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心神,開始做菜,然后布滿一張大圓桌,拿出幾瓶果釀,叫特堊警一起吃。
此時是下午五點半,沙沙打電話問他幾點回家。又說孫望北已經做好飯,等他回去開席。
白路說:“你們先吃,我過會兒才回去。”
沙沙說好。
等白路放下手機,大老王說:“著急的話就回去,我一個人沒事,這一桌菜夠吃到明天晚上。”
白路笑了下:“老爺子,過年好,喝一個。”
大老王看他一眼,笑著碰杯:“這是咱倆第一次喝酒吧?”
白路說:“可不就是。”把手機遞給特堊警:“受累,留個歷史瞬間。”
特堊警笑著接過去手機,給父子倆的第一次喝酒拍照。
剛照兩張照片,店門推開,走進來小老王:“呀嘿,有酒喝?有肉吃?好日子啊。”
白路好奇道:“你怎么回來了?”
“先別說這個,算我一個。”王某墩坐過去,沖特堊警說話:“再照幾張,這算是全家福吧?這可是咱家人第一次湊這么全,也是第一次坐一起喝酒,必須走一個。”王某墩拿起酒杯擺樣子,讓特堊警連續照過幾張照片,然后說:“這個酒可不行,換有勁兒的,等著。”王某墩又跑出去。
這個大中國有多少辛苦人?不知道。
錢有多重要?不知道。
只知道大年三十晚上,依然有人賣東西。
早先時,大年三十沒人做生意,大年初三前沒有飯店開門。現如今變了,大年三十也不過是生意天,飯店也是更紅火。
晚上六點,對面小超市依然營業,王某墩過去抱回來一箱白酒兩箱啤酒,招呼白路幫忙。
拿回飯店,用二鍋頭換去果釀,換上大杯子,大年三十的夜晚,沒有春晚,沒有喧鬧,只有四個男人湊一起喝酒。
白路覺得這種氣氛很古怪,先開口問二叔:“你怎么回來了?”
王某墩一聲嘆息:“唉,人家陪兒子去了,本來說好好的,她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湊一起過年,還以為自己寬慰了傷心少堊婦的心,卻抵不過一個電話。”
白路糾正道:“是抵不過兒子,和電話無關。”
王某墩笑了下:“倒也好,咱爺三個難得湊一起吃頓飯,干。”
特堊警聽的很希奇,方才爹和兒子第一次喝酒,現在又三個人第一次喝酒,這幾個人到底是不是親戚?
一頓酒喝到晚上九點半,除特堊警同志稍有些清醒,其余三人都迷迷糊糊。九點半以后,大老王趕白路走:“回去吧,還有人等你過年。”
白路沒說話,王某墩笑瞇瞇看他,突然問話:“什么時候結婚?”
“你結吧。”白路猶豫猶豫,起身道:“我回去了,明天來看你們。”
“不用來,大過年的一定很忙,過你的日子就是。”大老王說道。
白路笑著擺擺手,跟王某墩說:“二叔,你負責關門。”
王某墩恩了一聲,繼續問道:“到底什么時候結婚?”
白路再次擺擺手,開門出去,特堊警同志趕忙跟兩位王先生道別,追出去繼續做保鏢。
這個時間段,又是大大,出租車變少許多。走在街上,不時有鞭炮聲響起,大多家庭亮著燈,春晚的喜慶氣氛通過玻璃窗飄散出來,有樂曲,也有主持人大聲激動的聲音。
白路跟特堊警說:“辛苦你了。”
特堊警回話:“沒什么辛苦的,我還沒受傷。”白路恩了一聲。
沒多久走出小王村路,來到主路。白路左右張望一番:“來北城一年半,第一次覺得馬路真寬。”
特堊警笑了下,沒有接話。
從小王村路回去龍府小區,直走距離最近。就是先東行,到三環轉北,走過兩個路口再往東行,一直走就會到家。
三環路有許多橋,橋上是公路,橋下是停車場、人行道,稍遠一些又會有地鐵站。但凡有個十字路口,道兩旁盡是高樓大廈,完完全全的商業區。
白路走在輔路上,邊走邊回頭張望,希望能遇到出租車。
可也巧了,五、六分鐘里看到近二十輛出租車,可都載著人。白路就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來到前面的十字路口,白路左右張望著亂看,居然看到道右邊大廈樓下避風的地方有個小攤位。
就是那種大半夜支起的夜宵攤,一個火爐,上面架著鍋,多是賣些小餛飩什么的。攤子前面是幾張小桌子、小馬扎。晚歸酒醉的人多喜歡吃上一碗。
可今天是大大啊!
