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溫柔鄉即英雄冢(大盟厚賞不斷,十五郎感激不盡。)狄烈來到這個時空那么久,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任人擺布。脫下軍服,解下槍盒,內著便裝,外罩一身大紅新郎官服。然后,被一群人喜氣洋洋簇擁上披紅掛彩的白馬,乘馬帶轎,前呼后擁,吹吹打打,前往皇宮迎親。在那里,狄烈要將嬛嬛帝姬、圓珠帝姬、串珠帝姬、玉嬙、玉屏、含玉、葉蝶兒、楊調兒、余羞花、景等十女,一并迎出,娶回王府。之后,還要往越王府跑一趟,將舞陽郡主趙檀香迎娶而還。狄烈所娶十一女中,唯有趙檀香有直系親屬,其余諸女,無論尊卑,皆為孤女。故此,朱皇后作主,將迎娶之所,設于宮中。朱皇后將做為女方長輩,送諸女出閣,這就省得狄烈東跑西顛,一次性解決親迎這個大難題。新郎只有一個,花轎卻有十一頂,如此壯觀場景,縱不是絕后,也算是空前。長安數萬百姓夾道而觀,無不嘖嘖稱奇,艷羨不已。皇宮甘露殿的耳殿,十間披紅掛彩的廂房內,坐著十位鳳冠霞帔、面垂紗簾的佳人。聽得殿外贊禮官高聲宣唱:“親迎禮至。”屋內十位新娘,依次在宮女的攙扶下,來到正殿中,向坐在鳳輦寶座上。一身冕服正冠,端敬垂坐的朱皇后拜別。朱皇后下輦,一一將諸女扶起,如同普通送女出閣的母親一樣,說著流傳千年的祝詞:“勉之敬之,夙夜無違。”諸女唯唯,眼圈微紅,竟有幾分不舍與難過。之后,禮官以彩緞將狄烈與嬛嬛相連,令狄烈在前。牽之出殿。扶入最前頭那頂轎中。再倒回來,同時以九段彩綢分牽諸女,遂次扶引入轎。這活,深秋天氣。狄烈竟額頭見汗。感覺比指揮打了一仗還累。朱皇后就那樣靜靜俏立在高臺之上。望著狄烈沒頭蒼蠅似地來回奔走,將一個又一個新娘攙入花轎,不禁莞爾。旋即又有幾分恍惚。分不清那轎中新娘是帝姬,還是自己……十頂大彩轎,隨著白馬郎君出殿門、穿宮門、步長街、入府門,然后……請等待。狄烈繼續馬不停躥,親迎最后一位新娘。越王府,同樣鳳冠霞帔、面垂紗簾的趙檀香,淚眼婆娑地向父王行手拜大禮(手按地,額貼手)。越王趙偲眼眶潮濕,以掌摩頂,循循告戒:“戒之敬之,夙夜無違。”
十一位新娘終于集齊,唯一新郎狄烈,在主婚人兼泰山趙偲提點下,依次完成最后兩道程序:同牢與合巹。“同牢”,就是夫妻兩人一起食用弄熟的肉食,如牛羊之類;“合巹”,本意是把剖開的瓠合為一體,古時多用之盛酒。把夫妻二人各自瓠內的酒混合在一起,然后共飲,即是合巹——說白了,就是民間所謂的“喝交杯酒”。這兩道古禮程序背后頗有深意:吃飽喝足,方有氣力與情調圓房。合巹酒只須飲一杯即可,小酌怡情,可添閨房之樂,不過,對狄烈可言,可就不是小酌了——他總計要飲十一杯。好在不是連續飲用,而且宋時清酒也沒什么度數可言,絕不至于令他頭昏腦脹,爬不上新娘的床。十一位新娘,分別居于華王府后院南北二樓,每樓都有獨立院子,配有園林、花圃、池塘、亭臺樓閣,堪稱豪居。只是就有些苦了狄烈,他今夜要跑遍方圓三里的南北二樓,當真辛苦。而在此前,狄烈已將婚場視如戰場,做好了路線規劃:從元妃所居的北樓東廂開始,抄那條路徑可以最快抵達下一位妃子的香閨,并且親自實地模擬走了三遍,以確保在黑燈瞎火之下,不會跑偏。這哪里是享受?整個一戰前戰略謀劃么。不過仔細想想,就算是放到現代,結婚同樣也是折磨新人的一道可怕程序。新婚之夜,從來都不是享樂,而是受罪,此事古今亦同啊!月冷星稀,華王府前廳大院依舊燈火輝煌,流水宴席接連不斷,觥杯交錯,人聲鼎沸,看這架勢不到天明是不會散席的了。狄烈不去管前院的事,從此刻起,他有得忙了。十一位妃子,錯過今日,完全可以輪流留宿,又或者來個大被同眠——只要弄一張超大并超結實的床。但是,今夜不行,他必須以新郎的身份,分別出現在每一位妃子面前,讓她們體會到,這是屬于兩個人的新婚之夜。身為元妃的嬛嬛,在這方面自然擁有優先權,狄烈首先就是到她所在的新樓香閨。侍候兩位新人行畢合巹之禮后,侍婢施禮而退,新房內只余狄烈與坐在喜床的嬛嬛。紅燭雙照,熏香沁脾,羅衾綿軟,佳人如玉。狄烈取過桌案上銀盤所盛之玉如意,輕輕撩開新婦面紗——燭光之下,佳人破顏,美目流盼,明艷不可方物。狄烈與嬛嬛非但不陌生,更有過一段戲碼,雖未真個劍及履及,卻也只差臨門一腳了。狄烈今晚就要補上這一腳。
