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孝成王的身段兒放得很低,秦異人拿捏一番就放過了他,畢竟笑臉不好打啊。
在趙孝成王君臣的簇擁下,秦異人進入趙國王宮,放眼一瞧,只見趙國王宮早就準備妥當,擺滿了短案、矮幾。
作為東道國,掄材大典結束,趙國自然是要舉行一場盛大、隆重的宴會來慶賀一番。
“異人公子,請!”趙孝成王顛兒顛兒的把秦異人請到他王座前,親手扶著秦異人坐在王座旁邊的座位上,這才回到他的王座上坐下來。
人們紛繪就坐,荀子、公孫龍子、樂毅、廉頗四個評判自然不能少,趙孝成王見到廉頗臉上不住抽搐,卻是無可奈何,只能強忍著不爽,擠出笑容。
司馬梗、須賈、劇辛、后勝、韓開地、春申君六國重臣更不能少。
信陵君、玉夫人、老猗頓、卓異、田恪、白廂這些名流也不能少。
整個王宮里,集中了當時天下的名流,他們到來,只是因為慶賀掄材大典成功舉辦,慶賀秦異人成為天下第一名士。
一朝成名,可傲公侯,眼下的情景就是最好的詮釋。
酒宴開始后,氣氛還不錯,有說有笑,很是熱烈。秦異人是最受人注目的存在,不斷有人前來敬酒,趙孝成王、平原君君臣前來敬酒,秦異人是笑臉相迎,并未再找他們麻煩,這讓君臣二人暗松一口氣。
長平大戰爆發后,秦異人被軟禁三載,趙國的所有不如意、氣憤、仇恨全部撒在他身上,秦異人所遭受的折磨難以道盡,這是刻骨之恨,若秦異人趁此機會找他們麻煩,他們也只有受著的份,誰叫秦異人是天下第一名士呢?
很多人以為,這宴會會在熱烈的氣氛中結束,然而。到了信陵君和春申君前來敬酒時,波瀾乍起。
“恭喜異人公子,賀喜異人公子!”信陵君滿臉堆笑,笑得特別親切,鼻子眼睛擠作一團。沖秦異人敬酒:“異人公子。請干此一爵。”
“喲!”秦異人頗有些陰陽怪氣,睜大眼睛把信陵君一打量,笑道:“這不是魏無忌嗎?”
應該叫信陵君,如此這般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直呼其響。這是萬分不敬,信陵君的鼻子一下子從邯鄲歪到魏國都城大梁了。
“完了,他要找我麻煩。”信陵君心中暗自叫苦。
他與秦異人多次交手,就沒有一次占到便宜,更別說。如今的秦異人今非昔比,是天下第一名士,挾名士之重找他的麻煩,這麻煩就更大了,由不得他不懼。
“是無忌,是無忌。”偏偏信陵君還不得不順著秦異人的話往下說。
秦異人右手大拇指一豎,在信陵君面前晃晃,笑得特別歡暢:“魏無忌,不得不說。你真是太有眼光了!你無力舉辦掄材大典,‘求’著本公子舉辦,你瞧,掄材大典多成功,你的眼光非同凡響啊!非同凡響啊!”
仿佛真的很贊賞信陵君似的。搖頭晃腦,一臉的贊嘆,卻是把一個“求”字咬得特別重。
“嗡!”信陵君那感覺,仿佛被巨錘擊中似的。腦中嗡嗡直響,滿臉通紅。恨不得有個地縫立時鉆進去。
求秦異人舉辦掄材大典,是信陵君的恥辱,他引為奇恥大辱,此時被秦異人提起,那是裸的羞辱。
他是怒火沖霄,卻是不能在這時發作,還不得不賠著笑臉,擠出笑容,道:“異人公子盤盤大才,操持掄材大典再合適不過了,無忌哪敢掠公子之美呢。”
一句話說完,不等秦異人的反應,快步離開,仿佛秦異人是惡魔似的。
對于此時的信陵君來說,秦異人就是惡魔,他很不想見,一見面就讓他不爽。
“噗哧!”一片輕笑聲響起,出自人們之口。
秦異人與信陵君之間的恩怨早就廣為人知了,秦異人此時找信陵君的麻煩,實屬正常。
“你急著走甚呢?本公子還想聽聽你對掄材大典的見解呢。”秦異人沖信陵君吼一嗓子。
信陵君卻是走得更快了,臉紅過耳,以袖掩面,快步回到座位上,低垂著頭顱。
他是掄材大典的發起人,掄材大典的成功就是響亮的耳光打在他臉上,他萬分不想聽到“掄材大典”這四個字,秦異人要他發表見解,還不如用刀捅了他。
“噗哧!噗哧!”人們爆發出一片轟笑聲,打量著信陵君的眼色極為古怪。
信陵君美名天下傳,是名動天下的賢公子,可抗王侯,誰都得給他面子,象秦異人這般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落他面子的事兒太少見了。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信陵君只字不言,這是徹徹底底的輸了,人們這是在嘲笑他,暗想:名動天下的信陵君也不過如此!
