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張鐵的吩咐,三個人坐的車沒有開過去,而是熄了燈停下,張鐵留下保護奧琳娜,基塔一個人朝著城堡走了過去。
很快,基塔就來到了城堡下面的吊橋處。
吊橋被收了起來,一條二十多米寬的護城河把城堡保護了起來,那條護城河,也是對擅入者最后的警告,在城堡的防御體系中,任何未經允許私自越過護城河的人,城堡就有攻擊的權力,因為你已經越過城堡的防御設施,進入到了別人的私人領地之中。
來到護城河邊上的基塔抬著頭看著河對面那高高城墻上的幾部蒸汽弩炮,心中也微微一凜,雖然此刻已經是深夜,但城墻上面的燈光,卻依舊可以讓基塔看清楚那幾部蒸汽弩炮閃耀著一股寒光的炮口,正有意無意的對著城堡下面的吊橋這邊。而且就連平日不怎么使用的一部散射式打擊的蜂窩式弩炮的炮衣也被掀開了,那炮口的角度,微微下垂,也正對著城堡下面。
在基塔的記憶中,在平日,那幾部蒸汽弩炮的炮口都是平放的,今天在張鐵的提醒下,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平日不怎么在意的細節,果然感覺到了城堡樓上的那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
“我是奧琳娜夫人的侍衛長基塔,放下吊橋!”,深深吸了一口氣的基塔站在護城河邊上,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城堡上面大叫了起來。在往日,城堡上面的人只要一看到奧琳娜夫人的車隊到來,吊橋就自動放下了。
同樣的話,基塔在下面大喊了兩聲,開始的時候城堡上面沒有動靜,隔了十多秒鐘之后。城堡的塔樓之上,才響起了一個有些傲慢和懶洋洋的聲音。
“誰在下面亂叫,這里是海藍堡,不相干的人趕快滾開,要不然就對你不客氣了!”
這個聲音基塔也不熟悉,哪怕是作為奧琳娜夫人的侍衛長,基塔也不可能對城堡里商團護衛的每一個人的聲音都了如指掌。但這個聲音一開口,基塔就知道城樓上面果然有貓膩,自己這么大聲,城樓上的許多人應該都聽到了。按常理來說,回應自己的應該是今晚在城堡上面執勤的一個護衛隊長,那幾個護衛隊長自己都很熟悉,他們也應該熟悉自己的聲音,怎么會跑出一個小角色來讓自己走開呢?
“佩里夫。克里,亞歷山大。紀岡。阿迪麗娜,你們今天晚上是誰在上面,回答我!”基塔在下面憤怒的大叫了起來,“你們這幾個混蛋,是誰在上面,出來說話。難道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趕緊滾開,再在這里叫喚,我們就要射箭了!”又是剛剛的那個聲音出現,不過這一次。那個聲音明顯的嚴厲了很多,有著一股色厲內荏的感覺。
“我是基塔,奧琳娜夫人的侍衛長,城堡里的許多兄弟都應該認識我,誰敢在這里射我,夫人回來不剝了他的皮?佩里夫,克里,亞歷山大,紀岡,阿迪麗娜,誰在上面,出來和我說話!”
基塔繼續在城堡下面大聲的叫著,城堡的城墻和塔樓上面,已經有了一些騷動。
終于,一個基塔熟悉的聲音在上面出現了。
“是誰在下面?”
“克里,我是基塔,放下吊橋!”
“基塔,你不是和夫人在一起嗎,怎么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夫人呢?”
“夫人正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有人想對夫人不利,她讓我先回來,讓你們帶城堡里的護衛去接她!”
聽到基塔在下面的話,城堡的塔樓上,一個四十多歲留著一撇漂亮的八字胡,臉色微微有點發青的男人的臉色變幻了一下,有幾個他的親信護衛站在他的身邊,一個個也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現在的情況,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讓他們的布置一下子就打了水漂。
四十多歲的男人咬了咬牙,對著外面叫道,“海藍堡的規定,入夜之后沒有夫人的命令不得擅自打開城門讓人進來,調動城堡里的兵力更需要夫人親自下令,基塔,你說的那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我沒有看到夫人的命令,就算我們很熟,我也不能為你破壞城堡里的規矩,除非看到夫人親自到來,否則我不會為你打開城門,更不會讓你把城堡里的兵力調走!”
“佩里夫,你這個混蛋,你要是不趕快出來,你欠老子的那兩百多個金幣,明天老子就要你還,還有亞歷山大,夫人現在正需要人手,你他媽的還在睡大覺嗎,紀岡你這個雜碎,除了調戲女人,你他媽的能不能中用一會,阿迪麗娜,你要是再不出來,老子掛了你以后就要做寡婦了!”
