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戰斗持續了六個小時……
最后一次的碰撞中,魔帥那僅僅能動彈的一只手被張鐵用干剛烈霸道的大擒拿技和那一身恐怖的蠻力活生生的拗斷,在那震天的嚎叫之中,魔帥用他頭上的獨角刺穿了張鐵的左胸,把張鐵挑起,甩飛……
在被魔帥挑飛出去的同時,張鐵那千錘百煉的強悍戰技和反應讓他一記膝頂撞在魔帥的臉上。
兩個人血灑長空,各自身上的三昧力量的光環幾乎同時消失,同時從上百米高的天空中墜落下來,掉在這個空間上面那一層已經干枯的巖漿湖湖底的一片干熱的火山巖上。
大片的雪水染紅了兩個人身下的巖石,被巖石蒸發起來……
有那么一瞬間,張鐵都差點以為自己死了,因為他的腦袋已經一片空白,所有的意識都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等到那意識回到他身體的時候,他感覺到的,是渾身上下像是要被撕裂的疼痛。
到了這個時候,張鐵都不清楚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到底有多少還是完整的。
張鐵艱難的翻身半跪,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讓他掙扎了整整兩分鐘,額頭上傷口留下的血水讓他的視線一片通紅,幾乎要睜不開眼睛,張鐵劇烈的喘息著,空間內那帶著硫磺氣味的空氣這個時候也變得干熱起來,每呼進一口,張鐵都感覺就像往自己的喉嚨里塞進了一把燒紅的沙子。
相比起喉嚨與肺部那燒灼般的干熱。張鐵感覺自己的左邊的身子似乎像是被浸在水中一樣變得濕潤起來。
張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胸,在心臟上面幾寸的地方,此刻已經多了一個血洞。那是被魔帥的獨角洞穿的地方,此刻那鮮血正源源不絕的流出來,那流出來的鮮血正把自己左邊的整個身體都浸在那溫熱的血液之中。
就在剛才,要不是自己反應快,把自己的左肩快速的往下一沉,那么此刻,被洞穿的就應該是自己的心臟了。
魔帥的獨角擦著張鐵的心臟和左肺洞穿了張鐵的肩胛。此刻張鐵的一只左手已經完全動彈不得。
張鐵嘗試一下控制住自己肩部的血管和肌肉,組織那鮮血繼續留下來。這個在平時對騎士來說簡單至極的事情,此刻做起來也變得困難無比。這個身體,給張鐵的感覺,就像已經不是他的一樣。
最后。經過艱難的嘗試,張鐵用一只還能動的右手,按住了自己左肩傷口部分的血管,在身體稍微恢復了一點控制能力和只覺之后,才慢慢控制住了自己身體的失血。
張鐵此刻半跪在地上,連站起來都有些困難。
他沒想到在遭到六顆煉金炸彈的襲擊,斷了一只手,同時在巖漿里堅持了半個小時的魔帥在這種時候還有著這么恐怖的戰力。
這就是一只腳跨進大地騎士門檻的黑鐵騎士的實力嗎?
如果不是自己擁有的強悍的體魄,強悍的力量。再加上大帝級功法籍對侵入自己身體內的那些帶著毒性的詭異戰氣的克制,張鐵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早就死了。或許換其他的任何一個黑鐵騎士來,差不多已經死了。
張鐵想苦笑,可是還不等他牽動一下臉上的肌肉,他就再次吐了一口血……
隨著這一口鮮血的吐出,張鐵覺得自己全身的力量陡然一空,整個人腳一軟。就像半跪在一團棉花上一眼,身子左右搖擺了兩下。差點撐不住就要倒下來。
這是整個人的體力,精神和意志透支到極限的反應。
遠處傳來一點動靜,張鐵抬頭向遠處看了過去,那魔帥也在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在搖搖晃晃之中,兩只手無法保持身體的平衡,又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在十多秒之后,魔帥才又掙扎著爬起,最后像張鐵一樣的半跪在地上,胸膛起伏,整個人劇烈的喘息著。
兩個人隔著上百米的距離,狠狠的盯著對方,在用目光交鋒。
相比起張鐵的震撼,魔帥此刻則更加的震撼,就是他面前的這個哥拉斯,居然在近身戰中用兩只手將他的一只手活活拗斷,讓他落到如此的境地,如此的生死相搏之中,居然能與他不分上下。
這樣強悍的人族騎士,還是魔帥第一次見到。
哪怕兩只手斷了都沒有關系,對魔帥來說,哪怕他只有一只腳還能動,他也可以繼續戰斗。
兩個人這個時候都受了重傷,連站起來都困難,這種時候,比的就不再是兩個人的戰力,而是恢復能力,只要有一個人先恢復過來,哪怕只恢復到一個六級戰士的水準,就能決定另外一個人的命運。
兩個人互相用眼睛死死的盯著對方,然后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慢慢積蓄著自己的體力……
只是十多分鐘后,轟隆的一聲巨響在這個空間里面回蕩起來,那巨響來源于這個空間的外面,聽到這聲巨響,正用眼神鎖定著對方的張鐵和魔帥都一愣。
魔帥的臉上再次出現了一個猙獰的笑容,他看著張鐵,沙啞的笑了幾聲,“是我的手下……到了……還有一個騎士在后面……你……你死定了!”
