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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那嘰嘰喳喳的歡快的鳥叫聲讓張鐵醒了過來,醒過來的張鐵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個舒服的米黃色的天花板,身上蓋著的是一床雪白的被子,鼻中那熟悉的,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一下子就讓張鐵明白了自己身處何地。
這里是醫院!
張鐵想要從床上坐起,在用手一撐著想起床的時候,左肩部位和小腹上傳來的疼痛一下子讓張鐵的嘴都咧了起來。張鐵這才想到自己在學校倒下之前,身上好像中了兩箭。
媽的,張鐵齜牙咧嘴的暗罵了一句。
小腹處的傷口不怎么疼,左肩肩窩處的感覺好像要更疼一些。
掀開被子,張鐵看了看,我靠,剛剛才拆的紗布,終于不用做木乃伊了,這個時候怎么又裹上了呢,而且越裹越多了呢,難道這就是木乃伊這個外號帶來的后遺癥嗎?
房間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張鐵下了床,走到窗戶邊上,打開窗戶,看著窗外的景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房間外是醫院的一個花園,景色不錯,站在房間里的張鐵一看,一下子就從花園外面幾棟建筑的輪廓上,猜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黑炎城的圣輝醫院。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住進黑炎城最好的醫院,似乎還是那種一個人住的高級的特護病房。
張鐵自嘲的笑了笑,成為帝國軍官的待遇果然不是吹的。
看到陽光就在窗外,身上只裹著紗布和繃帶的張鐵把一只手伸了出去,觸摸到溫暖的陽光里,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一直到此刻,感受著窗外那陽光溫暖的溫度,張鐵似乎才從那可怕的毒藥的藥效中擺脫了出來。
那種感覺非常的可怕,僵硬,寒冷,整個人全身的血液和肌肉瞬間就像被一層寒冰凍結一樣,從腳趾到舌頭,你感覺你的全身一下子似乎不再屬于你,讓你存在的這具物質軀體,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化為了飛灰,再也不能給你帶來任何的感覺。
那個時候,張鐵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效果這樣猛烈的毒藥,比唐德雜貨店里的那些高級老鼠藥,簡直高出不知道多少倍。在當時的情況下,自己從中箭到失去知覺倒下,這個過程可能連五秒鐘都沒有,這藥效已經開始發作了。
那樣的感覺,就是現在想起來,都讓張鐵心有余悸。
張鐵還沒在窗口曬上兩分鐘的太陽,房間里的門一開,一個端著托盤的護士推開房門就走了進來,那個護士似乎是來給張鐵換藥的,進門的時候看到張鐵已經醒了,不由“啊……”的一聲,吃驚的叫了起來。
護士剛叫了一聲,四個穿著暗紅色軍服的士兵一下子就沖了進來。
“長官,你醒了?”一個士兵瞪大了眼睛問道。
“我睡了很久嗎,今天幾號了?”張鐵問道。
“今天是8月11日,你已經昏迷兩天了!”
僅僅十多分鐘后,萊布尼茨上校和鐵血營的一眾軍官就得到了消息,所有人一起來到醫院,擠到了張鐵的房間內。
看到張鐵已經完好無損的醒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的張鐵已經知道自己中的毒的名字叫做藍霜,而且還知道了這兩天黑炎城發生的一些跟自己有關的事情。
鐵血營居然因為自己被抓的事情全營出動,包圍了格里高利家族的城堡,想要為自己報仇,這讓張鐵非常感動。
黑炎城格里高利家族的一名管事和一名侍衛隊長被抓了,這兩個人,一個人負責看管著格里高利家族的武器庫房,一個人是格力斯他老爹的頂頭上司,格力斯他老爹從格里高利家族的武器庫房中把弩筒偷出來行刺張鐵,這兩個人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這兩個人,也就被丟出了做了替罪羊,算是平息鐵血營的怒火。
同時被抓的,還有索德,因為是索德要與自己決斗,所以自己在學校才被刺殺,誰都不知道索德有沒有與格力斯他老爹有什么密謀,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的想要對付自己,所以自己出事后,索德也沒跑掉,轉眼之間就被投進了黑炎城的監獄,在經過一番審問之后,索德“終于招了”,在聽說格力斯沒有回來之后,是他主動聯系了格力斯的老爹,兩人商量著要把張鐵干掉。
在索德承認了和格力斯他老爹的陰謀之后,索德就因決斗后傷重不治,死在了監獄——關于張鐵被刺這件事的所有細節就都真相大白了。
