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大人”這兩個字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叫的,至少在黑炎城甚至是整個安達曼聯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被冠上這個尊稱,就連安達曼聯盟議會的主席——安達曼城的擁有者,那個號稱聯盟最富有與最有權勢的安達曼家族的掌門人,那個把家族姓氏變成聯盟名字的男人,也只是被冠以“閣下”而非“大人”的尊稱。在整個布萊克森人族走廊的國家和勢力中,能夠讓人冠上“大人”這個充滿了貴族與帝制氣息的國家和勢力不少,但能夠讓人被冠以“大人”這兩個字尊稱,而又與安達曼聯盟接壤或毗鄰的國家和勢力,則只有太陽神朝和諾曼帝國,這兩個國家,都是百城之國,也是布萊克森人族走廊內的大勢力,這兩個國家中任意一個國家的實力都是整個安達曼聯盟的二十倍以上。
張鐵真心,也沒膽量攪合進這種級別的較量中來,只是出于對紅巾盜的厭惡和作為一個享受了黑炎城八年義務教育福利的一個普通人對這座城市的義務,張鐵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向這座城市的統治者發出了警告。至于以后怎么樣,那封信發出后是引起軒然大波還是被人當做玩笑扔進垃圾桶,張鐵覺得那已經與自己無關了,自己已經做到自己能做的了。再退一步說,無論最后這座城市落在誰的手上,維持這座城市的基本秩序和小人物們的生活,都是這座城市所有者的利益所在,紅巾盜是那個大人物手上的工具,而不是這座城市的統治者,這就夠了!
小人物還是不要操心太大的事,只需要操心自己的就夠了!
對張鐵來說,他覺得自己現在最應該操心的,就是明天開始的生存試煉,除此之外,張鐵覺得,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沒有什么大事。
一晚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鐵就起了床,然而當他起床后,才發現老爸和老媽起得更早,老媽的眼睛微微有點紅腫,已經早早的為張鐵做好了一頓豐盛的早餐,而老爸則在一遍又一遍的整理和檢查著自己的所有裝備和行囊。
“多吃點,吃完才有力氣趕路!”
張鐵悶著頭洗漱完畢,然后悶著頭吃早餐,最后悶著頭讓老媽和老爸為自己披掛上一件件的東西,先穿上一件多少可以起到一點防護作用的皮甲,然后系上腰帶,背上打包好的行囊,折疊好的工兵鏟就背在行囊上,然后再戴上頭盔,在腰上的一側掛上老爸送給自己的長劍,另一側掛上水壺和插上一個沒有槍桿的槍頭,老哥送給他的那把匕首他也插在腰間。
張鐵站著抖動了兩下,發現一切披掛都準備好了,雖然身上一下子攜帶了二十多公斤的東西,但一點也不影響運動,于是強自露出了一個笑容,“老爸,老媽,好了,我走了,你們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果果,等一下……”在張鐵要轉身的時候,老媽又喊住了他,流著眼淚的老媽再次幫張鐵整理了一下皮帶和行裝,拉了拉張鐵的衣角,“可以了,記得要早點回來,不要逞強……”
“我記住了,老媽!”張鐵發現自己的鼻子酸得厲害,再不走,估計要在老爸老媽面前丟臉了,深深的吸了吸鼻子,張鐵用力的擁抱了一下老媽,再擁抱了一下老爸,然后悶著頭,轉身拉開了家門,大步走出了這個已經給他帶來了十五年溫暖的家庭。
在關上門的一剎那,張鐵聽到了老媽再也壓抑不住的抽泣聲……
外面的天色還有些黑,天上的星辰都還有幾顆正在掛著,張鐵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然后大步向學校走去,在快要走出100米的時候,張鐵似有所感,轉過頭,就看到那微微的晨曦中,老媽和老爸拉著手,站在街上癡癡看著自己的身影,張鐵向老媽和老爸揮了揮手,眼淚一下子忍不住就流了下來。
……
在這一天拂曉的時候,整個黑炎城,隨處都可以看到這樣的情景——年輕的少年背上行裝,拿起武器離開家門,少年的父母流著淚,依在門口,有的送出很遠,然后目送著那即將成人的少年,第一次離家,離開那高大城墻的保護,用自己稚嫩的身軀,去迎接這個時代的風雨和挑戰。
每年,在黑炎城,都有年輕的少年在這天離家以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對有的人來說,這一去,就是陰陽兩隔生離死別。
