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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俊赫……”
看著幕后黑手親屬關系那一欄,那三個極為熟悉的字,金英敏先是憤怒,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無力的苦澀。
早該想到的。
前腳安俊赫剛離開,后腳網上就披露出他合約即將到期的消息,再加上做空集團反應極快的圍殺……這種種因由串聯在一起,早該想到的,除了安俊赫,還能是誰呢?
重重靠在椅背上,金英敏神色頹喪地一手撐著額頭,苦笑不已。
原來所有人都看輕他了,一直以來,在他們眼中,他只是個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也不太聽話的小藝人,于是磨礪的想法隨手使出,打壓的念頭也時刻存在。
結果真到圖窮匕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并不是綿羊,而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我們,都做了一次小丑!”
自嘲地想著,無力之中,一股淡淡的疲倦涌了上來,兩眼茫然地望著電腦屏幕,他不知道,如果這份資料被理事們看到,他要遭受怎樣的責難。他也不知道,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愣了許久,一直沒有操作的屏幕,自動關閉,光源快速遠離這間辦公室,黑暗淹沒而來時,砰的一聲,有什么東西被砸碎了,但即使是這樣的聲音,也充滿了有氣無處使的憋屈……
雖然安俊赫已經停手,但s.m的股票依舊在下跌,恐慌性拋售想要遏制并沒有那么容易,想要挽回跌幅,最基本的是要讓股民對股票的升值空間重拾信心,多買入少賣出,這樣一來,哪怕做空者再猖狂,也無力呼風喚雨,最后說不定還要遭受出借方買壓形成軋空。
但當前來說,安俊赫面對記者提問的回避態度,應和著這次的暴跌,使散戶完全沒有信心買入持股,即使在第三天,s.m公布了上個月的收益報表,展示出強大的吸金能力,但這番展示反而令當日股價再次跌破15。
因為人們經過分析發現,上個月盈利的主力,就在安俊赫和boa身上,boa暫且不說,受到媒體的引導,多半人都認為安俊赫即將脫離s.m,證明他創造的價值越多,股民對s.m也越失望。
連續三天的暴跌,s.m的市值已然縮水三分之一,自神話離去之后,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元氣頓時消耗大半。
手中資產驟然縮了這許多,理事們也無法再淡定下去,當日收盤第一手拿到收盤價時,金英敏的手機就再也沒停過,一個個股東或溫聲詢問或激烈威脅,逼迫他盡快把事情解決,連mbc都打來電話,希望s.m盡快處理好這盤爛攤子,不要影響到安俊赫的情緒。
一整天,金英敏辦公室打砸東西的聲音不斷,隨侍的秘書、助理等在外間,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喘。
而造成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安俊赫卻偽裝一番去了全州。
上個星期泰妍就說要回首爾,但當時安俊赫想著,自己七城簽售的路線會路過全州,到時可以帶上她一起,便讓她再等幾天。哪知計劃總趕不上變化,簽售會因為和公司的沖突,終究還是暫時擱置,答應泰妍的承諾自然也要泡湯。
不過食言而肥的事,安俊赫做不出來,簽售會擱置,他也剛好不用再練習,加上劇組還要再準備幾天才開始開拍,他便抽出一下午,準備開車去全州把泰妍接過來。
從首爾到全州,大約要3個小時的車程,往常類似這樣出遠門的事,很粘他的允兒,一定會撒嬌耍賴也要跟上來的,但最近那組所謂的緋聞照片,卻打消了女孩所有的熱情。
果然如安俊赫預料的那樣,雖然他通過媒體,申明允兒只是他一個很親的妹妹,又有與公司的合約糾紛攪渾水,但還是有不少粉絲依舊抓著這件事不放,不愿意接受別的女孩與他親近,紛紛轉化為允兒的anti,這些粉絲中,就有允兒同一學校的同學。
那些人將她所上的學校曝露在網絡上,最近兩天,一直都有anti特意守在允兒學校門口,準備堵她,因此女孩現在連上學也不敢了,每天只能躲在家里,陪智秀一起過上吃完睡,睡醒玩游戲,玩累了吃,吃完再睡的頹廢生活。
