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嵐收到弟弟的回信,說一切都好時,焦躁的情緒才稍稍有了緩解。
已經是秋天了,家里的菜園也該到了收獲的時候了,冬天的菜也該鹽漬了,張嵐和王振河趁放假趕緊的回來收拾,一家人自打躲出去就一直沒有回來過。
王娟也在菜園子里收拾秋菜呢,看到張嵐一家人都到地里來了,趕緊的湊了過來,妯娌倆有段日子沒見面了,“弟妹,你是終于舍得回來了,我這兩天就尋思著你們家這地好該收拾了,正巧你們回來了。”
回頭望了一眼老宅,看沒人出來才小聲的說道“我跟你說,你們家走了之后,王枝那個男人過來了,說實話就王枝那樣的人能找李長海這樣的人已經不錯了,瞧人家那個派頭,不比那些跟王振國‘混’的人強多了。”
王娟一說話總是說半句,張嵐有些著急想知道下文,“大嫂,那他小姑夫來了沒說啥啊,就讓他們跟著瞎胡鬧?”
王娟的神‘色’有些不屑,“人家李長海好歹那也是大城市的人了,哪能讓他們跟著瞎鬧,人家可明確表態了,不能生孩子他是有錯,不過他以后會對王枝好的,想要孩子可以,但是不能從咱們這邊過繼,人家那頭有不少的親戚呢,王枝要是不想過繼也成,抱養他也同意,但是條件就是必須是小孩子,大的人家也不要,都認爹認媽了人家也怕養不住,誰像王枝那樣,腦袋就是被驢給踢了想一出是一出。不過人家李長海說的也在理,老太太也沒法反駁人家,這不這事你就不用擔心了。”
張嵐擔心到是不擔心,孩子是自己的,她要不想給誰也不能搶走。再說就他們家明遠他要是不愿意,‘弄’回家去說不定就是一個小魔星,折騰他們還差不多,指著自己兒子給他們養老做夢去吧。
不過她就是被王家人的做事方法給惡心到了,都什么人啊,以前說打就打的,怎么著現在開始惦記她兒子了,就開始承認他們當初千錯萬錯了,想想他們做的事她都覺得跟這些人打‘交’道,還不如跟劉慧家的狗多‘交’流一下。好歹它知道你對它好不是。
“大嫂,這事就這么完了?王枝不鬧著離婚了?”
張嵐有些懷疑的問,剛回來那會兒不是要鬧離婚嗎。這邊的過繼是不成了,難不成王枝就老實了?
王娟說起小姑子,不由的笑了,“弟妹,王枝就她那德行。也不散泡‘尿’照照自己,就說離婚吧,你說附近誰家敢娶她,又讒又懶的娶回家當祖宗供著啊,誰家有那個閑錢娶她,又不是天仙般的人物。還當自己是皇后娘娘的命了,李家那是有家底的人,不說別的就錢還缺她‘花’了?知足吧。咱家老太太估計也是考慮這一點了才這么悄沒聲息的算了,你以為換一個人家試試,老太太還不鬧翻天了。”
正說話間,朱祁鈺出‘門’倒臟水,看到妯娌倆在菜園子里。頭也沒抬的罵著街邊的‘雞’,“一天到晚的嘰嘰喳喳的。哪天把你宰了燉‘肉’吃,省的到處惹是生非。”
張嵐只是笑笑,拉著有些氣憤的王娟,“大嫂,她一直都那樣,何必跟她置氣,別傷了自己的身子,明山的婚事啥時候辦啊?”
說起來王明山的歲數也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了,張拉順口問了一下,要是侄子結婚他們也好該準備準備。
“弟妹,這個媳‘婦’我是定下來了,我想明年起房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秋天打算給他們辦婚事,結婚一個我也好了份心思,孩子大了也好讓他們自己支‘門’過日子,明林我呢暫時還不用愁,自己一年也不少掙就算現買房子都趕趟。”
王娟手里這兩年也攢了兩個錢,再加上小兒子這兩年都沒少往家里拿錢,給兒子辦婚事她心里還是有底的。
王振河領著兩個孩子將菜園子里的菜都收拾回家,街上這個時候卻傳來了爆爆米‘花’的聲音,明遠有些興奮的跑出去看看,王倩也跟了出去,好多年都沒吃這玩意了,她都有些記不住是啥味道了。
只見一個挑著兩個橡膠桶的老頭晃晃悠悠的在他們街上叫著,“哎,老大爺,你等一下我們家要爆爆米‘花’吃。”
老人家放下擔子,王倩趕緊的進屋拿水瓢舀了一些‘玉’米出來,從屋里拿來了糖‘精’,一溜煙的跑了出去,明誠已經守在跟前了。
老爺子手里拿著是一份老式的爆米‘花’機,是那種帶著小壓力表的鍋爐,放在火上慢慢的烤著,老頭是用大瓷缸來量重的,倒進鍋爐里再加點糖‘精’進去,一瓷缸要收五分錢的加工費,也不是很貴,所以一趟街的有孩子的人家都帶著東西走了出來。
王家這是頭一份,王倩從兜里掏出了布口袋,就等著裝爆米‘花’了。
