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么辦?我的弱點,到底在哪里?”
丁浩苦苦思索。
不遠處。
紀英綺靜靜地坐著。
他已經服用了一顆九陽活心丹,此時臉上逐漸有了一些肉色,精神狀態也好了很多,體內的生機不再流逝,坐在銘陣法之中,皺眉冷靜地看著這一切,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
倒是遠處她那個幻象,雖然也顯得栩栩如生,卻似乎少了一點點的靈動,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東張西望,眼前的三場激烈的戰斗,在她的眼中,仿佛是無比精彩的表演一般。
突然——
“丁大哥,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直苦苦思索著什么的紀英綺,大喊了一聲。
遠處的丁浩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月黑風高。
“我平生最討厭叛徒,你有什么資格,和我說話?”
聯合入侵大軍的營地里,韓養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坐在主座之上,俯視下面帳中站著的這個出乎所有人預料來到營地里的男人。
“我只是背叛李劍意一個人而已,他李劍意,卻代表不了整個問劍宗。”這個男人眼中涌動著不甘和嫉妒的眸光。
韓養劍目光猶如一柄刮骨刀,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掠過,仿佛是要分辨出他的話的真假。
“韓兄,此人不可信啊!”方瀟安上前一步,道:“唐佛淚乃是問劍宗的肱骨之一,資歷極老,掌握問劍宗權柄,向來說一不二,雖然曾經一度也和李劍意之間有過嫌隙,不過后來證實,這只是問劍宗的布局而已……”
“哦?他曾和李劍意不和?”韓養劍眼睛微微一瞇。
方瀟安一頓,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當下連道:“不錯,不過這是他們散播出來的假象,后來證實,我們都被他騙了,這只是一個布局而已。這人對于問劍宗極為狂熱,只怕所圖非小。”
韓養劍看向唐佛淚,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唐佛淚冷冷一笑,道:“我說過,我背叛的只是李劍意一個人而已,不是問劍宗,布局殺人,是為了問劍宗的利益,今天來,也是為了問劍宗的利益,至于李劍意么,這種自私自利,一意孤行的掌門,不值得我繼續為其效力。”
“一派狡辯。”方瀟安冷哼。
韓養劍眼神瞇了起來,一道道鋒銳的精芒在雙眼開闔閃動,一
一句地道:“我欣賞你的膽色,敢一個人來到這里送死,不過,你要記住,想要取得敵人的信任,就必須付出代價,你想讓我相信你,光憑紅口白牙幾句話,那可不行。”
唐佛淚微微一笑,道:“你想要什么證明?”
韓養劍哈哈大笑,略帶調侃地道:“比如李劍意的人頭,或者說今天那個什么棄青衫,他的人頭,也很有說服力。”
誰知道唐佛淚似是早就料到韓養劍有這么一說,非但沒有憤怒,胸有成竹地道:“這并不難,只要你也答應我的條件。”
“哦?你的條件?說說看。”韓養劍不動聲色。
“我助你殺了李劍意和棄青衫,奪下后山的玄晶礦石,問劍宗的一切資源財寶,都歸你所有,我要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問劍宗掌門之位。”唐佛淚眼睛之中,閃動著某種奇異的光彩。
韓養劍曬然一笑,道:“李劍意和棄青衫都死了,還哪里來的什么問劍宗?”
唐佛淚平靜地道:“其實屠了問劍宗,對于你們裂天劍宗來說,并不是最有利的選擇,固然你們可以得到玄晶礦石,但那礦石足足有
千方,處于地下六百多米,位于深遠地穴之中,一年半載也無法開采帶走,如果你們屠殺了問劍宗上上下下近萬人,那誰來幫助你們開采礦石?誰來幫助你們運輸礦石?誰來做哪些零散瑣碎的雜事?想要發掘這些精礦神藏,你們需要大量的礦工奴隸。”
韓養劍下意識地點點頭:“繼續說。”
唐佛淚繼續道:“雖然問劍宗這點兒力量,并不放在裂天劍宗這樣的超級宗門眼中,但是雪州和劍州相隔千山萬水,想要調集奴隸礦工人手,卻太耗費時間,恰恰相反,如果你們留下山上這些人,為己所用,人手問題就可以完全解決,問劍山上,如今上上下下共計一萬多人,恰好可以滿足開采礦藏的需要,以你們四人的實力,只要誅殺了李劍意和棄青衫等高手,完全可以坐鎮山門,到時候剩下的人,還有誰敢造次?一切還不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韓養劍饒有趣味地道:“說的也不錯,是個很好的辦法,可問題是,我既然可以奴役他們,那為什么還要保留問劍宗,而且還讓你去當這個掌門人呢?”
