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瑤期之所以會在已經有了婚約之后還能接到云家的請帖是因為太后直接點了幾名閨秀的名字,被點名的閨秀不可缺席今年的千金宴,而任瑤期的名字赫然在這些閨秀當中。
任瑤期提前幾個月接到了云家的請帖,看過之后也就放到一旁了。事到如今退無可退,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聽說云家這陣子熱鬧得緊,不過云家再如何熱鬧也不關任瑤期的事情。
倒是二月中旬,任瑤期接到蕭靖琳的信,說是傻妞突然生病了,問任瑤期要不要同她一起去看看傻妞。
任瑤期已經有許久沒有看到傻妞了,說起來從一開始到現在她見到傻妞的次數并不多,但是傻妞對她卻很友好。所以無論是人與人之間還是人與動物之間都講究一個緣分。
聽說傻妞生病了,任瑤期也有些擔心,所以回信告訴蕭靖琳她也同她一起去溫泉山莊。
任瑤期與蕭靖琳也有一陣子沒有見了,事實上自從她和蕭靖西議婚之后,蕭靖琳和蕭靖西她都沒有見過,只偶爾會與蕭靖琳通幾封信。
二月中旬,氣溫雖然已經開始回暖,聽說南邊已經是鳥語花香,春色盎然,燕北這里卻依舊還是有些寒冷,尤其是早晚時分,最是寒風刺骨,所以任瑤期出門的時候面上還穿著一件冬天的出風毛白狐裘斗篷。
在馬車上等著任瑤期上車的蕭靖琳看到任瑤期這一身就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任瑤期知道蕭靖琳笑什么,蕭郡主今日出門只穿了一件湖綠色鏤金鳳穿牡丹的薄長襖,連披風都沒有一件。與任瑤期站到一起,兩人之間是鮮明的對比。
任瑤期不覺得怕冷是件丟人的事情,所以面不改色地在蕭靖琳身邊坐下了。
“傻妞得了什么病?”任瑤期問道。
“身上的毛掉了不少,最近有些無精打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任瑤期想了想,她雖然看了不少醫書。但是也僅僅是救人的,醫治動物的倒是沒有,所以聽蕭靖琳這么一說,也找不出對的癥來。
馬車出了城,一路駛向溫泉山莊。
下馬車的時候,任瑤期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蕭靖西墨衣烏發站在那里,嘴邊噙著笑意看著任瑤期,目光明明溫柔又平和,任瑤期卻像是被他的視線灼傷了一般,忍不住撇開了眼。
雖然蕭靖琳沒有提蕭靖西也在這里。任瑤期見到他卻并不覺得意外。
蕭靖西等她們都下了馬車,才走了過來。
“現在在哪里?”蕭靖琳看了蕭靖西一眼,問道。
“在奇珍園后面的廂房里。”
蕭靖琳便帶頭往奇珍園的方向走。
蕭靖西在任瑤期欲跟上蕭靖琳的時候,突然靠過來,抬手在任瑤期的頭上微微頓了一下,就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又很快的移開了手,后退了一步。
任瑤期嚇了一跳,不由得瞪了蕭靖西一眼。
蕭靖西看著任瑤期,微笑著將手掌攤開在了任瑤期面前。無辜地道:“沾了一片柳絮。”
任瑤期看了看他的手心,掌心中果然有一片輕薄的柳絮,想著大概是剛剛在馬車上的時候從車窗外吹進來的,正好落在了她頭上。
不想走在任瑤期身側的蕭靖西又將自己的手握緊了。輕聲道:“好像不是柳絮,你猜猜是什么?”
任瑤期聽到蕭靖西好聽的聲音里帶著些捉弄之意,雖然摸不透蕭靖西要做什么,不過以不變應萬變是不會錯了。所以人任瑤期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沒有理會。
蕭靖西卻是將手心攤開了,里面是躺著一朵任瑤期之前插在鬢角上的小絹花。
任瑤期見周圍沒有旁人,連忙伸手要去拿自己的絹花。蕭靖西卻是已經后退了半步,然后握緊了手,迅速地晃了晃,再攤開手掌心的時候,他的手上卻是什么也沒有了。
任瑤期愣了愣,看了微笑著看著她的蕭靖西一眼,正要說什么,蕭靖西的手心又一次打開了,這一次在他手心里出現的不是那朵小絹花,而是任瑤期頭上一朵小珠花。
任瑤期頓時氣得臉都紅了,這時候走在前面的蕭靖琳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狐疑道:“還不快些?”
