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夢,有些離奇和古怪。..
夢里他乘坐在一列疾馳的火車上,窗外是流光一般后退的原野。
他對面,坐著另一個自己。
“有沒有想過,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那個“安俊赫”表情淡漠地問他。
這樣的畫面,本該是違反邏輯的,因為那個“安俊赫”本不存在,它只是突然出現在他腦海里的一段記憶,一段與現實有所關聯的夢境,卻又模糊的根本觸摸不到真實。
不過,如果是在夢里,一切便發展的合情合理。
夢本身就是光怪陸離,出現任何情況都不意外,他端起手邊熱氣裊裊的咖啡,輕啜一口,沒有清晰的味道,有些朦朧,只大抵判斷出有奶昔的香味。
“我不喜歡卡布奇諾。”
“但智秀喜歡!”
“安俊赫”的話,讓他陷入沉默,智秀喜歡嗎?
不知道,智秀從來沒說過她喜歡咖啡……
“在疑惑智秀是不是真的喜歡?”仿佛看透了他的內心,“安俊赫”冷硬的臉龐露出一縷笑容,他點了點太陽穴,“關于未來的一切都在這里,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不記得,是不是……”
“安俊赫”頓了頓,那雙漠然的眼眸直視著他:“是不是,你在刻意的排斥我?”
安俊赫沒有回答,事實上,這個答案根本不需要回答,對比夢境與現實,他的變化很大,夢境里的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掃除一切障礙,除了智秀,沒有人能夠讓他有一點點的憐憫。他就像一尊高高在上的巨人,旁觀著日升月落,濤生云滅,旁觀著下方那些螻蟻為了爭權奪利的爾虞我詐。
當有人爬到頂峰。想要挑戰他的地位時,這個巨人才會輕描淡寫地動動手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不可否認,那個“安俊赫”極為強大。強壯得任何力量都壓不垮他,也沒有人可以給他造成無法恢復的打擊,可是那樣強大的“安俊赫”,自夢里清醒后。他卻一直約束著,不讓它再出來。
“安俊赫”說的沒錯,他一直在排斥著那份記憶。或者說。是排斥隨記憶而來的另一種陌生、冰涼,甚至如堅冰一般凜冽的人格。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排斥我的存在,那些記憶里我有多么強大,你是知道的,我用理智將自己武裝,我永遠不會犯錯,我可以利用一切力量打擊我的敵人。為我創造利益,這有什么不好呢?”
“就像這次,如果我是你,我會默默承擔起黑海,默默地站在遠處,看著她們越鬧越大,甚至會悄悄推動一把,讓雙方出現傷亡,讓rain、東方神起、寶兒這三家粉絲,為他們的魯莽付出代價,讓那份鮮血,敦促著整個社會都對他們譴責,讓他們身敗名裂,遺臭萬年!而我,將在普世的同情中進一步提高聲望!”
“這樣的選擇,比你一點點積累名氣,更快速也更安全。我真不敢相信,你會愚蠢地出現在沖動的粉絲群中,將自己置于危險之下,還白白葬送了一次好機會。你拼著受傷把她們拉開,以為這樣就會讓她們感激了?以為這樣,那些人就不會anti你了?婦人之仁!”
“安俊赫”冷哼著,似笑非笑:“還是說,你想當英雄?”
英雄?
好陌生的詞匯。
事實上,他覺得這樣的經歷很新奇,在夢中看到另一個自己,聽另一個自己分析著自己的錯誤與愚蠢,現實里這種場面是見不到的,其實這種夢也相當罕見,如此的邏輯分明,條理清晰。
他知道,對面“安俊赫”說的那些話,其實是他內心有過的掙扎,之所以在夢里以這樣的方式出現,不過是某種思維衍射的現象,就如很多人在看到一個陌生地方或者一件剛剛發生的事情時,偶爾會覺得熟悉,仔細回想,似乎在夢里見過,于是頗為驚詫的以為自己有了預知。
那是大腦將一件過去的事物,覆蓋到新認知卻相似的陌生領域,編織的一套自我欺騙的謊言。
用另一種方式表達,這個夢,其實是理性在試圖說服感性。
“安俊赫”描述的并沒有錯,如果能夠理智的對待,不代入任何主觀情緒,這次黑海其實是一次相當好的機會,他可以博得社會的同情,也可以借助前段時間發生的“狗屎女事件”,讓被粉絲牽連的rain、東方神起在輿論的譴責中沉淪,當然,前提是事情鬧得足夠大,比如——流血沖突!
可是……他做不到……
“安俊赫”沒有,沒有親身站在那片黑暗,那片即使黑暗都淹沒不了的火紅海洋前,“他”沒辦法體會他那一刻內心的沖動與激蕩。
“他”說他想當英雄。
“他”錯了。
英雄不是他,而是那片火海!
理性沒有錯,錯的是將一切事物都從理性的角度去分析利弊,去決定行止,那樣的生活很悲哀!
看著對面那張冷漠而熟悉的臉,“他”不知道,夢境里“他”究竟因為什么而死嗎?