看著郎君親手將鳳冠摘下,嬛嬛歡喜滿滿,旋即淚光閃閃。狄烈正動手解霞帔,望見一怔:“怎么?害怕?”嬛嬛輕輕搖首:“想起父皇了,父皇當年一直最希望看到我出閣,常說不知哪個小子有如此福份,娶得他最寵愛的女兒……”狄烈淡淡一笑:“如今知道了,是我這小子。”“不,父皇還不知道。”嬛嬛仰起明媚的俏臉。乞求道,“望郎君早日北伐,迎還我父兄可好?”北伐的具體時間,乃高度軍事機密,嬛嬛是不知曉的,只知道此乃早晚之事而已。狄烈重重點頭,承諾道:“只要你父兄仍在,我必接他們回來!”“多謝郎君……”嬛嬛再次溢淚,不過,此次是歡喜之淚。“你要如何謝我?”“郎君……”“還是叫夫君吧。郎君聽起來怪怪的。好似金國宗室。”“噗……嗯,嬛嬛請夫君憐惜……”月影蒙朧,燭影搖紅,鴛鴦交頸。被翻紅浪。在嬛嬛的哀泣聲中。狄烈終于補上了這臨門一腳。南樓第二進。是趙玉嬙的新房,此刻這位天驕營的前指揮使,已自行將面紗掀開。坐在案前,以手支頤,癡癡遙望云海。她有太多的思緒:遙遠異國生死不明的父王、再不能回歸的天驕營、脫下軍裝變身王妃……盡管為女兒身,終歸是要有這一天的,但是,她真的舍不得那火熱的軍營與朝夕共處的女兵啊!“恭迎王爺!”門外傳來侍女們驚喜的叫聲,趙玉嬙吃驚回首——一身大紅新郎服的狄烈滿面春風出現在門前,正笑瞇瞇看著她。趙玉嬙含羞失措,吃吃道:“我以為……你會先到圓珠或串珠那里……”狄烈瞥了一眼掛在床前的金鑲玉特級勛章,笑道:“臣的待遇,就是優先。”趙玉嬙臉一熱,下意識道:“這樣的待遇,我可不要。”“真的不要?”趙玉嬙咬著嘴唇,想說什么,終究說不出口。隨后,感覺一只厚重的大手搭上肩膀,卸下霞帔,心下一慌:“你干什么……”“檢查你的傷勢痊愈沒有。”這理由可再充分不過,只是那手為何如此燙人?只在輕輕一握,為
何全身再無半點氣力……“不要……還未行合巹之禮呢?”“好,我喂你。”“不……要……唔唔……”此間,真個未飲已醉。對于尚是之身的帝姬、郡主,狄烈輕易便將之收拾得繳械告饒,唯有早已暗渡的那幾位:圓珠、串珠、楊調兒、余羞花、景等人,那都是你知道我的長短,我了解你的深淺,不來上幾個回合,豈會輕易繳械?令狄烈意外的是,這幾位側妃卻好似商量好了似的,只與他行了合巹之禮,完成婚禮程序,然后依偎溫存一會,便將之推出新房,讓他繼續趕場。狄烈初時還驚訝不解,但連續數女都是如此,終于明白,這幾位妃子們是擔心他一夜十一次郎,傷身太甚。因為早有合體之緣,便將機會讓給那些還未得到過夫君恩寵的妃子。狄烈感激諸女體貼之余,不禁哀嘆自己原定的挑戰計劃夭折——他原想試試自己在連續奔波的情形下,能否真的做到一夜十一次郎,讓所有的妻妾們都滿足。話說他之前最高記錄是一夜九次郎,第二天依舊生龍活虎——這副強化的身體可不是蓋的。好吧,六個就六個,再接再厲,沖!狄烈最后來到葉蝶兒處,這是他來到這時空時,最早相識的女子,以其始,以其終,也算是為自己的奇妙命運之旅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吧。昏黃的月牙懸掛在泠泠的遠空,深秋夜涼如水,這樣的夜晚,身擁暖暖羅衾,懷抱溫香軟玉,不到日上三竿,任誰都不愿起來。但狄烈還是躡手躡腳掀被而起,他不想驚動葉蝶兒,但經過嚴酷戰爭磨練的葉蝶兒,還是非常警覺地驚醒了,伸出細白的玉臂,握住狄烈的手:“狄郎,意欲何往?”狄烈有些愧疚道:“原想今夜要在蝶兒這留宿至天明,但圓珠她們為了照顧你們,只與我聚了很短時間……”葉蝶兒輕輕放手:“妾身明白了,夫君做得對,理當如此……今夜蝶兒夙愿以嘗,很開心,很滿足。”“以后我一定會讓你們更開心、更滿足。”狄烈在那潮濕的朱唇上輕輕一吻,披衣閃身而出。……狄烈還是睡到了日上三竿,轉醒時下意識一摸身邊。空空如也,內心頗感欠疚。昨夜他半夜摸進圓珠的香閨,圓珠甚是開心。狄烈本想撫慰一