“因為你需要我里應外合,幫你誅殺棄青衫和李劍意,尤其是前者。”唐佛淚平靜地道。
“哈哈哈,那你的如意算盤可就打錯了,”韓養劍哈哈大笑:“棄青衫雖然實力不錯,卻并非是無敵,我萬劍殺師叔,不日就要到來,等到他老人家一到,就算是不用你,我照樣也可以做到你說的一切。”
唐佛淚同樣哈哈大笑,突然說道:“我觀你面貌,今天至少應該有百歲有余了吧?”
武道強者具有遠超常人的壽命,面貌的變化,也極為遲緩。
百歲對于武王境界的強者來說,只是青壯年,韓養劍外表看起來也不過才三十歲左右,但是以他武王巔峰境界的實力,卻沒有得到進入百圣戰場的機會,必然是超過了五十歲,說明他也不是什么超級天才。
一般天賦稍好的武者,百歲到達武王巔峰境界,這個時間正好。
所以唐佛淚才做出這樣的猜測。
韓養劍聞言,一愣,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唐佛淚不緊不慢地道:“恕在下斗膽直言,百歲的武王巔峰強者,你這種程度,在裂天劍宗應該屬于二流水準的天才武者,宗門對于你的重視程度,并不如那些真正的一流天才,但是卻也算是宗門值得培養的人才之一,如今正是你表現的機會,只要能夠為裂天劍宗立下大功,必然可以立刻進入宗門高層的視野,獲得大力培養,而相反,如果在這段時間之內,你一直默默無聞的話,再過十幾年,你就會被那些后起之秀的年輕的小天才們超越淘汰,再想得到宗門的重視培養,可就沒有什么可能了。”
韓養劍不知不覺已經坐直了身軀。
顯然被唐佛淚說中了心事。
他情不自禁地道:“好,你繼續說。”
唐佛淚點點頭,繼續道:“這次出征問劍宗,就是閣下立功的一大機會,根據初步估計,問劍宗后山的玄晶礦石,至少有五千余方,要知道這可都是極品玄晶石,這樣的礦藏,即便是在劍州,也是一筆不菲的寶藏吧?”
韓養劍下意識地點點頭。
唐佛淚微微一笑,道:“如果閣下為宗門奪得這筆寶物,那自然是立下了大功,可如果等到您那位師叔到來,才攻克問劍宗,那到時候功勞到底算是誰的?絕對不會是您的。只怕您非但無功,反而會落下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堂堂四位武王巔峰級別的劍修,拿不下一個小小的雪州宗門,就算是有再多理由,只怕也會成為笑柄。”
韓養劍聽完,頓時心中直跳。
這一番話,
誅心。
但卻直指要害,所說正是他自己這幾日擔心的問題。
方瀟安聽得心驚肉跳。
他察言觀色,立刻就知道,韓養劍被唐佛淚給說的動了心,心中暗道不妙。
別人會上唐佛淚的當,他卻不會,因為他心中很清楚,這個男人對于問劍宗的忠誠,尤其是已經在上次丁浩渡劫時被擺了一道,導致清平學院布局受損,他才不會這么輕易就相信唐佛淚。
“韓兄,萬萬不可聽信此人巧舌如簧,這必定是一個陷阱……”方瀟安試圖說服韓養劍改變主意。
但是——
“閉嘴,這件事情,韓師兄自有主意。”另一位劍修出口呵斥,絲毫不給這位清平學院的院長留面子。
“可是……”方瀟安還要再說什么。
“嘿嘿,我們裂天劍宗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你這個螻蟻來插嘴了,滾到一邊去吧。”另一位裂天劍宗的劍修,不屑地斥責道。
方瀟安抬頭,卻見包括韓養劍在內,四位劍修都是一副不善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心中一個激靈,頓時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
人都是貪婪的。
唐佛淚拋出了一個最為致命的誘餌,命中了裂天劍宗的四位劍修的要害,他們想要迫切地立功,讓宗門看到自己的價值,避免這份功勞,被自己那位即將到來的師叔搶走,所以絕對不肯聽信自己的勸諫,在他們的眼里,自己這幅樣子一定是在和他們作對吧?
方瀟安只能沉默不語。
一片短暫的沉默。
“有什么陷阱,可以算計的了我?”韓養劍微微一笑,對唐佛淚說道:“好,唐佛淚是吧?你的確是個狠人,如果你真的可以如自己所說,獻上棄青衫和李劍意的人頭,那我不妨答應你的要求,就讓你做這個傀儡問劍宗的掌門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