張鐵心中巨震。
如果說今天他有什么沒想到的,第一個就是這個死亡陷阱居然一次可以坑殺十多名的騎士,第二個就是沒想到還有一個漏網之魚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張鐵感覺了一下自己腦袋之中徹底透支得一絲不剩的精神力,一種絕望的情緒涌現在張鐵的心頭……
這就是命嗎?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張鐵在心中怒吼起來。
騎士之間三昧力量與三昧力量的對抗,是一個非常玄奧的領域。那并非是純粹的彼此隔絕的力量的對比,而更像是兩個靠得很近,放在一起的大鐘在對比各自的共鳴的力量,在兩個大小不一的鐘同時響起的時候,他們的共鳴力量和那無形的聲波,不僅影響到了自己,同時也在對另外一口鐘也施加了影響。
重量和體積小一些的那個鐘要想保持住自己的能力。就必須以更高的頻率和能量來維持住自己的震動,才不會受到大鐘的影響。
因為兩個人實力和等級所產生的差距。要讓自己的三昧力量抵抗住魔帥的三昧力量,在相同的時間內,張鐵消耗的精神力就是魔帥的十倍以上。
除了這個,要在戰斗中維持著強大的騎士意識的運轉計算和感知。同樣也要消耗精神力,身體的異常和重傷狀態,也會對精神力有一些影響。
張鐵不知道魔帥的精神力這個時候還剩多少,但此刻,他的精神力已經徹底的透支了,整個腦袋,都有一種被清空的空虛感。
張鐵咬著牙,死死的盯著發出巨響的那個地方,他希望那些巖壁能堅持得更久一點。或者,剛脆出現一個誰都不認識的陌生人……
只是幾分鐘后,張鐵的期望就落空了。在最后一聲巨響之后,遠處的一片巖壁,瞬間炸碎,亂石飛濺,一個人影從那灰塵之中沖了出來。
看到那個人,魔帥狂笑了起來。張鐵的心則徹底額冰冷。
那個人是三眼會的一個騎士,對張鐵來說。那個人甚至算不上陌生,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家伙,是在鐵達尼克公國的首都托克依城。
張鐵記得,那個人是昆廷,已經覆滅的塞內爾家族的供奉騎士,在賽內爾家族覆滅之后,這個家伙直接成了魔帥的手下。
昆廷懸浮在幾十米高的虛空之中,身上翻滾著戰氣的光華,手上拿著一把長劍,一臉驚愕的看著地下的情景,整個人的臉上的神色既震驚又充滿了戒備,似乎他根本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啊,魔帥大人,這是怎么回事?”昆廷的聲音充滿了震驚。
“快速殺了哥拉斯……”休息了一陣,已經恢復了少些精力的魔帥搖搖晃晃的站起,似乎不想讓他的手下看到他半跪在地上的模樣。
整個人才剛剛站起來,魔帥就盯著張鐵,狠狠的下了一個命令。
這個時候的魔帥,兩只眼睛都看著張鐵,根本沒有注意到昆廷眼中在看到他那副虛弱模樣所閃過的一道異色。
張鐵這個時候徹底沉默了下來,在這個昆廷飛進來之后,張鐵的眼光,就死死盯在了這個人的身上……
昆廷連忙飛下,落在魔帥身邊,一臉關切,“啊,其他騎士呢,對了,魔帥大人,你的手怎么了!”
