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包?虎狼秦人這是要做什么?”
“難道虎狼秦人傻了?”
望著一隊隊扛著土包快速沖來的秦軍,城頭上的趙軍士卒不明所以,個個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解。
不僅普通士卒不解,就是信陵君這個上將軍也是不解,他的眼睛瞪得滾圓,死盯著秦軍,一臉的迷惑。
侯贏、毛公、薛公和朱亥這些心腹門客,同樣不解。
“虎狼秦人為何用土包?難道虎狼秦人以為用土包就能攻下邯鄲?”性情耿直的朱亥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大聲問道。
對這問題,誰也不能解釋。
就在他們疑惑這會兒,只見背著土包的秦軍士卒已經沖到城墻下,把土包朝城墻下一扔,轉過身,快速朝秦軍大營沖回去。
一個接一個秦軍士卒沖到城墻下,扔掉土包,只一會兒功夫,就堆了老大一堆土包。
秦軍士卒沒有間隙,只一會兒功夫,城墻下就出現一條寬約十余丈,高約兩尺的坡道。
“不好!”毛公突然驚呼出聲,一臉的駭然。
“有什么不好?”信陵君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頗有些不爽。
秦軍不集中兵力攻城,做這些無用之事,扛土包扔到城墻下,這是大好事呀,有什么不好的?
“快,攻擊這些秦軍,不能讓他們再扔土包了。”薛公也是反應過來了,一臉的驚懼,提醒信陵君道:“秦軍這是要填出一條坡道,秦軍要從這里攻城。”
“填出坡道?”信陵君也非笨人,一被提醒,立時醒悟過來,臉色大變,一臉的驚恐。
秦軍的攻勢已經夠猛了,若是再給秦軍填出一條坡道,秦軍無異于如虎添翼。再也難以遏止了,由不得他不懼。
“絕不能讓秦軍再填坡道了。”侯贏也反應過來了,吼得山響:“快,攻擊這些秦軍。”
不需要侯贏催促,信陵君也知道該怎么做了,若是他還不知道怎么做。他就成了豬。一揮手道:“去,調集一千弓箭手過來,把這些秦軍全部射殺。”
很快的,趙軍的弓箭手就調了過來,彎弓搭箭,對著扛土包的秦軍就是一陣亂箭下去,秦軍死傷不少。
云車之上,秦異人看在眼里,不由得搖頭。道:“信陵君眼下明白過來了,卻是沒用。”
“傳令,沖殺弓箭手,進行掩護。”王陵斷然下令。
尉繚手中的令旗揮動,干脆利索,極是漂亮。不愧是未來的兵法大家。
沖上城頭的秦軍得令,丟掉對手,對著弓箭手就沖了過去。弓箭手不善近戰,哪是秦軍的對手,只一會兒功夫,就被沖得七零八落,城下扛土包的秦軍就安全了。
“再調弓箭手。再調步卒。進行掩護。”信陵君猛然發現自己又犯一個錯誤,那就是驚懼之際忘了調步兵對弓箭手進行掩護,只得彌補。
又是一隊弓箭手調來,在步卒的掩護下。射殺扛土包的秦軍。城頭上的秦軍自然要沖擊弓箭手,與掩護弓箭手的步卒拼殺在一起。
有了這些步卒的掩護,弓箭手的安全性就提高了不少,可以放心射殺城下扛土包的秦軍。
“傳令,讓步卒攜盾掩護。”王陵看在眼里,又是一道命令傳下。
一隊隊扛著盾牌的秦軍從營地里沖出來,來到城墻下,高舉盾牌,一張張盾牌重疊,形成一個巨大的盾陣,城頭上射下的箭矢射在盾牌上,再也難以射殺扛土包的秦軍了。
有了盾牌的掩護,扛土包的秦軍就安全多了,扛來的土包更多,很快的,坡道已經有五尺高下了。
邯鄲城墻不過數丈高下,照這進度,若是不能扼止秦軍建造坡道的話,不過三兩天功夫,秦軍就會造出一條人工坡道。到那時,秦軍就可以從坡道上沖上城墻,對趙軍發起更加猛烈的進攻。
“一定要想辦法,一定要想辦法!”信陵君臉孔都有些扭曲了,焦慮不安,在心里一個勁的吼叫。
他本是魏人,卻是做了趙國的上將軍,參與秦趙之戰,這是與秦國做對。若是邯鄲被攻破,他的小命就難保了。不僅他的小命難保,就是他的家人、門客的性命也難保。秦昭王肯定要殺他以儆效尤,他不能不懼。
可是,處此之情,又有如何呢?除了徒嘆奈何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快,命人推下石塊,倒滾油。”信陵君大聲下令。
“沒用的。”毛公、薛公很清楚,這辦法沒多大用處,只是聊勝于無罷了。
