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太子為什么如此恩寵金烏堂,只要看看眼前來金烏堂觀禮之人,難道還不明白嗎?”
“為何?”
“籠絡住了金烏堂,就是籠絡住了天機門,魔殺谷,鐵龍宗,還有廣南王府,長纓太子與金烏堂聯姻,就是與燭油,全效藥劑聯姻,內可增財,外可制人,厚待千機真君一族,就是示恩西部戰區中的千萬華族騎士還有這滿天下的空騎兵將士,穩定天下人心,太子如此做,在軒轅之丘的一干朝中重臣老臣看來,這就是明君所為,這樣一來,太子之位,還有何人可以撼動,我看用不了多久,軒轅之丘就會有人勸太子殿下去掉監國之位,正式登基了,比起孟師道和吞黨,千機真君才是真正助力太子殿下登上人皇寶座的第一人……”
就在尚平公主的飛舟緩緩降落在玄天城中的時候,那準備婚禮大典的現場,前來觀禮的人之中,宣武王府的一名長老正和旁邊敬天王的弟弟用傳音之術竊竊私語。
而在這種時候,觀禮的嘉賓和人群之中,可謂騎士如云,豪杰如雨,正在用傳音之術和身邊熟識之人交流著看法的也不止他們兩個,而是幾乎所有人都在悄悄的和身邊或者熟識的人用傳音之術說著話,只是大家關注的事情和對象略有不同而已,不同的人,在這樣的場合,想到和關注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
對許多第一次來幽州的豪門大族來說,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金烏堂的機會。
“沒想到,太子殿下將自己的女兒都送來了,這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我若是太子殿下,不要說一個公主,就算是一百個公主,千機真君若想要,我也能送來,皇家貴女,不就是在這種時候發揮作用的么,只是可惜了,千機真君天縱英才,居然隕落在沙州陰海,令人扼腕,如果千機真君還能活著,二十年后,太夏必定是另外一番局面……”
“說的也是,聽說燭龍領已經準備同時開建幾座甲級大城了!”
“不是在準備,而是已經在動工了,這今日舉行婚禮的玄天城,聽說只是臨時用用而已,以金烏堂的財勢,自然不可能把家族的核心放在這么一個普通的小城之中。”
“不知道三大宗門看到今天這一幕,又會作何感想!”
“還能作何感想,三大宗門現在早已經自顧不暇了,執天閣死了一個圣階,太乙玄門的山門還一片狼藉,而當年的大荒門的覆滅之事聽說又再起波瀾,已經有人到廷尉府作證當年的瓊樓有騎士卷入到大荒門之事中,更何況,現在三大宗門的宗門黑帖的黑幕現在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我也聽說了,其實三大宗門早就知道陰海之上的空間很不穩定,那空間裂縫,就是人為引發的,原本三大宗門想擊殺千機真君,但是因為千機真君是堂堂君子,威名太盛,又得人望,直接擊殺會讓三大宗門徹底陷入被動,引起滔天民憤,所以才想出了這么一個主意,就是利用宗門黑帖把千機真君引到陰海,然后利用陰海之上的空間裂縫滅殺千機真君,把一切弄成是意外,好向世人交代,可惜的是當時或許出了點問題,最后是連混元天君都搭了進去,讓執天閣一下子損失慘重……”
“這就是報應吧……”
“聽說千機真君的幾個孩子前些天出生了……”
“當然,你看金烏堂女眷之中抱著孩子的那幾個,就是了,聽說還都是男孩,還有一對則是龍鳳雙胞胎!”
“那也太可憐了,那幾個孩子一出身,就沒有了父親!”
“有他們的母親在,就算沒有父親,那幾個孩子也不算可憐了,你看看那幾個抱著孩子的女人,一個是廣南王府的郡主,一個是現在主持著鐵龍宗的燕飛晴,還有一個則是郭紅衣,那幾個孩子的母親,可都不是普通人!”
“說的也是,千機真君的那幾個孩子,將來一定會有出息……”
“有這樣的爹娘,家事,還有一干親戚兄長,那幾個孩子想沒有出息都不行啊!”