索德的認罪洗清了格里高利家族的“刺殺主使的嫌疑”,一個小人物的生死,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人關心,張鐵也只是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無論索德有沒有參與這件事,這件事都到此為止了,索德死了,那一切都沒有必要再去追究了。
這件事中,自己這兩箭挨得不冤枉,射在自己身上的那兩只弩箭的確應該,雖然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格力斯是自己干掉的,但格力斯的老子就這么認定了,你還能怎么樣。只怪自己太大意,把格力斯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自己以為只要沒有證據,別人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樣,自己之前根本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有時候,一些人想做一些事情,只要認定了,是根本不需要什么證據的。
格力斯他老爹拼命一搏想來和自己換命死的也不冤枉,為兒子報仇天經地義,甚至一直到這個時候,張鐵發現自己雖然把那個人干掉了,但自己一點也恨不起那個人來,那個人或許是個好父親,只是養了一個混蛋兒子而已。
在這件事中唯一被冤枉的,大概就只有索德和格里高利家族,他們,才是城門失火后被殃及到的那兩條池魚。這兩條池魚,一條是鱷魚,一條可能連蝌蚪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浮游生物,鱷魚有難,所有人就都把那只浮游生物給推了出來。
這就是這個世間的游戲規則,就如同唐德說的那樣,這個世道總是富人出事,窮人遭殃,放到哪里都一樣。
整件事的起因是格力斯,在張鐵也在深刻的反省著自己在處理格力斯這件事上的幼稚病,證據,那是弱勢的一方才需要的,用來自我安慰,尋求同情與支持,實際上半點作用都沒有的東西。
諾曼帝國吞并黑炎城需要什么證據?獅子吃兔子需要什么證據?有勇氣的人快意恩仇需要什么證據?大人物們在決定千萬人生死的時候需要什么證據?自己長期以來的那種弱勢群體的思維定勢在這件事上差點把自己害死。遇到這種事,一個真正的強者會怎么做呢?一定是回到黑炎城就找機會找理由把格力斯他老子一起干掉,直接把這個威脅消除在萌芽狀態,哪里會給這種人來暗算自己的機會。
幼稚,幼稚,太幼稚!想通了這一點,張鐵的心里一下子開闊了很多,整個人的心性也往前跨了一步,變得更加成熟起來。
這件事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原本大家對張鐵遭遇雷擊的經過有的人還有一些懷疑,而經過這件事后,所有人居然都確信不疑起來,在遭遇到藍霜這種劇毒之后,所有人都眼睜睜看著張鐵在沒有借助任何外力幫助的情況下,就躺在床上,憑借著他身體的本能,居然硬生生的把藍霜之毒都給抗了過去,這說出去,簡直是駭人聽聞,要不是雷擊讓他的身體發生了神秘的改變,讓他的這個后天性雷擊功能學者癥候群變得奇怪無比,打開了他身體寶庫的神秘潛能,他憑什么能撿回這條命呢?
這第一批涌進來看望張鐵的人,和張鐵聊天聊到后面,一個個居然開始對擊中張鐵的那道雷電感興趣起來,那雷電擊中張鐵的時間,地點,雷電的大小,張鐵當時的身體狀況,雷電擊中的張鐵的身體部位,這些亂七八糟的奇怪問題,很多人都很仔細的打聽著,連萊布尼茨上校都露出了興趣。
對此早有準備的張鐵當然是回答得滴水不漏,如果有人要去求證的話,一定可以在張鐵提到的那個地方的山坡上的某顆大樹旁邊,找到一處就是最近這段時間內被雷電擊打中的證據。除非有人能有追溯時光的能力,否則沒有一個人可以找到張鐵謊話中的漏洞。
“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醫生說你身上的傷要好的話需要一個月,我就放你一個月的假,這段時間你不用回軍營了,等你傷好之后再回去吧!”萊布尼茨上校直接給張鐵放了一個大假,萊布尼茨上校這兩天的心情很好,在圓滿的解決了這件事后,格里高利家族的誠意讓他半夜想著都會笑醒過來,通過這件事,萊布尼茨上校發現張鐵簡直就是他的幸運使者,他對張鐵更加的看中了,張鐵不光是在諾丁堡,就是在黑炎城,也會給他帶來滾滾的好運。
萊布尼茨上校覺得自己把張鐵征召進部隊的決定真是英明無比。
在看到張鐵醒過來之后,萊布尼茨上校終于放開了警衛,在三十四師團的一干軍官離開后,一直等在醫院里被限制著不能與張鐵見面的那些人才一起涌了進來。
所有人這兩天一直輪流守在醫院里,等著張鐵的消息,張鐵看到了萊特,道格,老哥,貝芙麗,還有伍德。
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一點憔悴,看來這兩天都休息得不大好,特別是老哥,整個人雖然強打著精神,但張鐵一眼就看出了老哥的疲憊,這疲憊,不是來自于身體,而是來自于精神。
在看到雙眼已經熬得通紅的老哥的時候,張鐵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老爸老媽知道我的事了嗎?”
