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守看他一眼：“你不玩車，但是有游艇，那玩意更費錢。”
白路呵呵笑了下：“也是。”
倆人坐在花園外面的街邊烤肉，邊上是三輪車，路上常有汽車經過。二十多分鐘過去，竟然停下輛車，探個腦袋問：“師傅，烤么？”
瞅著家把式齊全，可是沒支攤子，那人有些疑問。
齊守回話：“不烤，我們是自己吃著玩。”
那人哦了一聲，開車離開。可是十幾分鐘后，又有人詢問營業不，白路笑著說：“不然就支起來吧，總不能帶著東西來，再帶東西回去。”
齊守說：“沒酒啊，得去挺老遠才有個小超市。”
白路轉頭問開車那人：“你開著車，不喝酒成不？”
“成啊，就是看你們烤肉，饞了。”說著再問一遍，等齊守確認后，他去找停車位，再步行回來吃烤肉。
見就是一個人，白路說：“一起得了，也別支爐子了。”
那人看眼白路，有點不敢相信：“你是白路？你開烤肉攤？”
齊守說：“可能么？大明星一秒鐘幾十萬上下，就是混再慘，也不至于到我這份上。”
白路跟那人說：“冬天在街上吃烤肉，很爽，要是能下點雪更爽。”
開車那人在邊上坐下：“這不可能，開春了還怎么下雪？”
“南方都有六月飛雪的事，不要說咱這大北城，別說下雪，下冰雹也不是不可能……”話還沒說完，遠處喀嚓響起聲悶雷。
齊守趕忙說道：“白大俠，您還請嘴下留情。”
白路笑道：“聽聲音大老遠，你害怕什么？”
“怕，該害怕還是得害怕。”在箱子里拿出魷魚、肉串遞給后到那人：“想吃什么自己烤，行吧？”
“自己烤有味道，好吃。”那人不矯情，既然大明星蹲在街邊擼串，他也沒有意見。
三個人開烤，人就算多了，沒一會兒走過來一對情侶，看著三輪車，再看看邊聊邊吃肉的三個人，女人問話：“營業么？”
后到那人搶著回話：“營業，跟你們說，肉真不錯，新鮮、肥肉也少，肉塊大，很少有這么有良心的街邊攤。”
“那來三十個肉串。”情侶男說道。
齊守笑笑：“稍等會兒，對了，沒喝的，要是想喝東西，得去街那面的超市去買。”
那對情侶朝遠處看看：“我們就吃串，多少錢？”
“六十。”齊守回道。
男人從兜里掏錢，齊守想想說道：“今天半價，一塊錢一串。”
“一塊？”情侶男看眼肉串，臉上有點猶豫，這么大肉串賣一塊錢？
齊守看到對方表情，笑道：“別想了，還是兩塊一串，一會兒嘗下，不好不要錢。”
“那成。”倆人看著齊守生爐子。
齊守準備工作很全，還有個手動鼓風機，對著炭火一通吹，然后開始烤肉。三十串肉不多，倆手拿著一顛一倒慢慢烤，沒一會兒烤熟，把肉連爐子一起推過去：“嘗嘗。”說完話又坐回到白路身邊。
先前開車那人問話：“你干嘛不給我烤？”
齊守說：“我就沒打算收你錢。”
“這樣啊。”開車那人看眼時間，又看看肉串，說道：“不堊行，你這大晚上的，還是大冬天，該收多少收多少，跟你說句實話，我今天其實挺不順的，就剛才還撞車了，現在呆了會兒，又跟大明星聊天，心情好多了，應該謝謝你，所以必須給錢。”
齊守也不堅持：“那就給吧。”
那人笑道：“那你得給我烤肉。”
齊守笑問：“這都半天了，你還沒吃飽？”
“吃飽也吃，你烤不烤？”那人回話。
“烤，你是上帝。”齊守問：“吃什么？”
“有蔬菜么？”
“有。”齊守問白路：“有韭菜，還有生菜，你吃么？”
白路好奇道：“生菜也能烤？”
“生菜包肉吃挺好的。”齊守說話。
白路有點兒郁悶：“不早拿出來？”
“壓在下面，我想著就咱倆吃，有點兒肉得了。”齊守去搬箱子，兩個泡沫箱子下面還有大的塑料箱子，就是那種收納箱，打開后，最上面是保鮮膜，下面是洗的干干凈凈，也是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生菜。
白路掃上一眼：“生菜不便宜啊。”
“恩。”齊守拿個一次性的泡沫盤子，放上一疊生菜葉端過來，又在后面拿出兩罐醬，一個甜面醬，一個辣椒醬，都是那種帶細瓶口的塑料瓶，輕輕一擠就會出來少量醬料，既干凈還不會浪費。
白路說：“你是真用心了。”
齊守說：“這算什么用心？”先烤肉，把肉片從串子上取下來，平放到菜葉上，兩手拿醬瓶，輕輕抹上：“用手拿著吃，包起來。”
