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兵急匆匆的趕到刑警隊,他是一個比較守時的人,既沒有早到的習慣,也沒有遲到的習慣,基本上,都是踩著時間上下班。刑警隊的工作,又恢復了往常繁忙而有序的節奏,一個個的刑警,大案小案的忙碌著,之前的一場鬧劇,仿佛并沒有發生過,甚至,聽不到人再去談論這么一宗無聊的案子,忙碌的刑警們,除了談論案子外,甚少去八卦這些無聊的事情。這讓想要了解一些案子情況的牛兵,有些無奈了,只是,他卻是又不好意思去問張浩平。不過,他不去問張浩平,張浩平倒是找了他。
“牛兵,老大找你!”是薛穎來通知的牛兵,羅俊昨晚熬了一夜,今天回去休息了。
“老大……”牛兵走進了張浩平的辦公室。
“這是我前段時間負責的一個案子,案子有些復雜,加上一直騰不出時間,案子就擱在了那里,你和羅俊這段時間就好好的查一查這件案子吧……”張浩平指了指桌上的案卷,淡淡的道。
“是,老大!”牛兵拿起案卷準備離開。
“這份審訊筆錄,你給我送去給小周。”張浩平打開抽屜,拿出了一份筆錄,遞給了牛兵。
“嗯!”牛兵應了一聲,接過筆錄就往外走去,小周是刑警隊的內勤,專門做一些材料的,只是,當他拿過筆錄的時候,卻是愣住了,筆錄,居然是那淳中壢的詢問筆錄,只不過,此時的詢問筆錄,卻是和之前不同了,雖然嫌疑人沒有變,可是,其他的內容,卻是大大的不同了。
整個的筆錄,作案事實,作案過程,都和之前沒有什么區別,而變化的,只是作案動機,其實,作案動機也并無太大的不同,依舊是淳中壢對于自己的工傷賠償不滿意,從而做了這一件案子。只不過,作案針對的對象變了,之前淳中壢作案,針對的是個人,而現在,他針對的卻是簡主任個人,而現在,他針對的卻是政府,而不再是針對個人了。淳中壢的供述中,針對的對象乃是鄉政府,只是,他認為鄉政府發生這樣一件事情,很容易查到他身上,從而的,他干脆的將那手臂扔在了縣委縣政府門口,反正,他的目的,也僅僅是發泄一下,而不是真要討回公道。
老大竟然重新錄了供詞……牛兵自然是明白了這是怎么的一回事了,這么一宗案子,案子其實并不大,可是,如果李如民沒有欺騙他們,那么,按照之前的供詞,這件事情可就麻煩了。如果這宗案子查出來是針對簡主任的,那即使簡主任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沒有任何的毛病,讓人說不出來什么,可是,也必然在一些縣領導那里落下一個不好的印象,當官的最怕什么?自然是害怕在領導眼里落下不好的印象,一旦之前那些匯報上去,那對于簡主任的影響,可就非常大了,甚至可以說,足以影響其在縣委縣政府的前途了。
簡主任乃是縣黨政辦副主任兼信訪保衛科科長,那可是一個實權人物,一個能夠直接和縣委縣政府領導接觸的人物,雖然自身級別不是很高,可影響卻是頗為不小,更何況,簡主任從副鄉長調任縣黨政辦,就可以證明他后臺不小,副鄉長和縣黨政辦副主任,雖然級別都是副科級,可是實際權力卻是大大的前進了一步,從一個副鄉長調任縣黨政辦副主任兼任信訪保衛科科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縣委縣政府沒有后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后臺即使不是縣長,想來也差不了多少。
然而,領導干部的升職也絕不是一個人說了就算的,即使他有后臺,即使他后臺不錯,若是有著更多的領導不滿意,他想要升上去,也不容易,不說不可能,至少也要困難的多,這自然不是簡鄉長愿意見到的結果。這樣的結果,足以讓簡鄉長懷恨在心了,雖然他最恨的,依舊是印中桂一班人,可是,刑警隊,乃至整個公安機關,恐怕也會被他記掛上,印中桂這樣的角色,即使是公安局,也不愿意得罪的,若是他真是縣長大人的人,那即使是整個公安局,也不得不小心應付的,更別說張浩平這個刑警隊隊長了。
不能讓這么一件事情牽涉到一個他們惹不起的人,可這么一樁案子,卻是不能不有一個交代,自然的,政府就是最好的替罪羊了,雖然政府看似針對性更加的寬泛了,可是,正因為針對的對象更加寬泛,卻是沒有了一個具體的針對對象,也就不至于得罪具體的人了。即使得罪,也就是得罪泰鴻鄉的那些人,張浩平這個刑警隊隊長,惹不起縣里的人,可是,鄉里的那些人,還是奈何不了他的,而且,這件事,本來就是鄉里的那一竿子人狗咬狗的結果,將火引回去,也算是理所當然。再說了,發生了這么一件事,鄉里的那一竿子人,無論如何,也是脫不了干系的,畢竟,淳中壢是鄉里的工人,事情也發生在鄉里。至于有理沒有理,到現在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了,政治上的東西,不比法律,政治不需要證據,不需要什么道理不道理,關鍵是是否造成了影響。造成了大的影響,有道理和沒有道理,差別也不是特別大了,這么一件事,鄉政府即使處理恰當,即使是淳中壢無理取鬧,鄉黨委政府一竿子人也必然落下一個無能的印象。
當然,鄉政府那一竿子人的事情,刑警隊是無需考慮的,也無法考慮的,刑警隊,或者說張浩平個人必須要考慮的,就是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命運,他不能引火燒身。而現在這樣的處理結果,主要的火力,就被吸引到了泰鴻鄉,雖然,這依舊很難說對張浩平有沒有影響,可至少,影響沒有那么的嚴重了。至少,這應該是影響最小的了。
只是,這樣的處理結果,卻是讓牛兵心底感覺沉甸甸的,作為一個警察,一個刑警,這樣做合適嗎?牛兵拿著那一份筆錄,心底無比的沉重,不過,他心底沉重,并不僅僅是案子筆錄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