城堡外面的基塔的聲音越來越大,絲毫不理會克里,而是在下面,就隔著一條護城河,大叫起城堡里面其他幾個護衛隊長的名字,一邊叫一邊大罵。
塔樓里的幾個人的臉色徹底的難看起來。
“克里隊長,要不要讓他閉嘴,這個時候,只要扣動一下扳機……”克里身邊的一個護衛悄悄的走近了一步,低聲說道。
“閉嘴,你想讓我給他陪葬嗎?”克里低聲的罵了一句,心里卻也有些糾結,外面是什么情況他不知道,要是在這種情況下把基塔干掉了,一旦哪個女人沒有事情,等天一亮,該掉腦袋的就是自己了,而且基塔此刻能夠回來,那個女人或許也真的像他說的一樣,已經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那么自己在這里的堅持就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如果任由他在下面大叫,把城堡里的護衛帶出去支援那個女人,這樣做,或許會生出一些意外的變數,也不是他想見到的,那些人對他的許諾也就徹底無法兌現了。
克里正在糾結的時候,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城堡里的另外幾個護衛隊長已經登上了城堡的墻頭,剛剛基塔在下面大叫的聲音,已經傳到了城堡里面,被許多人聽到了。
“克里,這是怎么回事?”有著一頭濃密的棕色頭發與胡須,身材雄壯的佩里夫第一個沖進了塔樓,“基塔為什么會在外面大叫,為什么不讓他進來!”
克里勉強笑了一下,“按照城堡里的規定,入夜之后沒有夫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進出海藍堡。所以……”
佩里夫沒有理會克里,而是就在塔樓上,對著下面大吼了嗯一聲,“基塔,你這個混蛋。夫人呢,怎么只有你一個人?”
正在護城河邊大叫的基塔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就知道自己剛才的大叫終于起作用了。彼得說的是對的,那些人無法把城堡里面的每個人都收買。
“佩里夫,夫人今晚回來時遇到了危險,有人想對夫人不利,夫人讓我來海藍堡帶護衛去接應她!”基塔用更大的聲音叫了起來。
聽到基塔這句話的,不光只有佩里夫。剛剛聽到動靜趕來到城堡塔樓的亞歷山大,紀岡和阿迪麗娜幾個人都聽到了。
亞歷山大五十多歲,是幾個人中年紀最大的,體型有些發胖。光著一個腦袋,像奸商的摸樣多過像一個護衛隊長,紀岡則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有著一頭金色的頭發,但卻梳著一個油光水滑的發型,長相英俊,有幾分花花公子的氣質,腰上掛著一把長劍,阿迪麗娜則是一個女人,一個左邊的眼角和眉毛處臉上刺著火焰般的奇怪刺青,有著一頭火紅色的頭發,背著一個標囊,有著蠻族血統的女人。
只用了幾秒鐘,趕過來的幾個護衛隊長就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克里則在向幾個人解釋著他不放下吊橋和讓基塔進來的原因。
亞歷山大微微瞇著眼睛看了克里一眼,“克里說的有道理,不過夫人也說過,如果她不在城堡的話,遇到突發的事件,可以由我們五個人一起表決決定,今晚的事情就是突發事件,我們表決好了!”
“我同意出城,帶領城堡護衛去接應夫人!”佩里夫第一個大聲說道。
“我也同意!”有著蠻族血統的阿迪麗娜也毫不猶豫的開了口。
“同意!”紀岡笑了笑,“我早就希望夫人能給我英雄救美的機會!”
“我也同意!”亞歷山大也表了態。
五個人最后只剩下克里,克里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看到佩里夫的手靠近了他的劍柄,阿迪麗娜的眉毛則危險的挑了起來。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我也同意!”克里連忙說道。
基塔只在河邊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吊橋放下,城堡的正門打開,佩里夫等五個城堡的護衛隊長帶著大批的城堡護衛,打著火把,從城堡里面快速的沖了出來,那些護衛中,有不少居然是由阿迪麗娜帶領的披著輕甲的女戰士。
“基塔,夫人呢,她現在怎么樣?”沖過來的佩里夫第一個開了口。
“夫人現在很好,正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阿迪麗娜,夫人讓你的人從現在開始接管城堡外堡城門塔樓的防御!”
“是!”對于基塔傳遞的這個信息,阿迪麗娜一點也沒有表示出質疑,她只是狠狠瞪了基塔一眼,“你剛才在下面胡說些什么,等以后再跟你算賬!”
阿迪麗娜朝著身后的那些女戰士說了兩句,所有的女戰士重新返回到了城堡里面,迅速接管了城堡外堡城門塔樓的防御,基塔傳遞的這個命令讓所有人都微微有點意外,亞歷山大則意味深長的看了克里一眼,此刻的克里,已經一語不發,臉色已經難看了起來,甚至還有一點惶恐。
“需要出動車隊嗎?”紀岡問道。
“不用,大家跟我來吧!”基塔看了克里一眼,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淡淡的說道,“克里也跟著一起來吧!”
克里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微微有些卑微的湊到了基塔面前,“我剛剛只是在執行海藍堡的規矩,希望你不要見怪!”
