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
放松沒問題啊,但要放松到什么程度?!是徐徐緩緩如潤物無聲,讓狐貍精計劃有個緩沖適應的執行過程?!還是一步到位如黃河絕堤,讓天魂沒有反應時間?!
姜禮盯著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幾個飛天女仙般美麗身姿,不可避免的有點小緊張,而他胡思亂想頭腦飛快運轉的結果,就是反而感覺到了精神的額外亢奮……
晏溪無語了下:“我是帶你來看艷舞的,又不是帶你來打仗的,用得著那么緊繃么。”
“艷舞我也沒看過。”姜禮忙解釋,略帶羞澀:“我還是處男。”
“……”晏溪黑線,半晌后忽而猛地把臉貼近,伸出如白玉般的食指,瘙癢般勾勾搭搭輕摩了一下姜禮的下巴,眼一瞇問:“那要我親自幫你開葷么?!”
可憐姜禮哪見過這么沒節操的狐貍精,當場倒吸口冷氣猛地一驚,接著還沒等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額上突然被對方指尖射出的一道白光猛地擊中,之后的意識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晏溪踢了踢被放倒在地上的姜禮身體,心中也是無比郁悶。
他可是狐貍精,不是外面那些雜牌的惡鬼猛妖。自己一向都是以誘惑勾引來令讓人心神動搖的,哪曾想到居然還會有用嚇唬人來達到目的的這么一天?!
雖然這人本來就不是這次要勾搭的主要目標,自己目的是蟄伏在對方體內的天魂,但畢竟也是一個污點……
晏溪哪知道姜禮對風小小忠貞不二,所以不為聲色所動,再加上一早知道這些布置都是有目的,所以不為幻覺所動……綜合以上條件之后,再再加上晏溪本來就沒打算對天魂以外的人動真格,最后自然是鬧出了這一番折騰。
等待不一會兒后,昏厥中的小男生身上忽而陡然爆出一股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氣勢。原本晏溪聞到的姜禮身上雖然也有血腥氣。但仍不失清爽純透,干凈如稚子。
而現在地上的則像變了一個人般,稍微顯得有些瘦小的軀體里驟然涌出的戾氣劇猛而厚重,浩蕩的威壓沒有半點掩飾的向四周籠射擴散開來。
蚩尤從無意識的沉暗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一時之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現在的情況。
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現在正在和另外一個意識爭奪身體的控制權。那個小輩看起來是沒什么起眼的地方。但竟然也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壓回了黑暗深處……又一次獲得掌控身體的機會后,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才讓自己有清醒的空隙,但蚩尤也是立即做好了戒備,這一次打死也不要再被那個小東西給逼回去。
“喂,你看什么呢。”
正當蚩尤要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頭頂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一縷香風拂過鼻端,蚩尤抬頭,就見面前出現一個廣袖長衣的美貌男人。男人胸襟微敞,隱約露出平坦結實的肌肉線條昭示性別,但其樣貌卻是似男似女的精致,有種中性模糊了性別的誘惑。雖然衣衫不整一副懶散的樣子,眼角眉稍間透出的別致風流卻不會讓人有俗媚的下乘感。
蚩尤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印象中每次醒來時都被關押的地牢中了,那個即使在自己操縱身體時也不忘和自己爭搶身體的意識也不在,安靜得就好象它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耳邊有裊裊仙樂傳來,美貌男人的身后。還有飛天仙子們在花間霧色中翩然起舞,伴著低低吟唱,美得如夢似幻。
也許是環境太過出乎意料。蚩尤并沒有馬上發瘋,怔愣了一瞬后就爬了起來,低頭拍拍身上剛才沾到的草葉。沉吟片刻才問:“這是哪里?!”
風小小在薄霧籠罩的結界外詫異一挑眉,偏頭對楊硯做了個口型——看起來不瘋啊!
楊硯嗤笑聲:“狐貍說了,我們在外面的動靜里面都聽不到。”頓了頓再繼續道:“雖然是不完整的天魂,但遠古時候的蚩尤又不是瘋子,能做到九黎族長自然也不可能是毫無理智的樣子。之前在姜家的瘋狂估計是因為死前怨氣太重,再加上發現自己體內還有姜禮的意識在和他爭奪……而后來他幾次清醒的時候都發現自己被關押,暴怒之下自然是不可能和周圍人好好交流的。”
風小小想想也覺有道理,攤手聳聳肩繼續旁觀。
晏溪似乎并不意外蚩尤現在的狀況,聽了對方問題后低低一笑,衣袍一動,九條長尾從身后搖擺升起,頭上的頭發似乎也被什么東西拱了拱,接著不一會兒后發頂上就立起了一對狐耳。
貌似漫不經心斜了蚩尤一眼,晏溪低笑:“九黎族長竟然不認識青丘九尾族了?!”
