還有底氣,但跟金澤滔動手,柳鑫還真沒這勇氣,他可是見識過金澤滔的身手,比他可利索多了。
柳鑫瞪著那對耗子眼道:“你哪來的什么表妹,你那幾個表妹都還是小不點兒,我都見過!”
金澤滔吱唔說:“遠房的,遠房表妹,我都是第一回見面,你肯定沒見過。”
柳鑫呲著嘴,揉搓著額頭,狐疑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啊唷喊出聲來:“不行了,我得做個熱敷,不然,下午還不腫成豬頭啊?”
曲向東等人都忍不住哄堂大笑,橋桑還虎視眈眈地緊抓著平底鍋不放,金澤滔皺眉說:“你出來開個門怎么還帶著兇器?”
橋桑眼睛不自覺地瞄向金澤滔的下身,不知想到什么,吃吃地低笑起來。
昨晚上橋桑問他攜帶什么硬物,金澤滔還理直氣壯地說是兇器。
橋桑剛才還怒氣沖沖的一張俏臉頓時紅云密布,一雙眼睛都快要滴出水來,看得金澤滔老臉通紅,看得老姨臉都白了,趕緊上前抓過平底鍋,溫言軟語說:“這不是兇器,這是剛才我讓閨女洗刷的鍋,現在姨燒菜用上這口鍋了。”
橋桑經過兇器事件后,被老姨和胡飛燕徹底驅逐出廚房,曲市長家,廚房是兇器最集中的區域,自然不能讓文武雙全的橋桑再呆在里面,太沒安全感了。
她現在就站金澤滔身邊,看他拿著滾燙的毛巾給柳鑫的麻子臉做熱敷,柳鑫痛得嗷嗷直叫,橋桑好奇地問:“等會兒毛巾拿下來,會不會把他臉上的麻子也給粘下來?”
被毛巾裹得只剩下兩個鼻孔、一張嘴出氣的柳鑫,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著,金澤滔耐心解釋說:“不會,如果這樣都能粘下來,你就算一天砸他三回平底鍋,他都甘之如飴。”
橋桑哦了一聲,又提出一個疑問:“要是高溫熱敷,能不能把麻子去掉。”
金澤滔肯定地點了點頭:“那是肯定的,把他這張臉放在熱水里煮,不要說麻子,整張臉皮都能給撕下來。”
柳鑫嚇得趕緊說:“行了,行了,再敷下去,我這條老命都要毀你這對表兄妹手里。”
此時,不知道誰又在敲門,橋桑躍躍欲試又要主動出去開門,金澤滔連忙借先一步跑出去開門,留下橋桑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木乃伊一樣的柳鑫。
柳鑫一個翻身矯健地站了起來,裹著毛巾就往會客室里跑。
“蔣部長,你怎么來了?”金澤滔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隨即拍拍自己的額頭,“瞧我這話說的,蔣部長,請進!”
門外站的正是浜海市組織部長蔣國強,他見到金澤滔開門,吁了一口氣,連句多余的話都沒有,扭頭就走。
金澤滔傻愣愣地看著蔣國強轉過墻角不見了,蔣部長過來,難道就是為了敲個門?
這時,橋桑也探頭出來,在門口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咦,人呢?”
金澤滔攤攤手:“哪來的人?”
橋桑嗖地縮回了頭,緊緊地抓著金澤滔的胳膊:“剛才明明有人敲門,你還跟人打招呼呢。”
金澤滔忍笑佯裝張望,一本正經說:“沒人啊,哪來的人敲門?”
橋桑手腳并用,呯地趕緊關緊了門,一只手拍著胸口,氣息都急了:“嚇死人了,剛放進個麻子臉,這會兒難道是鬼敲門,不會是白日見鬼了吧。”
金澤滔哈哈笑出聲來,橋桑粉拳亂掄:“讓你騙我,讓你騙我,我打死你!”
廚房的窗戶正對著大門,老姨站在窗戶一哆嗦,搖了搖頭:“哎,可憐的孩子,又犯病了。”
也不知道老姨說誰可憐。
兩人吵鬧了一陣正要回去,門外又有人咚咚地敲門,橋桑這回真給嚇著了,再不敢隨便開門,粗狠狠地貼著門縫喊道:“誰啊,來客先通報姓名。”
門外人絲毫沒有因為橋桑的蠻橫態度而憤怒,相反,態度十分和藹說:“你是橋小姐吧,我是楊天臨,昨天晚上還跟你一起說過話呢!”
楊天臨?橋桑有些迷糊,看著金澤滔說:“楊天臨是誰,我什么時候我跟什么楊天臨說過話呢?”
金澤滔只好提醒說:“楊部長,就是昨晚上那個從京城追到永州,又從永州追到西橋的楊主任。”
橋桑哦了一聲,惡狠狠說:“是那個罵我沒有教養的什么楊主任,想吃天鵝肉的那頭癩蛤蟆,那更不能開了!”
門外楊天臨尷尬地笑了:“橋小姐,誤會,都是誤會,今天,我特地趕過來跟你道歉的,昨晚上都怪我這張臭嘴,讓橋小姐你受委曲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這里的,難怪剛才蔣國強敲開了門就匆匆忙忙走了,原來是給楊部長探路的。
橋桑不知被勾起什么不愉快的回憶,又哭又喊:“你才是小姐,你們全家都是小姐,滾,滾,我不要接受你的道歉!”
橋桑的怒罵驚起了屋里一班人,竺書記等人都紛紛出來,站在里面一道門,誰也不敢出來勸說。
老姨廚房里頓著足:“完了,這病可不能受刺激,現在還是文瘋,等會兒就要動人了,得讓小滔進來躲躲。”
金澤滔不住地安慰著橋桑,對門外的楊天臨說:“楊部長,不好意思,小桑現在情緒很激動,開了門,只怕更不好收拾,要不,另外尋個時間吧。”
金澤滔假惺惺當老好人,雞毛當令箭,分明是要把楊部長拒之門外。
反正昨晚上跟他翻了臉,楊天臨現在應該打聽明白橋桑是什么身份,這樣一想,自己心里也踏實了。
楊天臨打破牙齒往肚里咽,強忍著滿肚子的怨氣,說:“沒關系,沒關系,不用管我,我就在門外等等,讓她先平靜下來再說。”
金澤滔扶著抽抽咽咽的橋桑先進了屋,曲向東為難地看向門外,金澤滔跟他努了努嘴。
楊天臨不待見自己,但不能因此牽累曲向東等人,他帶著橋桑進了里面的客廳,留下空間,讓曲向東開門先將楊天臨迎進來。
堂堂永州組織部長,被拒絕在浜海市長的房門外,這話要傳揚出去,對曲向東也不利。
竺長貴書記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其他諸如郭長春、羅才原等人則直愣愣地張著嘴巴,目瞪口呆。
到底是看花了眼,還是出現幻聽了,門外敲門的可是市組織部楊天臨部長,低聲下氣跟這個瘋瘋顛顛的金縣長遠房表妹道歉,遠房表妹居然就敢讓他滾。
楊部長不但不生氣,還好言好語,好話說盡,遠房表妹依然不讓他進門。
這個表妹到底是什么表妹?
難怪剛才竺書記說要對姑娘保持適當的尊重,就連剛才她把堂堂公安局長敲得滿頭包,市長書記都不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