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玄剛一拿出證據,還沒能得瑟一下,便被司徒凌峰劈手奪了下來,翻看一看,正是當年季廣嵐寫下的文書,卻被葉清玄給裱糊在一個紅色的書皮里面,外面還風騷地寫著“結婚證書”四個大字。
只看了一眼的司徒凌峰,陡然變色,氣得一把將證書撕成了兩半,喝道:“狗日的老奸毛,趁我不在,竟然將我寶貝外甥孫女當東西給賣了,我不劈了這老狗誓不為人……”
那紅皮的證書直接被司徒凌峰揣進了懷里,一雙鷹目上下一打量葉清玄,說不出的輕蔑,而轉向梅吟雪,立即是另一副欣喜的表情。
這個木頭一樣的司徒凌峰好歹對我還是有表情的。葉清玄心中雖然泛酸,不過依然算是比較幸運的人。
司徒凌峰一看梅吟雪,立即溫柔說道:“吟雪莫哭,舅爺爺在這,誰都不能欺負了你……”
這個時候,天下群豪也都才知道,原來在司徒凌峰的心里,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沒有,最起碼,現在就有這么一個小丫頭。
梅吟雪心底感動,同時她也是心底剔透之人,聞言一指對面魔門群兇,說道:“舅爺爺,他們欺負我……”
順著梅吟雪一指,魔門中人立即大驚失色,上萬人往后躲閃,驚呼的聲音竟然發出了轟隆一下的聲音,宛如平地上的悶雷,這“絕刀”司徒凌峰的威名顯然在魔門中人心頭種下了不可與之為敵的印象。
“他們都是么?”司徒凌峰目光轉寒,死盯著眼前的眾人,被他看到的魔門群兇心頭巨寒。
“沒錯,尤其那個穿紅衣、紅頭發的,他對我圖謀不軌……咦?朱雀人呢?”
眾人驚駭發現,那囂張不可一世的朱雀,跑了——
當眾人的目光再次尋找到朱雀的時候,其人已在十里之外。
“我靠,正主兒都跑了,弟兄們扯乎啊……”
那個“噬心鼠”余萬長扯脖子一聲吼。眾多魔門群兇轟地一下,更一群受驚的野鴨似地,四散逃命……
“想走?”
司徒凌峰五尺長的刀鋒陡然出鞘,同時這出鞘的一刀。便是毀天滅地的一刀。
沒有言語能描述這一刀的速度,也沒有人能看到他是如何出的這一刀。
也沒有人能看清這把刀的樣子,甚至是那些死在刀下的人。
一聲輕響,一刀淡藍色的極細、極薄的波紋蕩漾開來,整個天地都仿佛被這一刀分成了兩塊。
在葉清玄的眼里。整個天地就是一張不動的照片,而照片上布滿了漫天飛舞的人影,而司徒凌峰的這一刀,就像是用一把剪刀,直接將這張照片直接剪成了兩半,分開的,是照片里所有的人。
司徒凌峰的一刀,太快、太絕,幾乎是在魔門群兇剛一騰飛,這一道便到了。
一道波紋蕩過。先是從數個身影中劃過,輕功好的、幸運的,只是劃過大腿,稍慢一點的,則是劃過腰際,反應最慢的,則是齊胸而過……
然后波紋繼續向外蕩漾,迅速掃進面前的魔門大軍,整整北面這個方向,波紋一直傳播到了隊伍的最后一層……
片刻的靜靄之后。噗嘶——
血如噴泉……
葉清玄上輩子見過上百畝農田同時噴水的情景,砰然聲響,眼前一片水霧,蔓延百多米的距離。那場景很美,如霧似幻……想不到,今天又見到了這個場景,只不過噴灑的是鮮血,噴血的是脖子,漫天飛舞的。是上千顆人頭……
天地一斷拔刀式,這一式絕招,是司徒凌峰最為喜歡的一招,也是最為簡單的一招。
它只是一記拔刀出鞘進而攻擊敵人的一式。是所有人都學得會的一招,是所有人都用得出來的一招,但從來沒有人能像司徒凌峰這樣,把這最為基本、最為簡單的一招,練到如此程度。
把最為簡單的一招,練到極致,就是絕招,就是殺招。
葉清玄恍然間發覺自己對武道的理解又進了一步。
極致——
司徒凌峰的一刀,快到了極致,凌厲到了極致,便是天地一斷拔刀式;
師父靈虛將那玉系的真氣,凝聚到了極致,便是那如月而來的一劍……
那自己的劍法,將什么運用到了極致了呢?