任瑤期正生氣蕭靖西捉弄她,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與蕭靖琳說,只狠狠地瞪了蕭靖西一眼,繞過他自己追上了蕭靖琳,心里打定主意今天一定不理蕭靖西了。
“怎么了?”蕭靖琳看了臉色有些紅的任瑤期一眼,又回頭看了看沒有追上來的蕭靖西。
任瑤期有些不好意思,搖了搖頭,含糊道:“頭上的珠花掉了一朵。”
任瑤華聞言往任瑤期頭上看了一眼,皺眉道:“兩朵粉色珠花不是都在?”
任瑤期有些驚訝地往自己發髻上摸了摸,然后果然摸到了兩朵珠花,在往上,發現那朵小絹花也好好的還在頭上。
任瑤期實在有些訝異,忍不住回頭看了蕭靖西一眼,正好對上他含笑注視的視線,不知怎么的臉上又紅了紅,立即轉過了頭來不再看他了。
蕭靖琳拉著任瑤期來到了奇珍園里的一排廂房前,在一個丫鬟的帶領下進了當中的一間屋子,門一打開便看到了屋子中間的那一只大籠子,籠子里一坨巨大的白影正縮成了一個球趴在里面,聽到聲響,那只大球似乎是動了動,卻又沒有動靜了。
蕭靖琳吩咐人將那只大籠子拆開搬走,縮成了一團的傻妞總算暴露在了眾人面前。一般人家中飼養猛獸都是養在籠子里的,隨著傻妞的體型越來越大,在蕭靖琳和蕭靖西不在的時候傻妞很多時候也是需要在籠子里待著的,畢竟園子里還有其他珍獸和普通仆從,傻妞又太頑皮,大部分的人都是害怕它的。
這時候傻妞的頭終于又動了動,然后露出兩只大圓眼出來,看到來人它眼睛似乎亮了亮。然后皺了皺鼻子,輕輕嗅了嗅蕭靖琳給她脖子撓癢癢的手,要是往常,它肯定會一舒服就得意忘形來個四腳朝天,拿自己的肚皮對著你。
不過今天的傻妞很明顯沒有什么精神,雖然探頭出來與蕭靖琳玩耍,縮成了一只球的身體卻是沒有動,甚至在蕭靖琳示意它站起來的時候,它還蜷在那里裝死。
“今天它還沒有出去?”蕭靖琳轉頭問一旁負責照顧傻妞的小廝。
那小廝回到:“小的之前有打開籠子的,不過白虎似乎不愿意動。準備的鮮肉它也只吃了平時的一半。”
蕭靖琳皺了皺眉:“到底什么毛病?”
這時候蕭靖西也過來了,他走到傻妞身邊,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傻妞的頭,似乎做了個示意它起身的動作。原本一直不愿意動彈的傻妞看了蕭靖西一眼,然后在一旁的蕭靖琳面無表情的注視下緩緩的站了起來,盡管那動作看起來很心不甘情不愿的。
蕭靖琳:“……”
冷哼了一聲,蕭靖琳拍開了傻妞企圖再次討好她的大虎頭,站起了身。
“到底怎么回事?上一次來看她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蕭靖琳問蕭靖西道。
蕭靖西正吩咐那小廝將傻妞之前沒有吃完的鮮肉再送上來。聞言回道:“‘白雪’前陣子沒了,傻妞便不愛出門了。可能因為動的少又挑食的毛病,身上開始掉毛,它就越加不愿意出門了。”
應和蕭靖西的。是傻妞的一聲蔫蔫兒的“嗷嗚——”
蕭靖琳有些驚訝:“‘白雪’是辛嬤嬤之前養的那只白色的波斯貓?”