那人拿起最上面一片生菜，包起來放嘴里咀嚼，過會兒說話：“是不錯，有點兒意思，不過韓國烤肉也這樣吧？”
“咱這是大街上，還一個，要是再撒點蔥花香菜，那就是煎餅果子式的烤肉，韓國烤肉能比么？”白路說道。
“好吧，你贏了。”那人說：“再來片。”
他們仨在這邊吃，邊上情侶覺得好玩，因為白路是背對他們，一直看不到正臉。這會兒看到他們吃生菜包肉，女孩問：“還有生菜么？”
齊守又拿張折疊桌出來，把生菜盤子和醬料放上去：“想吃就自己拿。”
“多少錢？”女孩問話。
“免費了。”齊守說道。
白路笑道：“把生菜根和芯去了，外面的葉子也去了，你這能用的沒多少，單說價錢，一片葉子可比一串肉還貴。”
“沒那么夸張。”齊守笑道：“明星就是喜歡夸張么？”
“明星？”這句話引起女孩好奇心，起身走過來看：“呀。”
白路被嚇一跳：“你要咬我啊？”
“哈哈，看到活的了，來，合照一個。”女孩馬上拿出手機。
白路說：“嚴肅點兒，烤肉是一件神圣而偉大的事業，要認真對待。”
女孩呵呵直笑：“你真逗。”摟住白路脖子硬是自拍兩張，又把手機拿給齊守：“老板，幫著照張。”
齊守看眼白路，木著臉說話：“自拍免費，幫照一張二十。”
“二十就二十，趕緊照。”女孩說道。
齊守接過手機照相，還手機的時候說：“你這生意賺堊錢多了，無本買堊賣，隨便就賺二十塊，我一晚上也賺不回來。”
女孩照了相，高興回去。她男朋友跟著站到白路身邊：“謝謝，我也照一張。”
生意是這樣，有了兩桌人，就會有第三桌，十幾分鐘后，又一輛車停下問話，得到回答后，直接把車開上人行道，下來兩個人吃肉。
有意思的是，這些人都不喝酒，后來倆人還從車里搬出半箱礦泉水，白水就肉，在晚冬初春的夜里，竟是吃的別有風味。
齊守一共沒準備多少食物，肉串最快被吃完，接著是雞翅。所有客人都很熱鬧的跟白路說話，也有照相的，然后是滿意離開。臨走時還問：“明天開么？”
“不開。”齊守都是這么回話。
事實也是如此，今天抽冷子擺一晚上，沒人理會你，也是沒人知道。可要是長久做下來，就算城管不抓你，小腳老太太都會攆你走。
等忙活到最后，客人離開，收拾好車，也是收拾好衛生后，齊守一算帳：“我去，破千了？”
白路說：“有這么多么？”
“都多給了，有倆開車的一下給三百，他倆就六百塊，別人也沒講價的，跟你一起擺攤真占便宜。”齊守笑道：“要不跟我擺攤算了。”
白路笑著說：“你覺得可行么？”
齊守看眼手里的錢，猶豫下說道：“這些錢還不能還你，我得做本錢。”
白路笑道：“債又不是你背的，不用還了。”停了下說：“別給自己制造壓力，凡事想開點兒。”
“我想的很開。”齊守說：“想的不開，能干這個么？”
白路笑著說是，又說：“我覺得吧，你要是不怕辛苦，可以送快遞。”跟著又說：“我就不結帳了啊。”
“可不敢跟你要錢。”齊守說：“不是沒想過干快遞員，其實也賺不了多少，能賺堊錢的公司要人嚴格，能賺堊錢的片區很多人搶，就我這樣的肯定跑郊區，還一個，跑快遞得買車，總不能蹬自行車吧。”
“你連買個面包車的錢都沒有了？”白路想想問道：“你是不是給那個女的錢了？”
“沒給，當我傻啊。”齊守說：“幫她把帳抗下來夠不錯了，那么多錢都不用還了，還再給錢？”說完撓撓頭：“不過倒是幫著出了點力。”
白路說：“你牛，要考察市場，要買爐子凳子，這么忙還能幫人出力？”
“順便的事兒。”齊守說：“她要感謝我，請我吃飯，兩次，我一個大男人能讓她花錢么？除去這個，再就沒了。”
白路笑道：“還一起吃飯？感覺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動心沒？”白路笑道。
“我就算是一流氓，也不至于做接盤俠吧？”齊守想想說道：“再說了，人家以前總算是個白領，能看上我么？電視里演的都是假的，我這是生活，是苦難和真實的歷程。”
白路說：“不苦難，手全腿全的苦難什么？我那有一堆殘疾孩子，很小就殘缺，未來也會殘缺，跟他們比，我們怎么好意思說苦難？”
齊守說：“我知道，我就是那么一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