基塔沒理他,轉身就走,所有人都拿著火把連忙跟上……
奧琳娜披著一件狐毛披風。和張鐵就在路邊的一顆松樹下等著,看到城堡里面魚貫而出的拿一片火把排成隊伍快速向兩個人所在地接近的時候,張鐵知道,這一次,他賭贏了,面對這種情況,他寧愿最后讓別人嘲笑他是多此一舉,也不愿拿自己的小命去賭他不認識的那些人的人品。
張鐵感覺身邊的這個女人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要是基塔回不來了,你會怎么辦?”看到那一片晃動著的火光快要接近到兩個人所在地的時候,一直盯著遠處的奧琳娜突然問張鐵。“你知道,那種可能是存在的,他們也許無法把城堡里所有忠于我的人都收買掉,但只需要一個小小的陰謀和一瓶毒藥,同樣也有可能讓城堡里再也沒有忠于我的人。到那個時候,我就真的孤立無援了。你的處境也會更加的危險。我想知道,到那個時候你會丟下我不管嗎?”
這個問題讓張鐵愣了一下,張鐵揉了揉臉,正要開口,這個時候非常認真的看著他的奧琳娜又補充了一句,“我想聽實話!”
“實話?”張鐵沉默了一下。不論什么時候,哪怕就是在床上,當一個女人要他說實話的時候,他就不會說假話。不騙女人,是他做人的原則,“要是那樣的話,如果實在無法與想要算計你的那些人對抗,我會帶著你跑路,大不了離開圣赫納島!”
張鐵的答案讓女人的眼中閃過一道光彩,似乎是很好奇的緊接著又問了一句,“為什么,你不怕我給你帶來麻煩嗎?那個時候的我有可能已經失去一切,再也無法讓給你任何的報酬了!”
這個問題一下子讓張鐵微微有點窘迫起來,就算想要說實話,他也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說,如何開口,因為那實話說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慘綠少年心里最隱秘的成長故事。
好在奧琳娜對這個問題沒有刨根問底窮追不舍,在看到基塔帶著人跑過來的時候,女人看了張鐵窘迫的樣子一眼,臉上一絲笑意一閃即逝,然后就重新恢復了威嚴和淡然。
在離開城堡幾百米以外,從海藍堡里出來的人就看到了奧琳娜,當然,還有張鐵,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所有人連忙與奧琳娜見禮……
在看到奧琳娜的時候,幾個護衛隊長除了意外之外,幾個人的臉色都一下子輕松了下來,只有克里的臉色一下子白了,身體微微的顫抖了起來,奧琳娜夫人明明已經到了城堡外面,離城堡只是咫尺之遙,為什么不過去,而是要把大家叫過來,難道這個女人已經知道了……
這個時候,不光是克里想到了這個問題,就連旁邊的幾個護衛隊長同樣也想到了。
基塔來到了奧琳娜的身邊,輕輕在奧琳娜耳邊說了一句什么,奧琳娜的眼光一下子就盯在了克里的身上,淡淡的說道,“克里,剛剛的事情基塔已經告訴我了,我沒想到你那么盡忠職守,很好,很好!”
“應該的,應該的……”克里一邊艱難的咽著口水,一邊干巴巴的說道。
“夫人,聽基塔說今晚想要有人對你不利?對了,其他的護衛呢?”佩里夫上前一步,大聲的問道。
“這件事我們先回到海藍堡再說!”
“夫人,這個人是誰,我在他身上感覺到了危險!”阿迪麗娜在來到之后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張鐵,這個年輕秀氣的男人看似人畜無害,但不知道為什么,卻讓人感到一種巨大的危險,在看到張鐵第一眼,對危險的東西有著最敏銳感覺的阿迪麗娜脖子上的寒毛就豎了起來,這是阿迪麗娜在森林里遇到那種最危險的兇獸才有的感覺。
阿迪麗娜的話讓所有人的眼光一下子集中在了張鐵身上。
“這位是彼得,從現在開始,他就是我的貼身保鏢,在海藍堡的一切待遇和權力與基塔一樣。”奧琳娜并沒有太多解釋張鐵的來歷,只是說出自己的決定,上位者的威嚴展露無疑,隨后,她揮了揮手,“我們先回海藍堡!”
在所有人的簇擁和保護下,奧琳娜回到了海藍堡,張鐵也跟著大家一起,進入到了那座城堡之中,一路上,張鐵發現阿迪麗娜對自己最是戒備,而那個叫紀岡的年輕的護衛隊長則對自己隱隱的有一點排斥,僅僅是排斥,而不是敵意,基塔則悄悄的對著張鐵指了指剛剛說話的那個克里,凝重的點了點頭,張鐵就明白了……
張鐵很好奇,奧琳娜這個女人要怎么處理現在的局面。
海藍堡的議事大廳奢華堂皇,在回到海藍堡以后,城堡里的五個侍衛隊長就被奧琳娜叫到了這里。
在議事大廳內,奧琳娜坐在大廳的主位之上,幾個護衛隊長站在她的面前,張鐵作為奧琳娜的貼身保鏢則站在這個女人身后的左手邊,基塔則在回到城堡的第一時間就消失了,不知道干什么去。
奧琳娜用很平靜的語氣向所有人講述了自己今晚遭遇刺殺的經過,聽完經過后,那幾個護衛隊長一下子都呆住了。奧琳娜則根本不給幾個人發問的機會,一連串的就下達了一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