春申君端著酒爵來到秦異人面前,沖秦異人敬酒道:“異人公子盤盤大才,名動天下,成為天下第一名士,黃歇佩服萬分!異人公子,請干此一爵!”
“這不是黃歇嗎?”秦異人好象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春申君,好一通驚訝。
又是直呼其名,春申君哪敢計較,忙道:“是是是,是黃歇。”
有了信陵君的先例,人們倒也不驚奇了。
“你們可知黃歇最善長什么?”秦異人掃視一眼眾人。
“是什么?”立時有人問道。
“本公子告訴你們,黃歇走到哪兒,是非就到哪兒,你們可得小心了。”秦異人瞄了一眼春申君。
這話是在影射春申君一到邯鄲,就鼓動信陵君和平原君前來找他麻煩,想要奪回掄材大典一事。
“公子,可否詳實點?”司馬梗當然知道秦異人話里之意,與秦異人唱和起來。
“你們可能不知道,黃歇一到邯鄲,趙勝和魏無忌的膽兒就大了,竟然到我府里叫囂,硬要本公子交出掄材大典呢。”秦異人對司馬梗的配合大是滿意,扯起嗓子大聲道來。
“這太過份了!”一片叫嚷聲響起,指責春申君。
春申君理虧在先,滿臉通紅。臉孔扭曲,以袖掩面,退回自己的座位,步了信陵君的后塵,低垂著頭顱。不言不語。
成名之際。不踩仇人踩誰?那些與秦異人有仇怨的人心驚膽跳,然而,出乎他們意外的是,除了信陵君和春申君外。再也沒有對付其他人,這讓他們大是寬心。
信陵君遲早會成為秦國的心腹大患,秦異人當然不會錯過打擊他的機會,在這成名的酒宴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狠狠踩信陵君。有著莫大的好處,可以打擊信陵君的名望,秦異人當然不會錯過。
至于春申君此人狠毒、貪婪、愛搞事非,秦異人對他很是不喜,當然不會放過他。再說了,他是楚國的令尹,踩他就是在踩楚國,會讓楚國顏面大失。
秦國雖然雄視天下,多次打敗楚國。搶占了楚國大片的領土,然而楚國的疆域太過廣闊,秦國對楚國還真有幾分無力,只能重創,卻不能進行致命一擊。此時打擊春申君。對秦國有莫大的好處。
咸陽,秦國王宮,上書房。
秦昭王跪坐在矮幾上,埋頭處理公務。極為專注。
就在這時,長史桓興快步進來。道:“稟君上,邯鄲傳來消息。”
“哦!”秦昭王一顆雪白的頭顱立時抬起,眼里精光一閃,問道:“掄材大典有消息了?”
“是呀。異人公子成了天下第一名士呢'喜君上!”桓興忙沖秦昭王道賀。
“嗯。”秦昭王還沒有反應過來,輕嗯一聲,然后就是雙眼圓瞪,一臉的震驚,聲調很高:“你說什么?異人成了天下第一名士?”
“是呀,是呀。”桓興忙肯定道:“這是國尉發來的消息,絕不會有錯。”
“真是天下第一名士?”秦昭王猛的站起來,眼中精光暴射,有些難以置信。
“千真萬確!”桓興再度肯定。
“異人怎會如此了得?他怎會奪得天下第一名士?”秦昭王的眼睛瞪得滾圓,有些想不明白了。
依他想來,秦異人縱然不凡,也不可能奪得天下第一名士,能成天下名士就不錯了。要知道,名士與天下第一名士之間的差距很大,如同后世進士與狀元的差別,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異人是如何奪得第一名士的?”秦昭王從桓興手里奪過銅管,一把擰開,抽出一張羊皮紙,展開瀏覽起來。
白眉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劍,威猛不凡:“以民心為德,好!”
“得心者,得天下c!”
“挾民心方可以德制暴,一統天下,好cc!”
只一口氣功夫,秦昭王贊好不知幾多,臉上的喜色越來越濃。
一連瀏覽數次,這才收起羊皮紙,仰首向天,放聲暢笑:“哈哈!得孫若此,寡人何憾?”
“廢分封,立郡縣,書同文,車同軌,度同衡,一制度,一法令,盤整河山……這才是真正的一統!這才是真正的一統!”秦昭王須發飄揚,極為威猛,整個人意氣風發,大聲贊嘆:“數百年來,無數才智之士在尋求止戰之道、息兵之術,卻是無果。異人所言才是真正的一之道,一旦實現,華夏再也不會分裂分治。”
秦始皇完成的統一大業,是中國歷史的分水嶺。在此之前,中國一直是分裂分治;在此以后,中國就成為一個中央集權的大一統國家。拒有南北朝和五代十國的大分裂,最終,中國仍然是一個大一統的國家,因為我們有統一的中華文明。
“華陽藹陽,吾孫天縱之姿,你卻陷害吾孫,寡人豈能饒你?”秦昭王一字一頓,殺機畢露,如同一頭遠古兇獸。
吸口氣,秦昭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傳旨,召異人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