一輛小推車上架著鍋,邊上是兩個塑料箱子,又有碗筷等物。不過爐火未燃,攤子后面是個老太太,大概有七十多歲,穿身舊棉衣,佝僂著身子坐在馬扎上。前面擺著兩張小桌、四個小凳。
白路停步在遠處,面帶驚容看向這面。特堊警同志也看過來,跟著是同樣吃驚。
“今天過年。”白路小聲嘟囔一句。
特堊警同志苦笑一下:“我感覺自己一點都不辛苦。”
白路張著嘴猛呼吸幾下,盡量吐出酒味,然后走向那個攤子。
他目的明確,過馬路,上人行道,特堊警緊跟身后。
因為聽到腳步聲,攤子后面的老太太抬頭看。眼看二人越走越近,老太太卻是神色平靜;直到白路走到攤子前面,老太太才站起來問話:“吃餃子么?”
“吃。”白路說道。
“要多少?”老太太一邊打火一邊問話。
“每人一斤。”
“不論斤,論個兒賣。”老太太說。
“我都要了。”白路說道。
“啊?”老太太問:“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都買了。”白路重復道。
“你吃不了吧?”
“我帶回家吃。”看眼剛點燃的爐火,白路說:“不用煮了,我買回家煮。”
老太太猶豫猶豫似乎想說不賣。可大大的晚上天冷客人少,想了好一會兒,小聲說:“你吃不了這么多。”
“我家有冰箱。”
“那,你給一百塊吧。”
“有多少個餃子?”
“大概兩百多個,接近三百。”老太太說:“不用管多少,你給一百塊就成。”
白路說好,指著兩個塑料箱子說:“里面是餃子?”
老太太說是,白路跟特堊警說:“幫忙拿一個。”
特堊警同志沒說話,把兩個箱子都抱起來。
白路從兜里摸出兩千塊錢,放到老太太手里:“一百塊錢是餃子錢
剩下的錢是買你箱子的錢,新年快樂晚安。”
“多了,多了。”老太太說話。
白路再說一遍新年快樂,從特堊警手里接過一個箱子,拿著回家。
可以想象么?這里是大北城,今天是大年三十,在別人闔家團圓、也是舉國同慶的時候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居然在外面賣餃子?
白路不知道該怎么說,也不想說什么早些回家過年、回家休息的廢話,一句新年快樂是該有的話,其它都不用說。
于是,白路和特堊警同志每人抱個塑料箱子往家走。走出很遠回頭看,老太太收拾起桌子,推著小車慢慢過路。
白路吧唧下嘴巴:“這就是過年。”
特堊警同志小聲重復道:“這就是過年。”
今年的大大,有警堊察犧牲有老人在寒夜中賣餃子,讓這一天直接有了另一種感覺。
倆人走上好久,終于遇到輛空車,趕忙上車回家。
十點二十到家,家里面所有人都聚在大客廳看春晚。可小區保安室,住宅樓里都有特堊警同志的同事在執行保衛工作。
甚至在白路回家之后,一直跟在身邊的特堊警同志也是留在門外。
白路特別無語,到底搞什么啊,讓幾名警堊察過不好春節不說,讓屋里面的自己也有些難受。為此,白路專門拿上些東西來回跑上一遍,給每一個人拜年,又送點年貨,最后才回到家中過年。
孫望北說:“你夠辛苦的。”
白路說:“活著就不辛苦。”
孫望北笑道:“明明是活著才辛苦。”
孫佼佼說:“大過年的,辛什么苦辛苦?好好過年成不?”
當然是成的,珍妮弗和麗芙拽白路過去,倆老外硬是穿一身對襟漢服,問白路好看不?
必須得好看!這等情況下,誰要是敢說不好看……這個男人還有智商么?
沙沙則是對兩個塑料箱感興趣,問道:“這些餃子是你包的?”
白路搖搖頭沒說話。孫佼佼說:“我們都包好了,沙沙包的最多,我第二多,你還弄這么多餃子干嘛?”
珍妮弗說:“我才是第二多。”麗芙也說自己包的多。
看她們爭搶的熱鬧,白路抱起餃子去廚房,打開冰柜好一通倒騰,終于騰出點地方,又去冰箱倒騰一番,勉強裝進去多半餃子。
剩下的放在桌子上,回來問孫佼佼:“你們一共包了多少?”
“夠吃了。”孫佼佼的回答特別簡潔。白路笑了下,把剩下的餃子放到陽臺。
電視里在演舞蹈,許多妹子穿著特別好看的服裝跳著更好看的舞蹈,人漂亮,腿更漂亮。不知道為什么,是不是春晚伴舞的妹子都有一雙美腿,特別吸引眼球。
白路放好餃子,回來看上好一會兒,問道:“寶貝她們要是好好混,是不是也能上春晚?”
孫佼佼說:“應該吧,咱幾點煮餃子?”
孫望北看看表:“現在吧,反正人已經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