唯一讓安俊赫安心的,大概是允兒對這樣的生活很喜歡……是啊,不用上課,不用練習,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干,可以輕輕松松盡情的玩兒,這樣的日子簡直是所有人年少時最大的夢想。
至少秀英和侑莉很羨慕。
昨天兩個女孩帶著小賢,一起到家里探望允兒,一進門,秀英、侑莉就被允兒側躺在地板上,一邊和人在游戲里殺得難分難解,一邊啃著哈根達斯單球圣代的生活給折服了。
只有小賢對姐姐的墮落表示很不滿意,一整天都沒怎么說話,直到臨走的時候,才哼著粗氣說:“姐姐這樣都要變成豬了。”
隨后跑掉,把允兒氣得夠戧。
想起允兒,這時開著車,忽然沒了她在身邊嘰嘰喳喳,安俊赫總覺得少了什么,廣播、音樂都沒心情聽,近3個小時的車程都在沉悶中度過。
下午4點多鐘,身邊的車輛逐漸多了起來,翻過一座山頭時,道路延伸出去的盡頭,全州市終于映入眼簾。
那是一座被山巒與峭壁包圍的城市,更遠方向,依稀還有海洋蔚藍的色彩,而在這俯瞰的近處,春風吹遍,爬滿了綠意的山嶺縱橫周圍,條條公路從起伏延綿的山巒間繞過去,山路陡峭,車流匯在一起,減慢速度行駛,宛若一條條長龍,一直連接到城市里。
與身邊的車流一起,沿著蜿蜒盤繞的公路逐漸駛入市內,速度方才又提起來,然后對照著地圖和指路牌,安俊赫開始尋找泰妍家所在的街道。
因為是臨時決定今天過來接人,他也沒通知泰妍,反正知道她家地址,只是要多花些時間而已。
停停找找,在城市中轉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其中經歷過幾次堵車,安俊赫開著他那輛原本嶄新,現在卻已蒙上許多塵土的奔馳,方才找到目的地,位于城市邊緣的一處居住小區。
將車停在路邊,對照著手邊地圖上記下的門牌號,找到泰妍家的時候,安俊赫卻沒有半點欣喜,反而有些尷尬――大門在鎖著,敲門也沒人應,大概人都出去了。
“呵!”
再次敲了敲門,確定里面確實沒人,安俊赫無奈一笑,本來想給泰妍一個驚喜,沒想到她卻先讓自己嘗了一下鐵將軍把門的滋味兒。
時近黃昏,相比起首爾,全州的空氣顯得澄澈許多,晚霞也格外美麗。站在這門口眺望遠方,萬丈霞光從西面遙遠的天際投射過來,火燒云也翻卷著,如棉如絮,一手遮著眼簾,抬起頭,幾只歸巢鳥兒清脆地鳴叫著,從橘紅與蔚藍相間的蒼穹背景劃過,再次低下頭時,身邊多了個小女孩。
“呃……”
看著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邊,也學著自己的樣子,一手遮在額頭上,抬頭看天的小女孩,安俊赫愣了愣,旋即被對方可愛的動作逗笑了,蹲下身,輕聲道:“嗨,你好!”
女孩不大,只有6、7歲的樣子,一身白色的蓬蓬裙,扎著兩條小辮,嘴里還含著棒棒糖,一邊的腮幫子高高鼓起,眼睛眨啊眨的,定定地瞧著他。
片刻后,女孩終于出聲:“你在看什么?”
聲音很好聽,而且聲線有些耳熟,憑借著對音色的敏感,安俊赫疑惑想著,不一會兒,他便知道為什么會感覺熟悉了。
昂起頭又看了一會兒天空的女孩,似乎失去興趣了,放下遮在額頭上的手,露出眉毛,當她五官完全映入眼簾的那一剎那,安俊赫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十年前的幼年版金泰妍。
腦海里忽然想起,偶爾和泰妍聊起家庭的時候,泰妍提過她有一個比她小9歲的妹妹,和她長得也很像,看小女孩的相貌以及年齡,大概這就是了吧!
想著,安俊赫柔聲問道:“你是叫金夏妍嗎?”
小女孩吸著棒棒糖,沒有出聲。
“呃,告訴哥哥,你爸爸媽媽還有姐姐呢?都不在家?”
小女孩還是定定地看著他不說話。
安俊赫有點撓頭,他一向不太懂得如何與小孩子溝通,正苦惱著,面前的小女孩從嘴里拽出棒棒糖舔了舔,歪著小腦袋,“你會帶我看金魚嗎?”
“呃?”
“姐姐告訴我,如果有大哥哥搭訕,得答應帶我去看金魚,我才能和他說話。”
安俊赫呆了呆,不明白這是什么邏輯,但既然能溝通了,他也不介意騙騙小孩子,于是笑道:“可以啊,告訴我你姐姐去哪了,哥哥再帶你去看金魚……嗯,還給你買棒棒糖吃。”
話剛說完,小腿便是一痛,踢了他一腳的女孩嘻嘻哈哈跑開,躲在幾步外的一棵樹后,沖他吐舌頭做鬼臉:“傻蛋傻蛋,被我騙了吧,你就是姐姐說的怪叔叔,咦――”
安俊赫哭笑不得。
這時,身后傳來一抹熟悉的聲音:“夏妍,你在跟誰……oppa?”
安俊赫轉過身,看著橘紅的霞光下,提著一個菜籃子的女孩兒,無奈地招招手:“嗨,泰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