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科長,直接越級,上升到財政部下屬某司的副司長打來電話,那人詢問億達城怎么了?為什么會發生械斗?為什么險出人命?
億達城是北城示范小區,和很多人有不清不楚的關系。你先別理會人家副司長憑什么詢問地產公司的事情,就說人家為什么要張一次嘴?
接下來又有公安部某人的電話,再有區政府的電話,反正一句話,從白路進入審訊室以后的兩個小時里,焦方就沒斷了電話。
焦方很頭大,全部推說不清楚此事,查清后馬上回話。
現在的焦老大特別生氣!
原因之一:抓白路根本不是他的命令,是市局有人打過電話,分局書記讓人去做的。
東三分局都知道邵成義和白路關系好,所以接到命令的警察找邵成義商議怎么辦,一個是去抓人,一個是讓人自己過來,讓老邵做選擇。
這樣的選擇還用做么?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的話,只要泄露出一點兒消息,頭條白絕對又一次上頭條新聞,愛心大使、正義大使、護林英雄……等等一系列稱呼下的白路,被警察抓了?所以老邵才會打那樣一個電話。
現在,把白路弄回來了,書記沒影了,說去市局開會,開會?我開你quan家!
焦方一肚子氣還有一個原因,一般情況下,公安分局以下多是局長、書記一肩挑,很多分局都是這樣,比如林永軍,在這里多說一句,林永軍是林思聰、也就是林子的叔叔,林叔叔一個人管理那么大一片普海區,多過癮。
可東三分局這里,可憐的焦方在局座位置上已經待了七年,硬是沒兼上那個書記。不但沒兼上,還處處受到書記掣制。
比如這一次,那個倒霉的書記放了火,人沒了,得焦方來滅火,可這火怎么滅?滅誰都得罪人。他是逼急眼了,直接把白路弄出來,叫上和那位書記很近的兩位副局長,和老邵一起,大家玩個蘿卜開會,管它最后結果是什么,來,開吧。
要是柴定安確實牛,你也別為難我一個分局局長,自己弄證據,反正副局有你們的人,弄完往法院一送,隨便一判就成。
要是白路牛,或者白路身后那些人牛,直接把白路弄出去,再把大鬧億達城那些人送進來,反正是你們斗法,我看熱鬧。
見焦方不管這事兒了,白路聽完問題卻是不回話,笑瞇瞇打量一堆領導。
邵成義也是不說話,反正地位低力量小,說什么都沒用,索性閉嘴。
于是,巨大的會議室瞬間沉靜下來。
胡振興是市局大局長,手底下嘍羅無數,誰不想往上爬?一副局長思考片刻,緩聲說話:“白先生,你做過什么你自己知道,我們也知道,別的不說,你在分局里公然毆打警察,打成重傷,只憑這一點就夠判的,所以我建議你也別心存僥幸,趕緊認罪了事,念你是見義勇為先進分子,又是個名人,應該會輕判,興許很快就能出來。”
白路看他一眼:“襲警是么?你再說一遍,信不信連你一起揍?”
這句話一出來,老邵和焦方心底那個開心啊,有本事繼續使,加勁兒使,讓我們也見識見識你們的牛皮。
那名副局長面色一沉,拍桌子道:“當我們真判不了你么?”
白路笑道:“想不到公安局也有法盲,請問一下,您是什么級別的干部?老邵,這家伙和你一級別?太丟人了吧,公安局只是執法機關,沒有終審權力,你怎么判我?”
就這時候,有警察急忙跑進來報告:“報告,外面有記者。”
什么?一堆局長集體懵了,郁悶個天的,記者來干嘛?轉頭看看白路,焦方說:“問他們想干什么?”
“他們詢問白路是不是進入警局,請問白路來做什么。”小警察回道。
現在的老邵是眼中帶笑,看著白路輕輕搖頭。
白路也搖頭,意思不是我做的。
他倆搖頭的時候,焦方也在搖頭,真是怕什么來什么,現在勝負未分,堅決不能透露任何消息,否則只會給自己帶來更煩,想了想沉聲說話:“知道了。”
等小警察離開后,焦方問白路:“你找的記者?”