“其他騎士已經死了,這是一個陷阱,我的手被煉金炸彈炸傷了,沒事,趕快殺了哥拉斯,這個人的恢復能力非常的恐怖,不要讓他恢復過來……”魔帥快速的說道。
一道厲色在昆廷的眼中閃過,他嘴上說著,“啊,好的……”,似乎想要向張鐵沖過來,然后,他一劍就斬出……
魔帥的腦袋飛了起來,脖子上的鮮血噴出一尺多高,那個在空中的腦袋還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頭會飛起,更加不敢相信他手下的人族騎士會在這個時候要了他的命……
魔帥那高大的身軀搖晃了兩下,然后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他的腦袋在飛起幾十米高,還沒有落地,那個昆廷一拳打出,就把他的腦袋在空中炸成一團血沫,然后再揮出一劍,把魔帥的身體再次斬成兩段……
有兩點鮮血飛到了張鐵的臉上。
張鐵看著昆廷,眼睛一眨不眨……
在徹底干掉了魔帥之后,那個昆廷似乎才放松似的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他看了看周圍,再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張鐵,終于“哈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在大笑聲中,昆廷俯下身。扯開魔帥一半身上的衣服,從魔帥的脖子下面拿出一個吊牌一樣的項鏈,在保持著那個動作。整個人像被定住一樣微微沉默了幾秒鐘之后,又活了過來,那笑聲更加的張狂了……
魔帥就這么死了,居然是死在他手下的三眼會騎士的手上,這樣的結果,讓張鐵無論如何都沒想到。
不過張鐵知道,更大的危機就要來了。
“你早就來了對不對?”張鐵也掙扎著站了起來。突然開口問道,聲音平靜。
昆廷停住了笑聲。瞇著眼睛,用得意的眼神看著張鐵,“不錯,黑袍騎士哥拉斯果然是一個聰明人。那你再猜猜看,我為什么要殺魔帥?”
“自然是因為我!”張鐵牽動著臉上的肌肉笑了笑,“只是我不明白,我身上有什么可以讓你看中的東西嗎?”
“當然,你身上當然有我看中的東西!”昆廷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向張鐵走來,那貪婪的眼神掃過張鐵身上的每一個地方,特別是張鐵的手指和脖子這些容易佩戴飾品或者戒指的地方,“我們第一次見面應該就是在托克依城,對嗎?”
完全不需要假裝。張鐵整個人就渾身一震,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昆廷,心中升起一個巨大的疑問。這個家伙怎么知道的?
“那一次,你用調虎離山的辦法,把我引開,然后把塞內爾家族從托克依城的財富都席卷一空,從那個時候,我就一直在想方設法找你。我原本以為再也碰不到你了。嘿嘿,沒想到沒有隔多久。你又出現了,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么知道是你對不對,很簡單,那次你在托克依城席卷塞內爾家族財富的時候,就暴露了你身上隱藏著空間裝備的事實,相隔不久的時間,這片次大陸上居然又出現了一個黑袍騎士哥拉斯,到處屠戮掠奪三眼會家族,那些三眼會家族的財富,也有許多會莫名消失,從那個時候,我就確定,在托克依城外的那個人,一定是你,在短短的這段時間內,這片次大陸上,不可能出現兩個同事持有空間裝備且都與三眼會和魔族作對的人!我知道你這個人不簡單,一定會有很多手段,今天我也是故意來遲一點,就想看看有沒有便宜好撿,沒想到還真讓我撿到了一個大便宜。”昆廷得意的說道。
張鐵沒想到居然從托克依城開始,這個昆廷就在處心積慮的找著自己,而且居然還能歪打正著的猜到自己就是那個在托克依城外戲弄了他一次的人,這個昆廷,看起來脾氣火爆,而實際上,這個人的心思絕對陰沉得可怕。
張鐵表面上不動聲色,而實際上,這個時候他的內心已經急得火急火燎,心中的那不甘讓他整個人此時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在壓榨著自己識海之中的那最后一絲的精神力。
只要一絲,張鐵就可以回到,避過這次殺劫。
而不論張鐵怎么努力,那識海之中,就像被徹底擠干和暴曬過的檸檬一樣,在短時間內,再也壓榨不出一點汁液來……
張鐵沒有放棄,而是繼續壓榨著,努力著,同時盡量想要拖延一點時間。
“殺了魔帥,你不怕魔族的報復嗎?”