蕭靖西點頭:“嗯,我有時候會讓人將‘白雪’送過來與它玩耍。”
蕭靖琳便又低頭去看傻妞據說是脫毛的地方,不想傻妞怎么也不愿意將自己脫毛的地方露出來,任蕭靖琳怎么使用暴力也不管用。只能不甘心地看了蕭靖西一眼。
蕭靖西走過來摸了摸傻妞,也不知道這一人一虎是如何交流的,傻妞最后還是羞羞答答地將自己脫毛的地方露了出來。不過如果它是人,臉上有人的表情的話,那么這時候它臉上的表情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羞憤欲絕”。
任瑤期往傻妞脫毛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有幾個地方禿了一小塊,實在說不上好看,她似乎有些明白傻妞不愿意讓人看見的原因了,不由得覺得很是好笑。
“只是如此?它身體沒事?”蕭靖琳有些不放心的問。
蕭靖西又拍了拍傻妞的虎頭,傻妞立即又趴了回去。這時候小廝將摻了些藥物的鮮肉端了進來放到了傻妞面前,傻妞將鼻子湊到肉前聞了聞,然后有些嫌棄般地又趴了回去。
蕭靖西將那裝著肉的盤子往傻妞面前踢了踢,又摸了摸它的頭,低聲道:“吃飯和洗澡你自己選一樣。”
然后在眾人詭異的注視之下,這只欺軟怕硬的大白虎慢慢地起身,怕到了盤子前面,十分食不知味地吃了起來。
蕭靖琳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面無表情地看向蕭靖西道:“為何它只聽得懂你說話?”
任瑤期也有些好奇地看向蕭靖西。
蕭靖西注意到任瑤期的視線,嘴角微彎,然后一本正經道:“并非是它只肯聽我的,而是我從馴獸師那里了解到了它的習性,又學了一些調教技巧。”
蕭靖琳不由得恍然大悟,看了蕭靖西一眼,撇嘴道:“這倒像你一貫的行事作風。”對于任何喜歡的事物東西寧可多花費些功夫和耐性,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么想著,蕭靖琳有些擔憂地看了任瑤期一眼,她擔心任瑤期以后嫁給蕭靖西也會像傻妞一樣被蕭靖西吃的死死的,因為只要蕭靖西愿意,這世上還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蕭靖琳現在還不懂,男女之間并非是你勝我就負的關系,他們更多的是你情我愿,說白了就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至于蕭靖西和任瑤期之間,誰是愿打的一個誰又是愿挨的那一個,日后才能見分曉。
等看到傻妞將那一盤子摻了藥物的肉都吃干凈了之后,幾人才摸了摸傻妞。從廂房里退了出來。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蕭靖西安慰蕭靖琳和任瑤期道。
蕭靖琳有些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蕭靖西又想與任瑤期說什么,任瑤期還記著之前蕭靖西捉弄他的事,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走過,沒有搭理他。
蕭靖西愣了愣,然后又笑了,跟在她們兩人身后走著。
然后一直到三人坐到亭子里喝茶,蕭靖琳獨自起身去更衣的時候,蕭靖西才找到機會與任瑤期說話。
蕭靖西借著給任瑤期斟茶的動作。稍稍靠近了她一些,小聲道:“還在生氣?”
任瑤期沒有理他。
蕭靖西將茶壺放下,然后小聲道:“別生氣了,我向你道歉。我并非是故意要捉弄你,剛剛的戲法是我特意找人學的……只讓你看過。”
任瑤期臉上一紅,蕭靖西那句“只讓你看過”讓任瑤期忍不住心跳加快。其實她也知道蕭靖西做這些無非是想要逗她開心而已,她也并不是真的生了他的氣。
于是任瑤期看了蕭靖西一眼,紅著臉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當是接受了蕭靖西的道歉。
蕭靖西見了,眼中綻現的溫柔笑意讓他十分的吸引人的視線,就連站在亭子外頭的小丫鬟不小心往這邊瞥了一眼,都立即眼紅心跳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了。