張鐵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知道自己的事情后這兩天老爸老媽還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樣呢。
“開始的時候我根本不敢跟他們講,我告訴他們你決斗后放了那個人一條生路后就回軍營了,因為人多,你們學校出了一點騷亂,你一根毛都沒掉,后來知道你有康復的希望,我更不敢跟他們講了,所以他們一直到現在還不知道,只是老爸在外面似乎聽到一些不確定的傳言,昨晚有些疑惑的向我提起你,老媽似乎也起了疑心,被我忽悠過去了,如果你方便的話,最好什么時候回家打個照面,哪怕不進家門,就在門外跟老媽打個招呼讓她看你一眼都行!”
聽到老哥居然能把自己出事的消息瞞了老爸和老媽兩天,張鐵懸著的心終于松了一口氣,自己在學校里遇刺的事情親眼看到的人不多,在很短的時間內,學校就亂成了一鍋粥,因此也就有了各種的流言,特別是傳到學校外面的時候,又因為牽扯到格里高利家族,這些流言又變出了各種花樣,在老哥的有意隱瞞下,總算沒有讓老爸老媽擔憂一場,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反正接下來自己有大把的休息時間,張鐵也不急,先和萊特與伍德他們聊了幾句,安慰了一下眾人,然后就讓大家回家好好休息,順便去通知一下飛機兄弟會的其他兄弟自己沒事,然后張鐵的目光就落在了在進房間后就一直安靜看著自己沒有說話的愛麗絲。
其他人這個時候都非常識趣的走出了病房,看著愛麗絲那有些紅腫的雙眼,張鐵笑了笑,用現在還能自由活動的右手比劃了一個鼓肌肉的動作。
愛麗絲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愛麗絲走了過來,就像怕把張鐵弄疼一樣,輕輕的抱住了張鐵,整整兩分鐘,居然都是伏在張鐵的胸口上流淚,一句話都不說,張鐵一下子被嚇住了,連忙幫愛麗絲擦眼淚,“不好意思啊,那天是不是嚇到你們了?我知道當著你們的面殺人確實不太好,那個場面的確血腥了一點……”
看到這個男人到這個時候居然還在擔心著那天的場面有沒有嚇到自己,愛麗絲只是搖頭,眼淚卻更洶涌的奪眶而出。
“那你哭什么?”張鐵心疼的吻去愛麗絲臉上的淚珠,“這兩天你一定沒睡好吧!”
“他們都說當時你已經反應過來了,如果你那時選擇避讓的話,那兩只弩箭根本不會射在你身上,因為我們在你面前,所以你在決定生死的那個時候,選擇的是讓我們活下去,推開我們,而你去用你自己的身體為我們做擋箭牌,去面對那射來的弩箭,是不是這樣?”愛麗絲用自己的雙手捧著張鐵的臉,流淚的美目之中已經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深情,“你為什么這么傻呢?”
張鐵傻笑了一下,不知道說什么,當時那只是他的本能反應,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么多,張鐵只覺得,在他還站著的時候,哪里有讓愛麗絲她們去面對危險的道理。特別是現在,在知道那幾只弩箭上淬著藍霜之后,張鐵只覺得慶幸,還好那兩只弩箭是射在了自己身上……
“說實話,我現在只覺得高興,還好那兩只弩箭是射到了我的身上!如果讓那幾只弩箭落到你們身上,我現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對,我無法想象要是因為我讓你們躺在這里,讓你們再也醒不過來的話,我會怎么辦,我說不定要被這件事給逼瘋……”
這個時候,其實已經不需要多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