“哈哈,我為什么要怕,所有的騎士都死光了,我和魔帥也死了,落在了黑袍騎士哥拉斯的陷阱之中,在殺了我們所有人之后,哥拉斯就消失了,想要報仇,魔族也會去找哥拉斯,而不是找我!”一個笑容出現在昆廷的臉上,他已經走到張鐵面前十多米外的地方,他揚了揚手上的那條從魔帥身上剝下來的項鏈,再指了指張鐵,“我愿意為三眼會所用就是看中他們能給我提供的修煉資源,現在最好的修煉資源,最多的財富都在你和魔帥身上,只要再把你身上的那個空間裝備弄到手,我就徹底消失,隨便到一個地方改頭換面就可以重新開始,要什么有什么,還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你身上,難得你和魔帥居然斗了個兩敗俱傷,算是天賜良機,這樣的送到嘴邊的好處我不吃下去,那我活著為了什么……”
張鐵的額頭已經出現了一片細細的汗珠。
看著張鐵的樣子,昆廷哂笑了一下,用戲弄老鼠的眼神看著張鐵,“你是不是想拖延一點時間,還想恢復精力,哈哈哈,很好,那我就給你一點時間,我就給你十秒鐘,如果你能把自己身上的空間裝備主動拿出來,省得我翻找,我就給你個痛快,不然的話,我就只有一寸寸的把你整個人切開來找了,那樣你會很痛苦。”
“一……”
“二……”
“三……”
昆廷慢慢走過來,和張鐵的距離越來越近,張鐵額頭的汗珠已經滾落了下來,他死死的看著昆廷……
出來,給我出來,我的精神力,出來……
張鐵在心中怒吼了起來,整個人的全部意志和力量,那身體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液之中的僅有的那點力量,化為鐵血神拳那股永不屈服的拳意,轟擊在識海之中。
不要說是曬干的檸檬,這一刻,就算是巖漿里的石頭,張鐵都要把它擠出油來。因為擠不出來,就是死,這個昆廷,連魔帥都能毫不猶豫的殺死,更別說自己了……
“四……”昆廷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五……”昆廷已經走到張鐵面前五米之內……
“六……”
昆廷的六字剛剛說出口,張鐵就聽到了自己識海之中銀瓶乍破的一聲輕響,那那識海之中瞬間如混沌初開天翻地覆,出現了連張鐵都沒想到的巨大變化……
張鐵楞了一秒,這一秒,對他來說,就像通過了一條漫長的時光隧道……
在這一秒之后,整個世界,他面前的這個溶洞,這個地下空間,對張鐵來說,已經截然不同,張鐵感覺自己無處不在。
他的表情瞬間就平靜了起來,因為他知道,昆廷擊殺他的最后一秒的時機,已經錯過了。
“七……”
張鐵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昆廷,數百米外插在石壁上的秋霜玄金劍,這個時候,突然發出金色的光華,就像從豆腐中拔出來一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石壁,漂浮了起來,如沒有重量的空氣和羽毛……
“八……”一絲獰笑已經出現在了昆廷的臉上。
漂浮在空中的秋霜玄金劍調轉了一個方向,對準了這邊……
“九……”昆廷走到張鐵面前兩米處,那手上的長劍即將揮下。
“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任何小人物都不應該小看,這個世界上或許根本就沒有小人物!”張鐵突然開口說道。
昆廷楞了一下,一劍斬出……
昆廷的腦袋飛了起來,然后在下一個零點一秒鐘內,他的腦袋和身體瞬間就被電光石火間劃破空間的上萬道劍光徹底肢解成了一堆掉落在地上的血沫……
血沫在灼熱的地上蒸發,一股腥臭的氣息飄蕩開來,最后只剩下一層骨質的灰燼……
昆廷消失了,他手上從魔帥身上奪來的那條項鏈卻同樣詭異的漂浮在虛空之中,如被一只手拖住,就懸浮在張鐵的面前。
張鐵伸手,那條項鏈就落在了張鐵手上。
只是用精神力往里面延伸了一下,張鐵就感覺到了自己手上那個項鏈中是什么東西。
空間裝備,長寬高各三米的空間裝備,里面堆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哈哈哈哈……”張鐵大笑了起來……
笑聲牽動了張鐵身上的傷口,又讓他皺起了眉頭,忍不住抽起了冷氣……
在進入前,張鐵最后看了一眼魔帥,嘆息了一聲——
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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