重來一次,那樣舉世皆敵的道路,他不想再走了!
“再見……”
他放下那杯據說是智秀最喜歡的卡布奇諾,微微笑著,向對面那個陡然模糊的幻影這樣說,隨后,這方世界破碎……
醒來,映入眼簾的天花板是一片耀目的白。
頭很痛,沉重的像是綁了一塊鐵錠,傷口那里應該是纏上了繃帶,右眼皮每一點活動都會牽連到額角隱隱約約的痛楚,靜靜躺在床上,忍著疼痛活動了一會兒眼睛,直到視野適應了光線,不再覺得難受了,他方才打量起身處的環境。
這是一間病房。
白色的四壁,燈光清幽。消毒水的氣味在鼻端徘徊,拉上了窗簾的窗戶看不出天色如何,只隱約覺得應該還是夜里。
怎么來到醫院的,記不太清楚了。當時在蠶室外額頭連續遭到兩次創傷,流血與腦震蕩令他的神志幾乎陷入昏迷,只隱約記得后來自己倒下了,一個女孩子把自己抱在懷里。試圖按住他的傷口,一邊哭喊著說“夠了”!
然后救護車過來,被抬上擔架時,他清醒過一瞬。但很快又陷入失血的冰冷中。
四下看了看,身邊沒有人,只有一張凳子擺在床邊。片刻前。大抵誰還坐在上面,握著他的手罷!
大概是秀晶?
想著,他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想要起身,這時,門扉忽然傳來響動,一個小小的身影端著盆子。倒退著將門擠開,慢慢走了進來。
很熟悉的輪廓,從這后方的角度看,筆直垂落的馬尾辮清爽地在少女腦后搖曳,單薄的t恤已經汗濕,幾根發絲粘上油亮的后頸,襯托著一份別樣的清純和淳樸。
皺了皺眉,安俊赫叫道:“允兒?”
話剛出口,他自己倒先吃了一驚,嗓音很沙啞,牽動著的聲帶也陡然升起一陣火辣辣的感覺,聲音低得弱不可聞,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他幾乎以為允兒不會聽到。
但女孩比他認為的更敏感。
“oppa?”女孩驀地地轉過身,過大的動作讓盆里的水灑了出來,將她胸前澆了個透心涼,可她卻像是根本沒注意到,放下盆子噗噗踏踏地便跑了過來,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流露著又是喜悅又是緊張的目光。
“oppa覺得哪里不舒服嗎?頭還痛不痛?那些人真可惡,傷口縫了二十多針呢,幸虧醫生說傷口開裂不大,術后用一些除疤痕的藥物就不會留下痕跡……oppa,你怎么不說話啊?”
女孩風風火火一連串的問題,安俊赫幾次想要示意她都沒看見,最后只好無奈地抓住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指那邊的飲水機。
允兒這才恍然,慌忙去倒了杯水端過來,小心地喂他喝下。
清涼的液體流入喉嚨,火辣辣的感覺終于消退了些,安俊赫舒口氣,睜開眼睛剛要示意允兒不想喝了,視線對齊的地方,忽然看到女孩濕透的胸前,少女t恤內沾了水的小可愛很是貼身,將那對小包子纖細的輪廓全都勾勒了出來。
“噗——咳咳咳!”
一口剛灌入口的水全都噴了出去,允兒狼狽地低叫著后退一步,旋即又上前,慌忙拍著他后背:“oppa對不起,是不是我喂得太急了?”
……這是林允兒?
劇烈咳嗽著,安俊赫尷尬中又有些疑惑,女孩這樣溫柔的一面,令他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另一個人,不過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又咳嗽幾聲,按著還有些痛的喉嚨,安俊赫別過眼,啞聲說道:“咳……允兒,你的衣服……”
“啊?”
女孩奇怪地低頭看了看,旋即一張臉噌地彤紅,忙背過身,慌亂地抓過旁邊桌子上的一條毛巾圍在胸前。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關系再親密,除了男女朋友,即使血親碰到這樣的狀況也會覺得不好意思,更何況臉皮嫩得小女生——雖然這個小女生某些取向不太正常。
默然片刻,就在安俊赫整理好心情,想要開口說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的時候,旁邊默默擦拭好胸前的允兒,反倒先回過頭,問道:“oppa,你能起來么?”
“可以,怎么了?”
“你來!”女孩把他扶起來,攙著他來到那扇拉上了厚厚窗簾的窗前,微微轉首,眼眸里帶著淡淡的光彩:“oppa,別太感動哦!”
“呃?”
安俊赫疑惑了一瞬,但下一刻,他的表情便凝滯掉。
允兒拉開了窗簾,窗外是廣袤而深沉的黑夜,當這窗內房間的光沒有窗簾遮擋,向外界夜空蔓延出去的時候,夜空里傳來一陣細微的騷動,接著,點點紅芒次第亮起。
它們延伸出去,擴展,擴展,最終在黑色里匯聚成一行字母:
四更完畢,雖然晚了一個多小時……另外,感謝盟主鵝毛一生推同學的小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