和那些男人不同,觀禮臺上的幾個女性嘉賓,這個時候關注的對象則是金烏堂女眷之中帶著孩子又身份特別的幾個人。
燕飛晴,白素仙,還有郭紅衣三個女人今天都一身素白,穿著厚厚的華麗貂絨大衣,因為生過孩子,三個女人都各自雍容了不少,每個人的懷中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以張承雷家長和長輩的身份,出席張承雷的婚禮。
幾個孩子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在好奇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也不哭鬧。
“老夫人說,幾個孩子年紀還小,外面冷,容易受風寒,如果不行的話,幾位夫人可以到屋中暫時休息……”張鐵的大嫂走到幾個女人的身邊,悄悄對幾個女人說了一句。
“這幾個孩子就算年紀再小,也是張鐵的骨肉血脈,他們的父親能經歷的,他們也能經歷,這點嚴寒,不算什么……”燕飛晴平靜的回復道,“今日是他們大哥的婚禮,張家的人都來了,他們也是張家的人,不能缺席,張鐵若在,也絕對不會讓他們躲在屋中!”
張鐵的大嫂聽著這話,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但是這話聽在旁邊某些人的耳中,卻讓那些人心中暗暗一震。
就在一干觀禮嘉賓和客人們悄悄議論著的時候,威嚴奢華的太夏皇室飛舟,已經降落在了那一片特意開辟出來的起降場上,飛舟的艙門打開,旋梯放下,第一個人已經從飛舟之上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人不是尚平公主,而是太夏皇室宗人府的長老,第一個迎上去的,也不是張承雷,而是張承雷的大伯張陽,兩個人在飛舟門口低聲寒暄了幾句,隨著陣陣的樂聲響起,穿著一襲吉服的尚平公主在幾個女官和宮女的簇擁下才走出飛舟,面色平靜的張承雷在一干張家子弟的簇擁下走了過去,主動牽起了尚平公主的手,然后帶著尚平公主向端坐在張家主位上的張家的老夫人和老太爺走過去……
婚禮大典正式開始。
在悠長的號角聲之中,天空之中傳來一震轟鳴,一列列整齊的空騎兵飛機編隊,開始出現在玄天城的天空之中,拉出一道道如彩虹一樣五顏六色的彩煙,通過婚禮現場的上空,整個玄天城中,在這個時候也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之聲。
同一時間,燭龍領境內的其他大城和金烏城之中,還有金烏堂數億丁戶聚集的城鎮之內,慶典的鐘聲開始響起,在鐘聲之中,一隊隊拖著彩煙的飛機從低空飛過這些城市的主要街道,飛機艙門打開,無數包著一個個金幣或者銀幣的紅包從飛機的艙門之中飛出,如滿天紅色的花雨,紛紛揚揚灑下,落入到那一片冰天雪地的街道,廣場,屋頂之上,讓一座座城市,集鎮瞬間陷入到狂歡之中。
千機真君長子大婚,金烏堂動用上萬架飛機,在燭龍領境內大發市利,從天灑下價值千萬金幣的紅包,布施四方,恩澤萬戶,與民同歡,轟動天下……
如此手筆氣派,何人能比,太夏諸多豪門相顧無言,參加婚禮的各國使節駭然變色……
西方大陸有一句諺語是天上不會掉下餡餅,而今日在太夏,眾人卻看到了天上掉下金幣。
“你應該看看,看看你留下的這片基業啊,你這個臭小子,你的兒子都結婚了,你卻先跑了……”漫天大雪之中,唐德卻沒有出現在玄天城,而是和飛機兄弟會的巴利,沙文,巴格達,萊特,西斯塔等張鐵在的一干好兄弟,在燭龍領內再造的嶄新的黑炎城中最高的鐵塔的塔頂之上,吹著北風,喝著酒,用他們自己的方式,在紀念著張鐵。
看著一架架灑下無數紅包的飛機從眾人眼前飛過,看著陷入到歡樂之中的黑炎城,唐德的眼睛模糊了,似乎有了醉意,在塔頂對著天空高喊起來,“你還記得你以前在雜貨店說過嗎,你說有朝一日你有了錢,錢多到你十輩子用不完,你兒子如果結婚了,你就從天上撒無數金幣下來,讓大家和你一起樂呵,你就請黑炎城的容納孤院中那些沒有父母的孩子吃豪華牛排大餐,現在你有錢了,錢多到一百輩子都花不完了,你兒子結婚了,金烏堂都用飛機撒錢了,太夏無數個金烏院中的那些沒有父母的孩子今日都能吃上豪華大餐了,你倒是來啊,來和我們一起喝酒啊……”
在叫喊聲中,唐德把酒從高塔之中撒下去,那酒還在空中,遇到冰冷的空氣和北風,就變成雪霧飛揚而去,融入天地之中。
