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路上,泰妍給stephanie打了電話,想讓對方幫忙把她的換洗內衣和某些女生不可缺少的日常用品帶到樓下,結果深受感冒折磨多天的少女,一如既往地窩在宿舍中動都不動。
電話里,stephanie表達了昨天被掛電話的怨念,然后哀怨地問泰妍什么時候回去,她快要餓死了,這兩天一直靠吃垃圾食物生存之類之類的,泰妍氣得胸都要大了,向stephanie表示了希望她趕緊去死的深切期盼。
某人指望不上,一路到了宿舍之后,泰妍只好自己一瘸一拐地上樓,留下權寶根在下面,接受舍管大媽如狼似虎的目光洗禮。
stephanie終究還是沒有懶到骨子里,泰妍上到2樓就看到了她,對方外面套著一件厚大衣,兩手插進袖管里,像江原道冬日午后,蹲在中老年俱樂部門口的大媽一樣,頭發蓬亂,吸著鼻子,坐在臺階上望著下方。
“泰妍……我真的快要死了……”
這是stephanie見到泰妍時,出口的第一句話,泰妍瘸著腿,怒氣沖沖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這時餓到頭昏眼花的stephanie,方才發現泰妍身上的傷,也顧不得自己目前的可憐形象了,連忙爬起來顛顛地跟上去,連聲問著你怎么了?怎么身上包了這么多繃帶,是新的行為藝術嗎?
行為藝術你個大頭鬼啊!
泰妍覺得自己再和她一起住下去,總有一天會被氣死的。
可惜她從來不是能夠硬得下心腸的人,大抵是她一聲不吭把stephanie嚇到了,回到宿舍后,她在收拾東西,stephanie也弱弱地幫忙,然后多半都是添亂。她也不知從哪里找來的大衣,寬大的把她整個人都包了起來,下擺一直拖到腳踝。行走的時候經常絆到,在第三次時終于摔倒,她手里捧的一摞內衣頓時全都掉在地上。
泰妍想要發脾氣,可是看著stephanie眼淚汪汪地趕緊爬起來,一邊嘟嘟噥噥地說著什么,一邊趕緊把內衣撿起拍打灰塵,然后用眼角余光偷瞄著她的可憐樣子。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嘆息一聲。
修養的這兩天,多半時間都很無聊,雖說被綁架的遭遇不堪回首,不過自然不可能說忘就忘,反而時常想起來。偶爾根據與安俊赫閑談時掌握的消息。以及她當時在車上聽到的話,稍微串連一下,泰妍很容易便發現,自己這次被綁架,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有stephanie的原因在內。
如果不是她去夜店玩,就不會遇到那群小混混。沒有那群小混混,也就不會出現安俊赫打人的事,自然就更不可能招惹上那群叫什么楊恩派的黑社會。
想明白這些關聯的時候,自然也慶幸過,幸虧當時被綁架的是她,否則,stephanie笨笨的,連韓國話都說不清楚。那些楊恩派的人想通過她聯系安俊赫,恐怕溝通都成問題,最后說不定失去耐性的黑幫,會怎么對付她呢!
不過,金泰妍同樣也不是圣人,偶爾也會覺得委屈和不滿,自己在外面受罪。她倒好,縮在宿舍整天美滋滋地睡著,某些氣憤的情緒多半來源于此。
“以后別再去夜店玩了。”
暗暗嘆口氣,在stephanie有些局促甚至膽怯的目光中。泰妍終究無法再沉默下去,接過她手里那疊內衣時說道。
stephanie不明白她怎么又提起去夜店的事,原本邀請她去夜店玩的朋友,這兩天仍舊打電話過來,只是她的感冒一直不好,當然不可能出去,加上經過那群小混混的事,她多少也發現韓國的夜店與美國不同,這時看著泰妍板起臉的樣子,連忙點頭:“嗯嗯嗯,我……我不會再去了!”
“發誓!”
stephanie趕緊舉手發誓,說如果再去夜店玩,就讓她肚子上長游泳圈肉。
“……你發的什么誓啊?一點誠意都沒有。”泰妍不滿。
stephanie睜大眼睛,“很……很有誠意了,我……美麗比生命重要!”
朋友之間沒有化不開的結,幾句話后,所謂氣憤便拋的無影無蹤了,stephanie再次幫著泰妍收拾起東西,一邊將幾包衛生巾塞進背包里,stephanie一邊奇怪問道:“泰妍……你要回家住嗎?”
“不是,只是最近一段時間要在外面住……”
“一個人?”
泰妍搖搖頭,悄悄紅了臉。
有過戀愛經驗的stephanie,頓時明白了什么,微微長大嘴巴:“你……有男朋友了?要同居?”