“你吃多了?我要找記者還用等到現在?”白路鄙視他一下。
誰也沒找記者,是記者自己來的。
上午何小環搬家,遭遇流氓上門,有好事者偷偷拍照。她住在億達城,對于很多小區住戶、尤其保安來說根本不是秘密。
這幫家伙看熱鬧的時候發現白路來了,原本不敢確認,待上網搜出照片仔細看,基本是他。后來白路鬧事的時候,又有人拍視頻,然后再一確認,沒錯,就是他。
還好,白路拿刀砍人那段沒拍上,只拍到他拿刀追人,又拿車撞人,然后發上網。
不過這也夠瞧的了,拿刀追人,開車撞人?還能再囂張一些么?于是,事情變得不可控制。
名人白路開車行兇?頭條白又上頭條了。這次是最震撼的頭條!短短半個小時鋪遍所有新聞網站和娛樂版塊,鋪天蓋地都是他。
原因,有關于好人好事的新聞引不起別人注意,只有好人做壞事的新聞才會讓人群情激憤,會有無數人議論:看見沒,早說世上沒好人,尤其大名人,怎么可能那么投入做好事?現在原形畢露了吧!
反正就是質疑,反正就是謾罵,反正就是不信任,白路的光輝形象瞬間跌到最低點。
鬧出這樣事情,當然要找當事人對質。可白路新換號碼,沒有記者知道。還好,這件事里面還有另一個明星,她的電話沒變,于是有很多人打過去詢問是怎么回事?
何小環猶豫來猶豫去,決定貢獻自己的力量幫助白路,接受兩家記者的電話采訪,回話說她要搬家,被流氓上門找麻煩,報警半個小時警察沒到,白路過去幫忙,單人打跑流氓,最后才能平安出來,沒有受到傷害。
采訪最后,她對天發誓,可以拿肚子里的孩子發誓,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這一來事情就更猛了,記者們做慣新聞,卻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發誓的,急忙問白路在哪。
何小環回話說不知道,你們應該去警察局問。
于是,倆家記者就來了。這倆家記者還真有牛人,硬是查到白路進入東三分局,然后一直沒出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誰也沒想到事情發生不到四個小時,已經鬧到天下皆知的地步。
只是目前的新聞輿論還是罵白路的居多,那兩家采訪何小環的記者想要多搜集消息,直接撲來分局,沒有發布任何新聞。
他們這么一搞,可憐的大吊絲白路直接變成偽君子白路。只看他行兇圖片,無數熱血青年前赴后繼、鋪天蓋地大罵白路。
白路終于變成大火人。
一個人想火,首先得人有罵。白路終于有了大火的基礎。
前些日子連續十幾次的大上頭條、猛上頭條,加一起還沒有這一次被人罵來的火,那點擊率、回復率,嗷嗷的嚇人。
無數人大罵白路,說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廢話;還說又被新聞騙了,自古無雷鋒,都是新聞炒作和國家宣傳;又說要抵制他,滾出中國什么什么的……
在事情上網后的短短兩個多小時內,白路被罵成篩子。
還好,白路真誠待人,不認識的在罵他,認識的都很關心他,在看到網上新聞后猛打電話。奈何電話不在白路手里,所以沒過多久,又一個警察進入會議室:“報告,電話沒電了。”
白路的巨大山寨手機因為持續震動,終于歇菜了。
焦方聽到這個事情,哭笑不得:“沒電了不會充啊?”
小警察很委屈:“兩個多小時一直在響,我要記錄電話號碼,不能鎖起來,同事有意見,說影響他們工作。”說完又補充一句:“這個電話震動的聲音跟洗衣機一樣大。”
打量下小警察,焦方也有點無奈:“還給他吧。”
小警察把關閉的手機還給白路,又去問焦方:“局長,來電記錄要拿過來么?”
“拿來。”等小警察離開后,焦方搖搖頭,對小學員警有點不滿意。
過不多時,小警察拿來兩張紙,滿滿的都是電話號碼,后面有標注,哪個電話在什么時候打過,一共打過幾遍都有統計。
焦方掃過一眼,笑道:“你朋友真多啊。”
不重復、只打過一遍的電話號碼是十三個,重復的、連續撥打的電話號碼,三遍以下的是六個,另有三個號碼平均每五分鐘打一次。
焦方把兩張紙放到桌上,跟三位副局說:“你們誰出去接待一下記者?”不光是接待,還要借這個時間了解到底發生什么事情。
邵成義低頭不說話,另兩位副局也不說話。
焦方呵呵一樂,就這時候,電話響起,看到號碼后,面色馬上變得嚴肅,接通電話說道:“陳局。”
電話那頭是陳國長,市局副局長。要不說什么圈子認識什么樣的人,白路打個架,驚動的全是各種局長。
陳國成的聲音很穩:“白路的案子,你看過網上輿論沒有?”
“還沒有。”焦方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