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由煤鋼聯合會這樣帶著濃重的商業氣息的商業團體興建起來的城市,黑炎城的商業區自然坐落在城里最好的地段——那遠離生產區并處于順風位置的上東區,黑炎城的商業區十分繁華。那些隨便一個交易額都讓普通人望而生畏的幾個大宗商品交易所就設立在商業區的繁華地段,黑炎城的豐富的煤炭和鋼鐵產量支撐著這座城市的繁華,每天從早到晚,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火車一列列的把黑炎城的這些特產運到外面。
張鐵打工的那家小雜貨店,也就坐落于黑炎城繁華商業區的某處,只不過與那些大型的商團,自由貿易體,交易所富麗堂皇的門面和駐地比起來,張鐵打工的那家小店的位置要偏僻得多,也市井得多,離那家小店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就是黑炎城的火車站,往來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小店本身緊緊挨著一個由本地居民和那些外來的拓荒者自發組成的跳蚤市場,每天人來人往的相當的熱鬧,只不過從穿著上就知道,每天在這片地區廝混的,大多都是些中下層的小人物,支持著這些小人物在這里廝混的原因,除了填飽肚子的生理動機以外,還有的就是那傳說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從來沒有人考證過的諸如街面上的某個擺地攤的老板哪天收到了一件了不得的東西從此飛黃騰達之類的市井童話。就是這些童話,支撐著許多普通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在這片街區廝混著,也支撐著一批批從遠處涌來的拓荒者們雄糾糾氣昂昂的整肅行裝,踏上黑炎城西面和北面那片未知的土地。當然,如果你有足夠的運氣和眼光,也有可能在這里淘到一些好的東西。
張鐵來到雜貨店的時候,雜貨店店主唐德那肥胖的身體正一團的蜷縮在店門口的那張躺椅上,唐德一邊享受著夕陽的余暉,一邊半睜著眼睛,淡然的打量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只有一些身材豐滿的或者漂亮的女人從雜貨店門口路過的時候,唐德那肥魚般的腦袋才會微微轉動,盯在那些女人的身上走出好大一段。
像往常一樣,張鐵來到雜貨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店里打掃了一遍,然后又清點整理了一遍貨柜和柜臺,然后就“啪啪啪”的打起算盤,記起賬來,在這里呆了一年的時間,張鐵覺得自己最大的收獲,就是學會了怎么使用那種名叫算盤的奇怪數學工具,這是一個很實用的技能,學校里沒教過,但張鐵估摸著,這個技能應該會對自己以后的工作有幫助——父親一直在盤算著在黑炎城的煤炭交易所給自己找一份記賬員的工作,當然,這起碼要等到自己兵役服完后才能考慮了。對普通的小老百姓們來說,在服完兵役后,能有一份在城里面的工作,不管是干什么,只要還能填飽肚子,就已經很不錯了。
剛剛算完賬,店里就來了客人,唐德那肥豬一樣的身體還是躺在椅子來沒起身,張鐵合上賬本,開始招呼起來。
“請問,你想買點什么?”新來的客人40多歲,身上還穿著黑炎城里火車站裝卸工的工作服,整個人還帶著一股煤灰味,估摸下時間,這個時候城里的工廠應該下班了,這個人估計是下班后順路過來的。
“我想看看白水晶!”40多歲的火車站裝卸工一邊說著,一邊瀏覽起柜臺后的那些裝水晶的盒子來,那些盒子中,各種水晶琳瑯滿目,但大多數都是普通的一品水晶,還有少數二品水晶,在所有水晶中,白水晶是最多的,有天然的,也有人工的,同等大小與成色的水晶,雙頭的要比單頭的貴,天然的要比人工的貴很多,人工的看起來成色要漂亮一些,但論效果,卻沒有天然的好,聽說大災變之前,水晶最大的作用只是裝飾品,其有助于人體修行的功能和秘密還不為大眾所知,而現在,這已經是連街上擺攤的大媽都知道的事情了。這個時代的水晶,是標準的戰略物資,也是人類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的信心的來源之一。
“就只有這些嗎?”40多歲的男子臉上微微有些失望的表情,看來柜臺里的那些普通貨色并不能讓他滿意,男子的表情微微有些出乎張鐵的意料,要知道就算是這些普通的一品水晶,其價格對普通人來說也不便宜了。
“店里還有更好的貨色,不過價錢要貴一些,你想看看嗎?”
