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略有些驚訝,不由重新審視起了衣通姬,他發現自已先前對這個女人作下的定論似乎稍嫌草率,按理說,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不會說出這樣義正嚴辭的話,難道她有雙重性格?
大后磐媛卻是向衣通姬投了個感激的目光,緊接著就哀求道:“妾可以修書一封,勸說父親臣服于大王,永生永世不叛,唯請大王高抬貴手,妾求您了!”說完,大膽直直看向云峰,目中滿含期盼,還帶著些水波流轉!
這一瞬間的大后磐媛動人之極,俏麗的臉龐都散出了熠熠光輝,云峰真的有一種想答應她的沖動,可是,漢中開河需要人手,開采銀礦需要人手,青霉素的活體實驗也需要標本,更關鍵的是,打掉大鷦鷯倭國與葛城國這兩只領頭羊,可以使河內地區陷入分裂混亂當中,顯然,混亂的倭島對云峰有利。
云峰強行避開目光,硬著心腸道:“有些事與你們女人無關,你能平平安安的活著就不要想太多,磐媛,你與衣通姬請回罷,孤不能答應你,對不住了。”
這時的云峰,也如蘇綺貞般急于逃離此處,把話摞下之后,轉身就要向外走。[]熬夜看書254
“大王,妾求您開恩啊!”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呼,淚水再次布滿了整張面龐,大后磐媛也不顧地上的碎石泥塊,跪著上前身體一傾,猛的撲上云峰的小腿緊緊不放開!
倭女穿的都是短裙,膝蓋暴露在外,云峰能清楚的看到。大后磐媛的膝蓋已被參差不平的地面磨出了條條血痕!
這讓蘇綺貞都不忍目睹。心里正在猶豫是否要勸說兩句。云峰卻像是封閉住所有人類感情似的,冷冷道:“磐媛,請不要得寸進尺,孤再說一遍,這事與你無關,孤昨天就已說的很清楚,這一趟的目的只為侵掠,弱小的種族沒有資格享用和平生活!”
“嗚嗚嗚”大后磐媛也不說話。只是失聲痛哭,身為女人,還是一名年輕貌美的女人,她所能憑借的只有淚水,寄期望于以水般的柔弱來融化這名男人的鐵石心腸,那幅傷心凄苦模樣,縱然是百煉鋼都能被生生化作繞指柔,就連衣通姬的臉上都是隱有怒色浮現。
然而,云峰仿佛天生就是一幅鐵石心腸,向蘇綺貞招了招手:“綺貞。把她帶走!”
蘇綺貞暗暗嘆了口氣,身為陪伴云峰一路走來的貼身人。自然明白這人想做什么,她只能放下心里的那份同情,開口勸道:“磐媛,你還是起來吧,大王做下的決定不會為任何人而更改,其實,這天下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天下,男人們熱衷于征戰廝殺、搶奪權力財富,這是誰都沒法阻止,咱們做女人的又能有什么法子呢,能自已好好活著,已經很不容易了,奢望的太多,有時候不見得是件好事。”
“不!不!妾求您了,只要您放手,妾給您做牛做馬都可以,您如果嫌妾身子不干凈,妾可以專門給您做些臟活粗活,嗚嗚嗚”大后磐媛連頭都不抬,哽咽著哀求道。
云峰就感覺自已的忍耐已到了臨界點,這不是指他反感大后磐媛的胡攪蠻纏,說實話,他也同情這個女人,而是認為再發展下去,自已或會動搖心意也說不定,于是立刻催促道:“綺貞,把她拉走!”
這一剎那,蘇綺貞強行硬起心腸,伸手去拉。
“不要!不要!”大后磐媛突然像發瘋yiyàng,猛力掙扎,腦袋連連搖晃,但她如何能拗的過蘇綺貞?她的手臂被小心而又堅定的掰開,膝蓋上、小腿上又多出了幾條血痕,眼見就要被拖離出去,卻突然身子一軟,緊緊閉上了眼睛,再無半點動靜發出。
這把蘇綺貞給嚇了一跳,連忙去試鼻息,有著細若游絲的氣流隱隱傳來。
蘇綺貞頓時心里滿滿的全是自責,她把已失去知覺的大后磐媛扶入懷里,轉頭道:“大王,她應該是承受的壓力過大,暈過去了。”
云峰心里也很不是個滋味,搖搖頭道:“這或許對她是個最好的結果,等醒過來,一切都已經經束了,綺貞,你照顧好磐媛,尤其是不要讓她自殺。”說著,又看向了衣通姬:“孤既然答應過善待你父,自然不會食言,你請回罷。”
衣通姬一言不發,轉身就走,不過,一陣滿含怨憤的歌聲卻隨著風兒飄來:“憶患兮人世,羞辱兮人世,恨非凌空鳥,欲飛缺雙翅。災禍不單行,沸油澆列焰,世道竟如此,此生怎排遣?”