老爺子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將小鍋爐叢炭火上取了下來,放到一個網袋鏈接的地方,只聽砰的一聲,鍋爐里的氣體就被放了出來,爆米‘花’也隨著氣流被倒進了網袋里面,王倩趕緊的和明遠撐起口袋,將爆好的爆米‘花’放進自己帶來的口袋里,有半大口袋呢,一股濃濃的‘玉’米香氣也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王倩聞了一下,真的很香,那是一種純原始的清香,拿了一顆還有些燙的爆米‘花’塞進嘴里,濃濃的香氣外加一種甜在口齒間回‘蕩’,咽下去齒頰留香。
“媽,我要吃爆米‘花’。”張傳武家的小霞看到王倩他們爆出來的爆米‘花’有有些忍不住了。
王倩看小姑娘那饞的‘摸’樣,就能想起剛才自己是啥德行,“嬸,來給小霞拿一些先嘗嘗。”
王倩和明遠順便給周圍的小孩子一人塞了一把,不多等會各家的爆米‘花’也能爆好的。
一時間街上熱鬧非凡,爆爆米‘花’的那砰砰的聲音一直響了半天才漸漸的平息了下來。
兄妹倆幫張嵐把酸菜和咸菜都腌好了,這才邊休息邊吃著香噴噴的爆米‘花’。
張嵐拿著爆米‘花’就想起自家的小弟來,“唉,你舅舅要是能吃到就好了,小時候你小舅饞爆米‘花’。別人家的孩子都過去爆爆米‘花’,可是你姥家沒錢啊,就為吃爆米‘花’張衛國還挨了一頓打,現在想想都覺得心酸,不就是幾分錢的事嘛,可是那個時候你姥家連幾分錢都拿不出來,那個時候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哪還有那個糧食給他做零食啊。”
張嵐說起這段心酸的往事不由的落淚,弟弟還在前線,看到今天的太陽升起。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太陽落下的時候。
王振河趕緊的安慰妻子,“媳‘婦’,你也別太擔心了。衛國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咱們家的人都有好運氣的,子彈就是見到他了也會繞著走的。”
張嵐被丈夫這句話給逗樂了,“振河,我看到供銷社有賣大米‘花’做成的糖。雖然衛國已經大了不一定還想吃這個東西,但是我作為姐姐,還是圓他小時候一個愿望吧。”
大米‘花’做成的糖王倩在前世吃過,味道不錯,可是明遠沒吃過,看小哥的‘摸’樣估計是想吃了。
“媽。多買一些給舅舅吃,順便給哥哥也帶一些出來,要是大哥和大姐都在就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吃呢。”
明遠笑瞇瞇的拉著妹妹,一副你懂我的意思,一家四口正聊天呢,王振海這個時候匆匆的走了進來,一臉焦急的沖三弟說道“老三。你快跟我過去看看,媽從凳子上摔下來了。據說‘腿’可能摔斷了,振國已經送她去看大夫了。”
王振河一聽這話,一高就從炕上蹦了下來,“哥,我們趕緊的去看看,你說這老太太我該咋說她好,都上了年紀的人了,怎么還爬上爬下的,怎么越老越不懂事了。”
哥倆匆匆的奔了出去,張嵐望著丈夫的身影,臉上帶了一絲的擔憂,頭前看老太太還好好的,這會兒功夫咋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兄妹倆聽到這個消息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倆人心里都想到了同一個問題,咋趕到這個節骨眼生病啊,明天他們還要去上課呢。要是老太太真的生病了,張嵐作為兒媳‘婦’肯定得到場,就算兩家再怎么不來往,朱祁鈺再怎么作惡,可是在農村這個孝道還是不能扔的。
張嵐要是不過去肯定背后有人會說道的,人們只會說她不孝順,而不會記得她為啥不孝順的原因。
兄妹倆心里都有些擔憂,“媽,你該怎么辦,我們今天就要回去了,咱們家的店該怎么辦?”
不是明遠窮‘操’心,而是他家這個‘奶’‘奶’真的是一個令人不放心的人物,離了他的眼睛他可不放心把張嵐單獨放在這里。
孩子的擔心張嵐何嘗不明白,一家人經歷這么多,從眼神里她就能讀出明遠心里是怎么想的。
搖搖頭,“明遠,媽這個時候不能走,你們先回去,回去之后跟楊‘奶’‘奶’打聲招呼,讓她幫著照顧幾天,家里的事情一處理完,你爸就能過去的,媽這里你就別擔心了,不就是伺候人嘛,四個兒媳‘婦’呢,又不是單單我一個人,要伺候大家輪著來,我不會自己全扛下的,我又不傻吃了那么多年的苦頭,我還不知豆腥味,那真是要到醫院去看看我這腦袋是不是有病了。”
王倩嘆口氣,她媽是不傻不假,可是有些時候是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可是老古人總結出來的一個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