男子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隨手拍了拍腰包,張鐵于是不再說話,戴上一副白色的手套后,轉身從后面的貨柜抽屜里拿出一個更加精致一些的盒子,小心的放在柜臺上,當著男子的面打開,盒子里同樣是四根白色的水晶,兩根雙頭水晶,兩根單頭水晶,成色晶瑩剔透,只有很少的雜質,不過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這四根水晶里面,都有一層細沙一樣的朦朦朧朧的影子,赫然呈現出一個金字塔的形狀,其中成色最好也是最大的那根雙頭水晶里面的金字塔,仔細看的時候,水晶內的金字塔的每一個側面,都閃耀著一種莫名的光彩——這是天地之間的鬼斧神工,是宇宙間能量的自然匯聚。白色金字塔水晶的最大功效,不光是能快速的幫助使用者進入冥想狀態,安定心神,更能讓使用者在修煉中借助水晶中金字塔的力量,更快的吸收宇宙間的能量,激發身體的潛能與活力。
果然,40多歲的男子的眼神在看到那幾根金字塔影水晶的時候一下子就挪不開了,和當初張鐵在看到這幾根水晶時的表情差不多,這幾根三品的白水晶,已經是這間小小雜貨店能找到的最高檔的貨色,每一根的價格,都在兩金以上,而在黑炎城,一個金幣能買到的食物足夠一個普通的三口之間放開肚皮的生活兩個月。
盒子里的每根水晶下面的標簽都標示著價格,那男子看到了價格,但還是猶豫的用手指著一根單頭水晶,問了張鐵一句,“這個……能不能便宜一點!”
“218銀,這個價格已經很低了,我們店里的東西都是明碼標價的,冒昧問一下,你買這個是要送人嗎?
“嗯,我兒子明天就16歲了,我想給他一個驚喜,我兒子是天才!”說到這里,40歲男子微笑了起來,還殘留著煤灰的臉上瞬間多出了許多的溫情還有自豪,男子臉上的笑容讓張鐵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這樣啊,那215銀,我再送你一個包裝盒,還有二兩水晶砂。這是我們能給你的最低價格和優惠了……”張鐵誠摯的說道,這確實是店里給出的成交底線。40多歲的裝卸工大概也打聽過這個雜貨店的情況和口碑,說不定就是朋友介紹來的,這個價格在黑炎城也十分公道,再聽到還有包裝盒和水晶砂贈送,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男子小心的從衣服里翻出錢袋,在付了兩個金幣又15個銀幣以后,拿著張鐵包裝好的東西和贈送的水晶砂就走了,兩個金幣以上的生意,在店里也算得上是大買賣了,也許店里今天的運氣用光了,在男子走后一個多小時,除了兩個閑逛進來溜達的人以外,雜貨店里再也沒有任何的生意。
張鐵就坐在柜臺后面,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外面的街道,想著今天發生的事,發著呆……
太陽終于落下了山,外面的天黑了下來,坐在躺椅上的那條死魚終于動了動,扭了扭身子,極不情愿的站了起來,把椅子搬回了店內。
“怎么,今天被人揍了?”
張鐵臉上的傷痕讓雜貨店的老板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沒有,跌了一跤!”張鐵嘴硬道。
“行了,小子,別裝了,這有什么好丟人的,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哪天不打個三五架,要么揍人,要么被人揍,再正常不過了,輸了場子,找回來就是!”雜貨店老板大大咧咧的說道。
張鐵此刻腦子里想的都是自己今天的糗樣被黛娜老師看到的情景,聽到唐德這么說,只無奈的嘀咕了一句,“要是場子再也找不回來怎么辦?”
“小子,所以說你還嫩,哪里有找不回來的場子,只有不敢去贏的笨蛋和窩囊廢,如果對方比你強,那你就要用十倍的努力去超過他,然后把他揍得滿地找牙,如果這樣還是打不過,那就來陰的,蒙起臉來背后打悶棍,下黑手,拍磚頭,只要別讓他知道你是誰就可以!”雜貨店老板腹黑的說著,一邊比劃著手勢,張鐵則微微有些目瞪口呆,看到張鐵的傻樣,雜貨店老板似乎十分不滿,他用力的拍了拍張鐵的肩膀,“小子,看你人還不錯,我才把我人生這幾十年的經驗傳授給你,當你的拳頭不行的時候,就是用這個來彌補……”雜貨店老板指了指張鐵的腦袋,驕傲的抬起了頭,“今天教你一句名言——柔軟的舌頭,可以打斷堅硬的骨頭,智慧的腦袋,勝過任何的神兵利器!”
唐德的最后一句話讓張鐵心中微微一動,少年覺得似乎很有道理,“這句話是誰說的?”
“唐德!”
“切,我才不信呢!”
“不信拉倒,嗯,今天照例就不留你吃晚飯了!”鐵公雞照例吝嗇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