歌聲蒼涼,充滿著對不公世道的控訴,云峰與抱著大后磐媛的蘇綺貞皆是心有所感,怔怔目送著衣通姬的背影漸漸消失。
“云郎,飯食做好了,你昨晚什么都沒吃,還是趕緊去罷,綺貞你也去,磐媛交由姊姊暫時照料一會兒。”不知道什么時候,靳月華出現在了身后。
“綺貞,咱們過去罷,這肚皮的確快餓扁了。”云峰自嘲般的笑了笑,拉上剛把大后磐媛交到靳月華懷里的蘇綺貞,雙雙逃一般的快步走向膳堂。
接下來的一整天,所有人全都像揣著一份心事似的,院內失去了往昔一貫的歡聲笑語,她們是很同情大后磐媛,但也不會責怪云峰,只是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這世道便是如此,充滿著殺伐爭斗,在秦國軍民的眼里,云峰是百世未見的明主,他所做的一切都利國利民,問心無愧,不過,對于被征服種族來說,云峰又搖身一變,變為了一個冷血殘忍的惡魔,承受著萬千怨念的詛咒。[]熬夜看書254
約摸在傍晚時分,大后磐媛終于蘇醒,但她發起了高燒,臉頰赤紅渾身滾燙,看來,是由于沉重的壓力與郁結的心緒催垮了她的身體,在對她做了初步的診治之后,云峰把她交給荀灌娘師徒照料,與草香幡梭姬做了對病友。
而這一戰的成果也初步統計出來,共擊殺倭軍五千左右,生俘一萬五千人,另有萬人逃散不知所蹤,經俘虜辨認,大鷦鷯倭國的高級將領中,僅有蘇我石川宿禰不幸被當場擊斃,其余人全部成功逃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兵力太少,沒法四面合圍。
當然,收獲最大的還在于城中百姓,共獲得丁壯勞力兩萬五千,三十歲以下,包括民間及各權貴府邸中的適齡女子五萬,大鷦鷯自夸有五萬丁壯絕對是吹噓,他是把六十歲以下的男人都計算在內,至于財貨糧食,那就少的可憐了,不提也罷。
云峰這里暫時安定了下來,幾乎在同一天的傍晚,慕容皝在近五十騎的陪護下,趁著入黑之前,來到了壽春城下,與其說是陪護,倒不如說成押送更加貼切。
這些人,最差都是明勁巔峰,化勁竟然有三人之多,他們策馬圍在慕容皝四周,面色冷酷,目泛警惕,只要慕容皝稍有異動,立刻將會一擁而上!
這一行人今晚將在壽春休息一夜,明日啟程趕往建康。
那日接到使者轉達的慕容廆的命令,慕容皝當場就懵了!兄長慕容翰怎么可能莫名身死?而且還是在趕來洛陽的途中被自已所殺?自已根本就不知道他要來洛陽這回事啊!
可是,手令中寫的清清楚楚,是慕容翰的隨從檢舉揭發,讓慕容皝即刻去往建康分辯解釋。
慕容皝從來都沒想到過這是個陰謀,他急于為自已證明清白,他相信這其中必有誤會,或是有小人在暗中挑唆,憑著父親的英明,與自已的問心無愧,必然能洗去罪名。
于是,慕容皝非常配合的除去兵權,并謝絕了心腹部將的陪同,當天就離開洛陽啟行前往壽春。
‘快了,到了建康,一切將會真相大白!’慕容皝的心里充滿著自信,轉頭招呼道:“諸位,咱們快些入城,明日一早出發!”
眾人陸續點了點頭,但依然保持著陣形不變,“環護”著慕容皝向城內行去。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近百騎從前方城門內馳出,看這架式,竟是直奔已陣而來!
首領一揮手,騎隊立刻停下,均是向內側擠了擠,他們奉有慕容廆的密令,如果慕容皝意圖逃走,或是有不可測事件發生時,必須要取下慕容皝的性命,甚至都有人把手探入腰間,捏上了暗器!
“哈哈哈哈原來是慕容三郎君親臨壽春,怎不事先告之一聲?老夫也好列隊相迎啊!”疾奔而來的騎隊漸漸放慢馬速,一個爽朗的大笑從中傳來。
來人正是祖約,包括慕容皝在內,所有人均是一怔!
慕容皝拱了拱手:“皝有急事需往建康,事發倉促,是以未曾預先招呼,還望祖將軍莫怪我等不請自來!”
“哪里,哪里!”客套聲中,祖約翻身下馬,徑直走了過去。
按理說,這時慕容皝也該下馬以示禮貌,不過,他明白自已的處境實與囚徒無異,不由看向了首領。
說實話,首領也很為難,心里早把祖約的十八代祖宗給挨個罵了個遍,這一路,他們也是膽戰心驚,生怕出了任何意外,問題在于,目前并不方便以囚車把慕容皝鎖向建康,畢竟從名義上說,慕容皝只是去建康解釋,而不是去認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