“你這個騙子,你說你要當我兒子的師傅的,我兒子都生了一堆,我們在太夏重建了黑炎城,黑炎城已經是我們兄弟的地盤,我們還沒去找你呢,你去不知跑到哪里去逍遙了,你這個騙子,騙子,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道格直接嚎啕大哭起來。
在新黑炎城居民的狂歡之中,在高塔之上的巴利等人卻一個個流淚滿面。
同一時間,當幽州金烏堂的地面上被一片歡樂所籠罩的時候,太乙玄門的山門之內,氣氛卻微微有些壓抑。
穿著一身黑白相間道袍的太乙老祖半閉著眼睛坐著,正和幾個面色凝重的太乙玄門的首腦人物,聽著一個負責太乙玄門世俗生意的長老匯報著最近幾個月太乙玄門的生意的經營情況。
像太乙玄門這樣的大宗門,雖然騎士眾多,雖然看似高高在上,但整個門派的根基,還是離不開柴米油鹽金銀財寶這些最基本的世俗之物,如果沒有這些支撐,太乙玄門根本無法支撐下去。
“最近幾個月,太乙玄門下屬八大商團的收入都有所下降,不少原本和我們商團合作的客戶商家,現在都選擇了其他商團,特別是我們下屬商團與太夏各州各郡官府這邊的諸多合作與生意,在張陽成為金權道的大龍頭之后,最近幾個月基本上都已經被隸屬于金權道的其他商團擠掉了,在燭油和全效藥劑這兩個大宗商品的生意上,我們的商團更是被完全排擠,一點也沾不上邊,金烏商團完全封死了我們的貨源渠道,禁止任何商團任何家族給我們供貨,我們的天工商團去年就已經在制造飛機,而且談妥了銷路,但就在前幾個月,原本要接受我們飛機的幾個家族在按照合同賠償我們的違約金之后,也反悔了,我們私下里詢問,他們說已經有人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敢買我們的飛機,那他們就不可能獲得一滴燭油,那些飛機永遠不可能飛到天上,只能作為擺設……”
“甚至在我們商團傳統的布匹,煙茶,藥材,礦藏,高階軍械和糧食貿易等領域,現在也面臨著一大堆突然涌出來的與金權道或者是金烏商團關系密切的商團和家族的競爭,不少生意都被人搶走了……”
“過去幾個月,門派的商團收入已經下降了百分之二十以上……”
一干太乙玄門的首腦聽著,沒有一個人的臉上還有笑容,眾人只是把目光悄悄的看向了太乙老祖。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沒有人會說出來。
從陰海之戰到現在,還不到一年,太乙老祖那滿頭銀亮如雪的白發,似乎都黯淡了一些。
三大宗門的宗門這次發出的宗門黑帖,已經徹底搞砸了,張鐵雖然已經死了,但三大宗門在那一日付出的代價,卻是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混元天君的隕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三皇子軒轅無極被刺殺,更是讓人難以接受。
所有人都有一種雞飛蛋打的感覺,為什么會這樣,沒有人知道,似乎那冥冥之中,有一支無形的手在主導著這一切,不由讓人心生寒意。
宗門黑帖之事完結了嗎?不,它只是在以另外一種方式繼續下去。
張鐵死了,但張鐵的一干兒子還在,一堆女人還在,金烏堂還在,所以,這事沒完。
“這半年想要加入太乙玄門的外門弟子的數量,也減少了不少……”一個長老小聲的說了一句,然后再次悄悄看了太乙老祖一眼。
房間里陷入沉寂,太乙老祖半閉著眼睛端坐著,誰也不知道太乙老祖心中這個時候在想些什么問題,足足過了半響之后,太乙老祖的眼睛才完全睜開,看了房間里的眾人一眼,悠悠說了一句,“是我小看了千機真君,也小看了軒轅之丘……”
陰海之戰到現在這么長的時間,這還是太乙老祖當眾第一次承認自己的“失誤”,一時間,房間里的眾人都只是沉默,不知該如何接口。
不過太乙老祖也不等有人接口就徑自說了下去,這下面一番話,讓眾人都愕然了起來。
“但我們現在還沒有輸,也不是認輸的時候,就像太夏與魔族的圣戰一樣,一切才剛剛開始,眼前的這點小小的困難,動搖不了太乙玄門,我們的目標,也一定會實現,沒有任何人能阻擋。”太乙老祖的目光銳利了起來,一下子似乎穿破了眼前的虛空,看向遠方,深邃而又冷冽,“三年,只要再過三年時間,魔族就會給我們創造出機會……”
啊,魔族?為什么是魔族?一干太乙玄門的首腦人物面面相覷。
“你們以為魔族到現在已經出動了他們在這次圣戰之中真正的實力了嗎?你們以為太夏的西部戰區真能守住?”太乙老祖冷冷一笑,“如果你們這樣想,你們就太小看魔族了,太夏真正崩潰亂的時候,還沒有到來呢,但……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