在路上,張鐵遇到很多和自己一樣背負著行裝,拿著武器的年輕人向各自的學校趕去。
張鐵來到學校的時候,不早不晚,學校里的人已經來了大半,所有人都在學校的操場上休息著,今天的集合出發時間定在早上的七點三十分,因此才七點不到,許多牲口們就已經在操場上準備好了,除了大家背著的行囊樣式還算統一以外,所有牲口的裝備一個個都五花八門千奇百怪,操場上的牲口們亂哄哄的按班級的訓練區域聚成一個個小團體,那亂哄哄的聲音,一下把張鐵的離愁沖散了不少。
一來到學校,張鐵就看到了巴格達和沙文,這兩個家伙比自己來得還要早,看著巴格達肩頭上抗著的那把大斧,張鐵看了看自己腰間掛著的長劍,半響沒有反應過來。
在操場上,巴格達的造型絕對的風騷,絕對的引人矚目,這個家伙赤裸著上半身,黑色的皮膚下,渾身肌肉糾結,只穿著一個鋼制的半身肩甲,那半身肩甲只堪堪把他的右肩和心臟這一塊護住,然后就在那個肩甲上,扛著一把至少有三十斤重的亮晃晃的斧頭,在那里擺著造型。相比起他,沙文的造型則斯文了很多,也和張鐵一樣,是大眾化的造型,行囊,皮甲,腰帶,水壺,還有一把劍,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看著沙文這身造型的張鐵總覺得沙文身上的那些東西有些別扭,那些東西舊不說,而且破損嚴重,比如說沙文的那把劍,張鐵看到短劍的劍鞘都裂開了部分,讓里面的劍身露出來了一些,而且那件皮甲大小明顯與沙文的體型有些不配對,感覺稍微小了一號,沙文就像是硬生生的被塞進去的,對了,還有那個鋁制的水壺,張鐵敢發誓,這一輩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打補丁的行軍水壺,雖然知道沙文家里條件不好,但這一身造型,也太夸張了吧,張鐵在心里把沙文他老爸咒罵了幾十遍。
站在巴格達旁邊的餓沙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腦袋,郁悶的扣著指甲,巴格達則在那里義憤填膺的大罵著。
“你老爸也太過分了吧,怎么就給你裝備這么一身破爛,別的不說,就你這幾年交給家里的你打工掙的那些錢,也夠你換一身新的了,你看看你那個叫劍嗎,剛剛我看了一下,劍身的銹蝕已經很嚴重了,現在看著亮,那是這兩天硬生生在磨石上磨出來的啊,劍刃和劍身都磨少了一層,完全就和鐵皮一樣,太過分了,等這次回來我們一定要到你家去教訓那個混蛋一頓……”
“算了,我家里還有幾個弟弟,老爸估計拿不出什么錢來,能有這些,我已經很高興了……”沙文在旁邊弱弱的分辨著,神色則有些說不出的沮喪和難過。
看著沙文那悲傷的臉,張鐵陰著臉走了過去,也不說話,只把沙文腰間的那把劍抽出來看了一下,這一下,連張鐵也不由怒火中燒,和巴格達說的一樣,這他媽的也叫劍嗎,簡直是一截鐵皮,那劍拿在手上輕飄飄的不說,刃口也到處都是米粒大小的殘缺,劍身銹蝕得很嚴重,坑坑洼洼的,看得出這兩天被在磨石上摩去了一層,勉強有了一點亮度,但估計因為那銹蝕層很厚的緣故,在把那些銹蝕磨去的時候,整把劍的劍身已經變薄了很多,拿在手里已經一點質感都沒有了,這個東西,殺雞都要眼疾手快一點才行,更別說拿去和城外的那些危險生物搏命了。
張鐵二話不說,解下自己腰間的那把劍就掛在了沙文的腰上,“拿著,你用我這把!”
“不用了,不用了,我的這把可以用!”沙文急急分辨到,想要把劍換過來。
張鐵沒說話,只拿著沙文的那把劍往地上一揮,一聲脆響,沙文的那把劍就斷成了兩截。看著那斷成兩截的劍身,沙文的臉色有些發白,沒再說話,而是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看著地上的那破爛一樣斷成兩截的長劍,眼中的悲傷越加的濃重。
張鐵拍了拍沙文的肩膀和自己的腰間,“放心,你用我的,我這里還有一把不錯的匕首,還有一個槍頭,到了地頭我找一根木棍接上去,我就有一桿長槍了,長槍搭配短刀,我們七個兄弟在一起,可以應付這次試煉了!”
沙文終于點了點頭,然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著張鐵身后,張鐵也聽到了身后牲口們的騷動聲,一轉過頭,就看到氣喘吁吁的死胖子巴利正像一只烏龜一樣背著一個巨大的行囊走了過來,正是巴利那個巨大的行囊和身上的披掛引起了騷動,而相對于沙文的寒酸,死胖子巴利身上披掛的那些東西,簡直把暴發戶這三個字演繹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