番,但奔波勞碌一天一夜,他這副精鋼之軀都有些抗不住。一想到終于了卻所有問題,可以安心休息了,便再也止不住倦意,枕著圓珠香軟的,沉沉睡去。侍候狄烈梳洗的侍婢們,都是圓珠的貼身婢女。自然最希望主母得寵。眼見王爺最終夜宿于主母新房,心下歡喜。諸婢一番精心梳洗后,為狄烈換上一襲淡藍圓領寬袍,方巾厚覆。攬鏡一照。于平日大不一樣。竟有幾分儒雅之氣了。狄烈一向是一身迷彩服,或軍禮服,或外罩甲披麾。很少穿成這樣,頗不習慣。尤其不習慣的是,一向不離身的槍盒,也少有的脫離視線,不在掌控。雖然放在密室中,且禁衛森嚴,但這等利器不在身邊,心里總不踏實。盥洗罷,婢女們鞠躬欲退,卻被狄烈叫住:“這信箋是怎么回事?”侍婢道:“回王爺的話,這是儀福(圓珠)王妃的貼身婢女香菱送過來的。”狄烈展開,信箋上只有一句話:“東園孤臺,掃榻待君。”字體娟秀,正是圓珠手跡無疑。東園屬前院,占地甚廣,孤峰荷塘、亭臺樓榭、花木扶蘇、曲徑通幽。在園內偏北處,有一人工假山,高七八丈,山上有一小涼亭,是為孤臺。狄烈步入東園,頗感困惑,圓珠若想玩情調,完全沒必要跑到東園——那處就是一個公園,客人可以隨意進出的,不比后院,乃內眷之所。罷了,即來之,則安之,且看圓珠玩什么花樣。或許是賓客們昨夜歡娛過度,徹夜長飲,時至辰時,這東園還是靜悄悄地,沒見著幾個賞園之客。若大的園林,只有狄烈一人孤身而行。嗯,很久沒有象這樣孤身獨行了。上一次像這樣獨行是什么時候?記不清了,總之,現在出門歸府,永遠都是前呼后擁,百衛環護。王爺而已,就這樣了,若是日后再登一步……難怪古來帝王皆稱孤道寡,保護的人再多,內心愈加孤獨啊!好久沒有這樣的感悟了,狄烈放慢腳步,且行且嘆,當他遠遠看到那孤峰,卻發現似乎不止一人。哦,還有別人在么,可別破壞了情調才好。狄烈順石階小徑緩步登上孤臺,登臨至半時,笑容漸消,一顆心漸漸沉下。孤臺上有四人,兩男兩女。兩女正是趙圓珠與其貼身小婢香菱,而兩名男子,竟是信王趙榛與其
貼身小廝。趙榛永遠都是那副所有人都欠他賬不還的撲克臉,當見到狄烈出現時,眼中閃過難以言喻的狂喜之色,以致于忍不住仰天大笑。趙圓珠淚珠噗簌而落,只是搖頭,卻發聲不得——因為她與香菱一樣,被堵,雙手被縛,牢牢捆綁在涼亭的柱子上。趙榛想干什么?毋需多問,眼前的情形昭示了一切。在華王的新婚次日、在華王府東園、與有“兇靈”之稱的華王面對面,干出此等驚世駭俗、大逆不道之事——趙榛,瘋了么?!狄烈沒夫理會趙榛是否發瘋,第一時間以眼、耳、心感應了周圍一遍——奇怪,竟沒有埋伏。事實上,這么一個陡峭有小山峰,也的確沒法玩什么埋伏。山下同樣靜悄悄,沒有伏兵——這才合理!無論趙榛想干什么,他只能單干。因為這是狄烈的地盤,身份稍低的人或夾帶兵刃,別想。涼亭內也是空無一物——且慢,亭內石桌上,用厚厚的綢緞蓋著一狹長形狀不明物事。站在這不明物事前,狄烈本能感覺到一種心悸,一股危險氣息迎面而來,令他下意識偏了一體。趙榛眼睛一直死盯住狄烈,見到他的舉動,笑聲不絕:“哈哈哈!我們的‘萬人敵’軍主,令金人落膽的‘兇靈’,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害怕?狄烈冷笑:“難道害怕的人不應該是你么?膽敢做出此等狂悖謀逆之舉,你覺得還能活命?”趙榛頭顱如蛇伸縮探前,陰森的話語從齒縫間擠出:“我一定能活!而你,一定會死——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狄烈十指屈伸,指節啪啪有聲,臉上殺氣凝聚:“就憑你?哦,再加上你這個小跟班。”趙榛搖頭:“我不能!它能!”猛地一拉布罩——一支完整組裝好的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擊步槍,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