果然,巨石砸下去,收效甚微。
“轟隆隆!”一塊磨盤大小的巨石從城頭上砸下,數張盾牌被砸壞,數名秦軍士卒死傷。可是,秦軍很快就把這個缺口重新堵上。
“再砸!”信陵君鐵青著臉,沉聲喝道。
又是一塊巨石砸下,秦軍中傳來一聲大喝:“閃開!”秦軍的動作很快,閃出一個空隙,巨石直接砸在土包上,壓根就沒有砸中秦軍,徒勞罷了。
一塊接一塊的巨石砸下,秦軍要么閃開,讓信陵君的努力徒勞無功;要么秦軍被砸中,死傷數人。
就這般,秦軍士卒頂著城頭上的箭矢、巨石扛來土包,坡道一點一點的增高。
至于趙軍倒滾油,卻是沒有多大用處,很快就給土包掩蓋住了,壓根兒就傷不了秦軍。
“傳令,輪番進攻,牽制趙軍!”王陵對這進展大為滿意,再傳下一道將領。
其他地方發起猛攻,牽制趙軍,不讓趙軍攻擊坡道這里,這是最好的處置之道。
秦軍得令,對邯鄲發起排山倒海般的攻勢,攻勢如潮,一浪高過一浪,壓制住了趙軍。
這可把信陵君急壞了,告急消息一條接一條的傳來,他是手忙腳亂,窮于應付,再也顧不上坡道這里了。
坡道這里的壓力一減輕,這建造坡道的速度就更快了,多半天功夫,就有近丈高了。
隨著坡道的高度增加,其長度自然也會增加,需要的土包更多,速度自然是要慢些。拒如此,坡道的進展仍是順利,朝著預期發展。
“我們攻上城頭的日子不遠了!”
“邯鄲即將告破!”
“趙國即將被大秦滅掉!”
秦軍是士氣大振,氣勢如虹,熱血沸騰,一分力氣變成十分,攻勢更加兇猛。
反觀趙軍,卻是士氣逐漸低落。到了眼下這時節,只要是個人都明白秦軍的謀劃,是要硬生生建造一條坡道,為秦軍攻城提供最大便宜。秦軍這一計劃實現的話,邯鄲難保,邯鄲保不住的話,趙國也就滅了,要趙軍的士氣不低落都不成。
眼看著情形不妙,信陵君一顆心直往下沉,忙把侯贏、毛公、薛公和朱亥這些心腹門客召集起來商議。
“你們說,這要如何是好?”信陵君一臉的驚懼。
“照這樣下去,邯鄲被攻破是必然,我們要早做打算。”侯贏沉吟著道。
“我意,一是把這事稟報趙王,讓趙王有個準備。二是,我們要準備在邯鄲被破之時逃出去。”毛公微一凝思,說出想法。
“趙王以赤心待我,委我以上將軍,告知趙王是應該的。”信陵君沉吟道:“只是,我們要如何逃離邯鄲?”
告知趙王這事不難,幾句話的功夫,難就難在如何逃離邯鄲。要知道,邯鄲被秦軍團團圍困,要想逃走,談何容易,信陵君還真是抓瞎。
“逃離這事其實也不算難。”薛公獻計,道:“以我的觀察,秦軍此次攻打邯鄲,并不是四十萬,頂多二十……”
“二十萬?”信陵君有些不信。
“沒錯,是二十萬。”薛公沉聲道:“秦軍弄了一個四十萬大軍的營地,這是虛張聲勢,先聲奪人,公子切莫上當。”
王陵這手虛張聲勢還真是能唬人,把信陵君給唬住了,要不是薛公精明的話,他還蒙在鼓里。
“二十萬的話,那就好辦多了。”信陵君長舒一口氣。
“象邯鄲這樣的湯池金城,二十萬大軍哪能圍得住,必然有兵力薄弱之處,我們只需要集中力量,一陣沖擊就能沖出去。”薛公剖析道。
邯鄲是一座重城,占地很大,要想圍得密不透風,遠非二十萬大軍所能做到,少說也要三十萬,最好是四十萬。
事實上,正如薛公所料,秦軍對邯鄲的圍困實行的是重點圍困,就是在重要地段布署重兵,不太重要的地方,秦軍并不多,要是信陵君集中力量突圍的話,可能性極高。
有逃生的可能,信陵君的懼怕就不那么大了,收拾一番心情,趕去趙國王宮,面見趙王。
“信陵君,可有好消息?”一見信陵君的面,趙孝成王就迎了上來,急不可耐。
“稟大王,邯鄲即將告破,還請大王早做準備。”然而,信陵君的話讓趙孝成王差點靈魂出竅。
“什么?邯鄲要破了?”趙孝成王尖叫一聲,搖椅晃,差點摔倒在地上。
自從秦軍圍城以來,他最擔心的便是此點,如今,信陵君親口告訴他,邯鄲即將告破,對于他來說,如同五雷轟頂。
“大王,秦人狡猾,正在建造一條坡道,很快就能成功。”信陵君把趙孝成王那副驚懼樣兒看在眼里,頗有些不忍,又有些自得,在心里嘀咕:“總算有人比我更害怕。”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趙孝成王徹底抓瞎了,沒有一點兒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