任瑤期看了他一會兒,默默地轉開了眼。
兩人就這么在亭子里坐了一會兒,直到蕭靖西開口道:“太后賜婚的事,你別在意。我會解決的。”
任瑤期低著頭,“嗯”了一聲。
蕭靖西看了紅著臉不說話的任瑤期,忍不住就犯了抽:“若是最后推不掉的話……”蕭靖西故意頓了頓。正想看看任瑤期的反應,然后再接上一句“我也只娶你一個。”
不想他卻是忽略了某個人的存在。
于是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后涼涼地插嘴道:“爹不是幫你推了嗎?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兒,就你這身子狀況,還是趁早打消想要坐享齊人之福的心思吧。”
蕭靖西臉上的笑容僵了了僵,果然蕭靖琳從他們身后走了出來,瞥了蕭靖西一眼,穩穩當當地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任瑤期看了看蕭靖琳,再看了看臉色有些掛不住的蕭靖西,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了聲。這一次她笑的很是幸災樂禍,對蕭靖西可是半點同情也沒有了。
蕭靖琳沒有搭理蕭靖西,與任瑤期聊起了千金宴的事情,將自己打聽到的,太后之所以會突然興起要參與千金宴的原因告訴了任瑤期。
任瑤期聽說是因為宛貴妃的緣故愣了愣,然后皺起了眉頭。
她感覺到這件事情是沖著她來的。
有不少人說她長得像已故的宛貴妃,顏家大小姐則是像顏太后。以顏太后對宛貴妃的心結,肯定是見不得她比過顏家小姐的,尤其是蕭靖西才因為她之故拒了顏家的親事。
顏太后千里迢迢的要送人來燕北參加千金宴,雖然名面上送來的閨秀有十個,但是那位顏家大小姐肯定會出現。這分明是想要讓她與顏家大小姐一較高下。
可是輸了和贏了都不太好辦。
贏了就是打朝廷和顏太后的臉,輸了又丟了宛貴妃和河中王的臉面,還讓選擇了她而拒了顏家親事的燕北王府也失了顏面,真是進退兩難。
蕭靖西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漫不經心地開口道:“贏了便贏了,只聽過輸不起的,還沒聽過不敢贏的。”
蕭靖西語氣雖然平常,這話卻是顯出了幾分底氣和傲氣。若是燕北王在這里,一定會拍著他的肩膀大笑道:“好兒子!沒給你爹丟臉!”
任瑤期看了看蕭靖西,好奇道:“那要是輸了怎么辦?”就算燕北王府不怕得罪顏太后,蕭靖西就這么有底氣她能贏?
這么說起來,任瑤期不由得回想自己對顏家小姐的印象。上一世她是沒有見到顏家小姐本人的,但是京都第一美人的稱號她是聽過的。這個“第一美人”或許因為顏太后的緣故有些摻水的成分,不過顏小姐是個美人是無疑的,不然這第一美人就成了個笑話。
她也聽說過顏家小姐多才多藝,顏家本就是世家。底蘊深厚,將家族的女子教養得樣樣出眾并不是什么難事。大周朝剛開國那幾十年,許多世家還不愿意與皇族通婚,李氏家族也是積累了幾代之后才有了今時今日站在世家大族面前的底氣。
想到這里,任瑤期不由得又想起來上一世顏家大小姐最后帶著嫁妝追著蕭靖西來燕北的事情,她將手中的茶杯輕輕地磕在了亭子里的石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上一世,顏家大小姐追來燕北已經是幾年后的事情了,現在的顏小姐應該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不知道是因為心儀蕭靖西還是因為其他什么緣故。上一世的顏小姐一直沒有嫁人。
修文中
任瑤期之所以會在已經有了婚約之后還能接到云家的請帖是因為太后直接點了幾名閨秀的名字,被點名的閨秀不可缺席今年的千金宴,而任瑤期的名字赫然在這些閨秀當中。
任瑤期提前幾個月接到了云家的請帖,看過之后也就放到一旁了。事到如今退無可退,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聽說云家這陣子熱鬧得緊,不過云家再如何熱鬧也不關任瑤期的事情。