似乎自己的武學很多,很雜,又運用的都很不錯,但說句實話,從來沒有一樣武學,或是一樣能力被他練到極致,這上面的缺陷,不是用某門高級武學便可以解決得了的。
葉清玄似乎又看到一條可以提升自己實力的通天大道。
轟——
圍在四周沒有波及到的魔門匪眾和蠻族的士兵,崩潰了,完全是膽氣的喪失,是恐懼,是怯懦……
還未死的匪眾開始四散而逃……
司徒凌峰一刀而止,眼前十多名先天高手或廢或死,死了的,自不必說,活著的,大多斷了腿腳,唯獨一個“噬心鼠”余萬長,最為幸運,因為身材矮小,又因為輕功不高,所以那一道波紋,是擦著她的頭皮飛了出去,此時早已嚇癱在了地上,屎尿拉了一褲子……
司徒凌峰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便再也不看第二眼,因為在他心中,這種人連讓他看一眼的資格都欠奉。
未死的先天高手,還殘留著一口氣,半個身子在地上爬來爬去的先天高手……嘶聲慘叫著……人數不多,就那么兩三個,但慘叫的聲音讓所有活著的人心膽俱寒……
“啊,啊啊——‘絕刀’,‘絕刀’……絕刀殺人了,絕刀要殺我了,沒命了,沒命了……啊,啊……”
“噬心鼠”別嚇破了膽子,那痛側心扉的慘叫,眼前那沖天的血霧,那零落紛紛的人頭……讓這個膽小如鼠的余萬長直接瘋了。
他屁滾尿流地在血水中撲騰,努力站起來卻兩腿發軟,一地的尸體和人頭。讓他更加的癲狂,更加的恐懼。
“噬心鼠”瘋了……
司徒凌峰再不看一眼地上的尸體,茍延殘喘的未死群兇,對他來說。這些人一刀足矣,不需再出第二刀,那些未死的廢人,在他眼里跟死人沒有分別。
“我們走——”
司徒凌峰對著梅吟雪輕輕一語,冷冷看了一眼旁邊的葉清玄。此外再不理睬任何人,繼續向谷口走去。
葉清玄心疼的看了一眼那留下一條殘命的先天高手們,對于他來說,那些都是最有用處的寶貝,怎肯輕易放手。
正要呼喊同門,將那些人抓起來,身邊的梅吟雪已經拽了他一下,示意他趕緊跟著走。
葉清玄趕緊擠眉弄眼地跟師兄們交換了一下自己的心思,便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司徒凌峰的身后。
這里有數千傷者,無法全部跟隨司徒凌峰馳援谷內。不過有司徒凌峰一人存在,勝卻千軍萬馬,敵人沒有大禪寺五百羅漢大陣之類的陣法,無法行之有效地對抗如此高絕的武林高手,而且對方武功最高的朱雀已經知機逃走,剩下的人哪里還有可以對抗“絕刀”的高人呢?
絕大多數的武者都被留下照顧傷者,甚至大禪寺的羅漢和真罡境弟子也全部留了下來,作為防御的主力。
剩下的后天高手,依然有五百多人,呼呼啦啦地跟在了司徒凌峰的身后。韋笑天、秋一平、蒼狗,與梅吟雪和葉清玄走在最前排,身后“小鷹王”展羽、段散石、阿源、皇甫泰明等人緊隨其后……
當這小小的一波援兵出現在谷內的時候,一聲沉悶的牛角號聲響起。轉告攻城的坦族大軍,有敵方的援軍到來。
眾人依然被眼前的慘景所震撼。
濃煙滾滾、火焰沖天……
“云嵐堡”的城頭已然失守,城門蜂擁的坦族戰士爬上城頭,正朝著城門沖擊,城門處雙方的尸體堆得小山一樣高了,更多的濃煙在堡內燃起。顯然有坦族軍隊避開城門向縱深進發,妄圖切斷城門處季家守軍的退路……
而季家子弟與其展開了激烈的巷戰,偶有機關聲起,轟鳴中某處機關暗器被引發,或是進攻的坦族大軍死傷慘重,或是戰斗的季家子弟與敵人同歸于盡。
喊殺聲無處不在,四處火起,形勢已然極度危急。
嗚——
又是一陣牛角號聲,對方早已知曉會有援軍的到來,在坦族大軍的后方,五千多個軍容嚴整的坦族戰士,呼喝著緩緩壓了過來。
“舅爺爺……”梅吟雪焦急出聲。
“我知道——”司徒凌峰依然保持著那不緊不慢的堅定步伐,但卻是一步十幾米,看似速度并不快,但頃刻間便拉近了坦族大軍。
對面的坦族大軍鋪天蓋地,黑壓壓地一片氣勢如虎,呼喝如雷,而大軍的對面,一人一刀,獨自行來,氣勢竟然分毫不弱,司徒凌峰,孤獨而落寞的背影,卻如絕頂孤峰一樣的狂傲不凡,睥睨天下——
雖千萬人,吾往矣!
說得就是這種氣勢——
司徒凌峰有獨自面對千萬人的氣勢和勇氣,也有挑翻那千萬人的實力……
當距離大軍僅有十米遠的時候,司徒凌峰停了下來,旋身,出刀,站定,刀歸鞘……
嘭——
一道淡藍色的波紋,成一面扇形,席卷眼前所有坦族大軍……
啊……
坦族大軍轟然成片倒地,五千的的坦族大軍,有三千人立即倒地不起,每個人都是齊膝而斷,整片土地瞬間被血水染紅,凄聲慘嚎震徹天地……
司徒凌峰淡淡看著一地的傷兵,面容平靜,冷冷說道:“這里是華族的地方,你們坦族沒有資格站立在這里,你們甚至沒有資格走回去……”司徒凌峰孤傲的聲音蓋過了坦族人所有的慘叫聲,直接傳進了他們的耳朵里,“你們得爬著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