蚩尤震了震,眼神迷茫了一會兒,而后才漸漸露出恍然的神色。不過不等他開口說什么,晏溪突然作恍然大悟狀:“對了,是我認錯人了。真抱歉,把你當成了九黎族長。”
出乎意料的,九尾狐貍似乎真的是認錯人一副惋惜的樣子,在歌舞環繞中轉身就要離開。
蚩尤猛的一愣,伸手下意識把人抓住:“什么意思?!我乃蚩尤,你認錯誰了?!”
晏溪側身,淡淡問:“蚩尤?!生靈萬物皆有三魂七魄,你魂魄不全,魂體也無肉身可依,憑什么說自己是蚩尤?!”
“我有身體!”蚩尤急急的辯解,跟著晏溪的問話鉆進了套子,拍拍胸口似乎想證明什么:“你看,這難道不是我的身體?!”
晏溪當真仔細看了看,冷笑搖頭:“人魂不在,你與現世無因果勾連,地魂不在,你與輪回無掛號牽依……身體?!這副瘦瘦小小的皮囊就是你蚩尤的身體?!”
“我……”
晏溪忽然貼到蚩尤耳邊,如曖昧纏綿般低聲吟問:“蚩尤,你首級何在?!”
聲音仿佛是情人間的低語般,讓蚩尤不自覺的就陷了進去,猛地抬眼,他整個眼中似乎只剩對方狹長上挑的眉眼。
“我首級……”整個心神都被猛然帶回了遠古蠻荒,那雙眸子仿佛能吞噬人心,蚩尤喃喃間,似乎又見到了高大魁梧的軒轅氏居高臨下舉起長劍,面目淡然一揮而下……“首級…軒轅氏……”
眼中被逼出沁紅的血絲,蚩尤猙獰咬牙:“是黃帝小兒,他讓我身首異處,死后也不得輪回,首級尸身分冢別葬。”
“不得輪回?!”耳邊低低的聲音帶著誘惑問:“那你現在又是如何?!”
“你其實早知,自己只是一縷殘魂在天地游蕩罷了。”聲音輕嘆,透著憐憫的韻味:“三魂不全,七魄不依。古神早已隕落,你自以為蚩尤,其實不過是一段早該湮滅的記憶。”
風小小聽著里面狐貍精誘哄現場,一聲聲問話聽起來沒什么希奇,但是落到當事人的頭上,那真是相當的戳心窩子。
這話如果不是青丘后人來說,蚩尤的這縷殘魂根本不會給他面子。
這話如果不是讓蚩尤先平靜了下來再說,蚩尤也絕不可能有耐心聽人嘮叨這么多臺詞。
時間永遠不會靜止,所以過去注定只能被未來取代。強行喚回的東西再像本尊,也早已經是面目全非……蚩尤早已經在時間中變成了與遠古蠻荒的那個樣子全然不同的存在,可是被強行喚醒的記憶卻永遠停在了過去。
風小小胡思亂想半天,越想越覺得迷糊,這種自我本我之類的哲學命題絕對是最操蛋的課題,沒有之一。
如果要換她自己來說的話,風小小才不會管自己現在究竟是什么存在什么定位,反正能吃能喝能動能玩就行了,就算她不是正品,憑什么就要給另外一個所謂的“自己”讓路?!
當然這話只能想想罷了,風小小可不會傻到去指責晏溪忽悠淳樸遠古人民。
“那邊好象從一開始就開了魅惑的技能。”楊硯仗著通天眼,看到的內幕自然比風小小更清楚。下巴一抬指了指霧氣籠罩中的兩人方向,幫忙現場講解道:“比如說有人說話的時候,因為語調豐富飽含情感的關系,不自覺就能吸引別人傾聽。而同樣內容的一段話,由另外一個人干巴巴的說出來,聽的人可能沒幾句就覺得不耐煩。”
“這不是因為話題內容乏味與否,而是說話人本身掌握的技巧和魅力關系。”楊硯本來順算點根煙,想想又怕味道傳進去,還是算了:“里面那狐貍的魅惑其實沒什么高深的,只是他的技巧掌握比別的人來得更豐富一些……最開始先是營造放松的談話環境,比如類似心理診所會讓人在昏暗房間談話治療的道理一樣。接著是帶入話題……他真正開靈氣制造幻境把天魂心神拖進去已經是很后面的事情了。之前玩的則都是技巧。”
“……我總覺得你這話說得似乎有點羨慕和佩服感覺。”風小小默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