倒是二月中旬,任瑤期接到蕭靖琳的信,說是傻妞突然生病了,問任瑤期要不要同她一起去看看傻妞。
任瑤期已經有許久沒有看到傻妞了。說起來從一開始到現在她見到傻妞的次數并不多,但是傻妞對她卻很友好。所以無論是人與人之間還是人與動物之間都講究一個緣分。
聽說傻妞生病了,任瑤期也有些擔心,所以回信告訴蕭靖琳她也同她一起去溫泉山莊。
任瑤期與蕭靖琳也有一陣子沒有見了。事實上自從她和蕭靖西議婚之后,蕭靖琳和蕭靖西她都沒有見過,只偶爾會與蕭靖琳通幾封信。
二月中旬,氣溫雖然已經開始回暖。聽說南邊已經是鳥語花香,春色盎然,燕北這里卻依舊還是有些寒冷。尤其是早晚時分,最是寒風刺骨,所以任瑤期出門的時候面上還穿著一件冬天的出風毛白狐裘斗篷。
在馬車上等著任瑤期上車的蕭靖琳看到任瑤期這一身就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任瑤期知道蕭靖琳笑什么,蕭郡主今日出門只穿了一件湖綠色鏤金鳳穿牡丹的薄長襖,連披風都沒有一件。與任瑤期站到一起,兩人之間是鮮明的對比。
任瑤期不覺得怕冷是件丟人的事情,所以面不改色地在蕭靖琳身邊坐下了。
“傻妞得了什么病?”任瑤期問道。
“身上的毛掉了不少,最近有些無精打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任瑤期想了想,她雖然看了不少醫書,但是也僅僅是救人的,醫治動物的倒是沒有,所以聽蕭靖琳這么一說,也找不出對的癥來。
馬車出了城,一路駛向溫泉山莊。
下馬車的時候,任瑤期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蕭靖西墨衣烏發站在那里,嘴邊噙著笑意看著任瑤期,目光明明溫柔又平和,任瑤期卻像是被他的視線灼傷了一般,忍不住撇開了眼。
雖然蕭靖琳沒有提蕭靖西也在這里,任瑤期見到他卻并不覺得意外。
蕭靖西等她們都下了馬車,才走了過來。
“現在在哪里?”蕭靖琳看了蕭靖西一眼,問道。
“在奇珍園后面的廂房里。”
蕭靖琳便帶頭往奇珍園的方向走。
蕭靖西在任瑤期欲跟上蕭靖琳的時候。突然靠過來,抬手在任瑤期的頭上微微頓了一下,就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又很快的移開了手,后退了一步。
任瑤期嚇了一跳,不由得瞪了蕭靖西一眼。
蕭靖西看著任瑤期,微笑著將手掌攤開在了任瑤期面前,無辜地道:“沾了一片柳絮。”
任瑤期看了看他的手心,掌心中果然有一片輕薄的柳絮,想著大概是剛剛在馬車上的時候從車窗外吹進來的,正好落在了她頭上。
不想走在任瑤期身側的蕭靖西又將自己的手握緊了。輕聲道:“好像不是柳絮,你猜猜是什么?”
任瑤期聽到蕭靖西好聽的聲音里帶著些捉弄之意,雖然摸不透蕭靖西要做什么,不過以不變應萬變是不會錯了,所以人任瑤期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沒有理會。
蕭靖西卻是將手心攤開了,里面是躺著一朵任瑤期之前插在鬢角上的小絹花。
任瑤期見周圍沒有旁人,連忙伸手要去拿自己的絹花,蕭靖西卻是已經后退了半步,然后握緊了手。迅速地晃了晃,再攤開手掌心的時候,他的手上卻是什么也沒有了。
任瑤期愣了愣,看了微笑著看著她的蕭靖西一眼。正要說什么,蕭靖西的手心又一次打開了,這一次在他手心里出現的不是那朵小絹花,而是任瑤期頭上一朵小珠花。
任瑤期頓時氣得臉都紅了。這時候走在前面的蕭靖琳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狐疑道:“還不快些?”
任瑤期正生氣蕭靖西捉弄她,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與蕭靖琳說。只狠狠地瞪了蕭靖西一眼,繞過他自己追上了蕭靖琳,心里打定主意今天一定不理蕭靖西了。
“怎么了?”蕭靖琳看了臉色有些紅的任瑤期一眼,又回頭看了看沒有追上來的蕭靖西。
任瑤期有些不好意思,搖了搖頭,含糊道:“頭上的珠花掉了一朵。”
任瑤華聞言往任瑤期頭上看了一眼,皺眉道:“兩朵粉色珠花不是都在?”