“沒有啦!”泰妍低下頭,臉蛋火辣辣地發燙,掩飾似地繼續著手中收拾東西的動作,一包衛生巾被她按了又按,如果它能說話,恐怕已經跳起來破口大罵了。
stephanie才不信她的辯解,嘻嘻哈哈地湊到她面前,連聲問她男朋友是誰,長得帥不帥,是不是認識的人,兩人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
女生之間談論類似的話題,多半也毫無尺度可言,到得最后,泰妍臉紅得恨不得扒開地面鉆進去。
“現在就開始同居會不會太早了?”開了一會兒玩笑,stephanie終于收起戲謔,難得認真地皺眉為她擔心起來,“男人都是喜新厭舊,太容易得到,他們就不會懂得珍惜,另外,那人到底是誰?我認不認識?你可千萬別被人騙了!”
“都說不是啦!”
泰妍羞赧地推開她,整理好背包背在背上。
她才不會被騙呢!
如果有一個騙子愿意為她殺人,為她直面風雨,那么,她倒寧愿自己被騙得深一些才好,最好那個騙子,會在抱著她的時候告訴她,金泰妍,我愛你……
解決了隱私方面的事。對泰妍來說,接下來的“同居”生活頗為值得憧憬,被權寶根送回位于城東區的公寓房時,安俊赫剛與元成、樸英俊談完事情,送別了他們,小小的房間內就剩下兩人,雖然腳上的傷令行動還是有些不便。不過少女仍然在房間里四處走動著,將從宿舍帶來的一些小東西,擺在房間各個位置上作為裝飾。
放在桌上的搖頭公仔,幾扇窗上貼了窗花,一只風鈴掛在窗檐,當把窗戶打開。外面微風拂入的時候,它便會叮鈴叮鈴奏響清脆的調子。
原本陳設簡陋的避難所,因為這些小小的改變,頓時添了許多人氣,安俊赫也任由她做這些,只在她跑動時間比較久時,才會提醒她休息休息。
下午元成過來時。按照安俊赫的要求帶來了兩臺電腦,這時無線網絡的速度不能抱太大期望,最多也只能瀏覽一下新聞,因此兩人休息時間,多半還是在一起玩撲克,不同的只是玩撲克厭倦了,還可以用無線搭建的局域網玩玩聯機游戲。
等到所有東西都玩累了,便是聊天。這里沒有別人,只有她和安俊赫,她喜歡躺在他身邊,受傷的腿高高翹起,在風鈴搖曳的光與影之中,聽他用有些沙啞的嗓音說話,偶爾會回答一句。有時也是她說,而他卻在傾聽,偶爾回應。
這樣的感覺,讓她想起來了記憶中仿佛很久的以前。
那時他住在sm后面。中間隔得并不遠,那棟屋子沒有現在的大,也沒有現在的豪華,但那里有一間房是她住過的,去年的元旦,她在那個房間里,那片昏黃的燈光下,記下了一篇頗為惆悵的日記,記憶里依舊清晰地記得,她半靠在床上,用筆寫下文字時,應和著窗外的風雪,那間臥室帶給她的溫暖。
只是他搬走后,有次趁著下課,她悄悄爬上學校的墻頭看過,那里已經不再是她熟悉的地方了,那里不再有他存在,而且很快就要拆除――因為她所在的清潭高中準備擴建,要新蓋一棟教學樓,小區的地皮已被買下,或許再過一年,僅有的熟悉感也將蕩然無存!
夜晚休息的時候,她仍然與他睡在一起,人類或許真是適應性最強的動物,第一晚的時候還有些緊張,第二晚,她卻可以從容地鉆進被窩,拉過他的胳膊當枕頭,然后擠進他懷里,小聲地說起自己平時在宿舍的點點滴滴,向他抱怨自己那個叫stephanie的室友有多懶。
然后在早晨起來時,微笑著向他說早安,開始與前一天基本沒什么不同,卻讓她樂在其中的新的一天。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持續得更久一點。
但一件突發的事,讓它成了奢望。
那是兩人住進避難所第五天的中午,安俊赫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她身上一些較輕的傷也多半無礙活動,兩人中午的主餐還是外賣,由她去付了錢,接過外賣盒子,放在客廳打開擺好一次性的碗筷,進臥室準備叫安俊赫吃飯的時候,她看到他在對著電腦屏幕沉默。
那一瞬間,他的表情令她匱乏的語言難以形容,在后來的印象中,只記得一片宛若深淵的陰沉,安靜卻恐怖,仿佛下一刻就會爆發開來,掀起驚濤駭浪。
她悄悄湊過去看了一眼,電腦的屏幕上,是daum門戶網站的新聞頁面,頭條用顯眼的粗體字這樣寫著:
sibushq公布事業部重組后第一部影象企劃,大牌陣容齊聚,樸贊郁執導,林秀晶、rain加盟男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