任瑤期有些驚訝地往自己發髻上摸了摸,然后果然摸到了兩朵珠花,在往上,發現那朵小絹花也好好的還在頭上。
任瑤期實在有些訝異,忍不住回頭看了蕭靖西一眼,正好對上他含笑注視的視線,不知怎么的臉上又紅了紅,立即轉過了頭來不再看他了。
蕭靖琳拉著任瑤期來到了奇珍園里的一排廂房前,在一個丫鬟的帶領下進了當中的一間屋子,門一打開便看到了屋子中間的那一只大籠子,籠子里一坨巨大的白影正縮成了一個球趴在里面,聽到聲響,那只大球似乎是動了動,卻又沒有動靜了。
蕭靖琳吩咐人將那只大籠子拆開搬走,縮成了一團的傻妞總算暴露在了眾人面前。一般人家中飼養猛獸都是養在籠子里的,隨著傻妞的體型越來越大,在蕭靖琳和蕭靖西不在的時候傻妞很多時候也是需要在籠子里待著的,畢竟園子里還有其他珍獸和普通仆從,傻妞又太頑皮,大部分的人都是害怕它的。
這時候傻妞的頭終于又動了動,然后露出兩只大圓眼出來,看到來人它眼睛似乎亮了亮,然后皺了皺鼻子,輕輕嗅了嗅蕭靖琳給她脖子撓癢癢的手,要是往常,它肯定會一舒服就得意忘形來個四腳朝天,拿自己的肚皮對著你。
不過今天的傻妞很明顯沒有什么精神,雖然探頭出來與蕭靖琳玩耍,縮成了一只球的身體卻是沒有動,甚至在蕭靖琳示意它站起來的時候,它還蜷在那里裝死。
“今天它還沒有出去?”蕭靖琳轉頭問一旁負責照顧傻妞的小廝。
那小廝回到:“小的之前有打開籠子的,不過白虎似乎不愿意動,準備的鮮肉它也只吃了平時的一半。”
蕭靖琳皺了皺眉:“到底什么毛病?”
這時候蕭靖西也過來了,他走到傻妞身邊,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傻妞的頭,似乎做了個示意它起身的動作。原本一直不愿意動彈的傻妞看了蕭靖西一眼,然后在一旁的蕭靖琳面無表情的注視下緩緩的站了起來,盡管那動作看起來很心不甘情不愿的。
蕭靖琳:“……”
冷哼了一聲,蕭靖琳拍開了傻妞企圖再次討好她的大虎頭,站起了身。
“到底怎么回事?上一次來看她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蕭靖琳問蕭靖西道。
蕭靖西正吩咐那小廝將傻妞之前沒有吃完的鮮肉再送上來,聞言回道:“‘白雪’前陣子沒了,傻妞便不愛出門了。可能因為動的少又挑食的毛病,身上開始掉毛,它就越加不愿意出門了。”
應和蕭靖西的,是傻妞的一聲蔫蔫兒的“嗷嗚——”
蕭靖琳有些驚訝:“‘白雪’是辛嬤嬤之前養的那只白色的波斯貓?”
蕭靖西點頭:“嗯,我有時候會讓人將‘白雪’送過來與它玩耍。”
蕭靖琳便又低頭去看傻妞據說是脫毛的地方,不想傻妞怎么也不愿意將自己脫毛的地方露出來,任蕭靖琳怎么使用暴力也不管用,只能不甘心地看了蕭靖西一眼。
蕭靖西走過來摸了摸傻妞,也不知道這一人一虎是如何交流的,傻妞最后還是羞羞答答地將自己脫毛的地方露了出來,不過如果它是人,臉上有人的表情的話,那么這時候它臉上的表情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羞憤欲絕”。
任瑤期往傻妞脫毛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有幾個地方禿了一小塊,實在說不上好看,她似乎有些明白傻妞不愿意讓人看見的原因了,不由得覺得很是好笑。
“只是如此?它身體沒事?”蕭靖琳有些不放心的問。
蕭靖西又拍了拍傻妞的虎頭,傻妞立即又趴了回去。這時候小廝將摻了些藥物的鮮肉端了進來放到了傻妞面前,傻妞將鼻子湊到肉前聞了聞,然后有些嫌棄般地又趴了回去。
蕭靖西將那裝著肉的盤子往傻妞面前踢了踢,又摸了摸它的頭,低聲道:“吃飯和洗澡你自己選一樣。”
然后在眾人詭異的注視之下,這只欺軟怕硬的大白虎慢慢地起身,怕到了盤子前面,十分食不知味地吃了起來。
蕭靖琳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面無表情地看向蕭靖西道:“為何它只聽得懂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