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騎在鶴上,從高空往下望,只覺得腳下發虛。
要說這紙鶴,也是驅符的一種,但因為作用極大,一向監管嚴格,只有制符閣幾位頂尖的符師會制作,平日也不會向弟子發放,是以,這還是靈玉第一次使用紙鶴飛行。
不過,她向來膽大包天,很快就適應了這種感覺,興奮代替了緊張。
“程師妹,感覺可好?”空中風大,張青書沖她大聲喊道。
靈玉點頭,眼睛發亮:“還不錯。”
“俞師妹?”一旁傳來澹臺雨的聲音。
靈玉扭頭去看,就見俞希音落在后面,臉色發白。
她連忙驅使紙鶴,飛到俞希音旁邊:“俞師姐,你還好吧?”
俞希音抓著紙鶴的脖子,臉上都是細密的汗珠,緊張得手都僵了,勉強道:“還、還好……”
“俞師姐別緊張,只要抓好了,就掉不下去的。再說了,就算掉下去,還有我們在呀!澹臺師兄,你說是不是?”
名字溫柔外表卻粗豪的澹臺雨笑出一口白牙:“程師妹說的極是,俞師妹別害怕。”
張青書和盛陽秋也飛到近旁,將俞希音團團圍住:“俞師妹,你飛中間,出了事有我們。”
俞希音感激地點頭,在四人的護衛下,卸下緊張的情緒,慢慢平穩下來,只是一眼也不敢往下看。大約一個時辰后,紙鶴靈氣即將用盡,五人找了個安全的地方,降下紙鶴休息。
代步的驅符制作比法器簡單得多,缺點也很明顯,就是使用時間不長,也容易損壞。他們臨行前,師門每人發放了三只紙鶴,足夠他們使用這三個月,要是小心些,說不定一只就夠了。
紙鶴得來不易,便是張青書,也只能偶爾從張照觀那里弄來過過癮,因此每個人都很愛惜,眼看著靈氣不多,便下去休息,補充好靈氣再上路。
第二次上天,俞希音就鎮定多了,穩穩地飛在他們身后,偶爾也會往下掃一眼。
如此飛了大半天,下午申時,五人就下了紙鶴,找家道觀掛單。在天上飛雖然過癮,可壓力實在是大,容易疲累。
這家道觀很小,占地不過五六畝,只得一間大殿,兩進院子,估計也就能住十來個道人,看門口的標志,是個叢林觀。
張青書上前叫門,觀中匆匆走出來一個道童。
這道童不過十歲出頭,衣著簡樸,看到他們幾人道袍光鮮,上面還繡著玄淵觀的標記,甚是惶恐,連話都說不順,急忙忙請他們進去。
道童招待他們在偏殿坐了,上了靈茶,跑去請師長。
像這樣的叢林觀,沒有收徒資格,道童也不是正經的道士,所謂師長,也就是一個名頭,就像在白水觀,靈玉和仙石喊玄塵子師父,也是不算正經傳承的。
不多時,一名頭發胡子花白的老道走進偏殿,向五人見禮:“老道廣寧子,見過幾位道友。”
靈玉等五人紛紛起身,客氣地回禮:“見過廣寧子道友。”
五人各自通過姓名,重又坐下。
這廣寧子也是煉氣五層,看他蒼老的外表,可能年紀已過八十,不過修道之士,要比凡人顯得年輕有力,看起來也就六十出頭,精神矍鑠。
“幾位道友,真是年輕有為啊。”廣寧子瞧著他們五人,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羨慕。同樣的修為,他們五人才二十歲左右,他卻已經一只腳踏進了棺材,怎不叫人唏噓?
張青書笑道:“道友太夸獎了,天下間天資過人之輩何其多,我們算不得什么。”這倒不算虛言,玄淵觀內,二十歲前達到煉氣五層,才能成為精英弟子,他們在精英弟子中算是不錯的,可精英弟子上面還有真傳弟子呢,跟一些才華橫溢的真傳弟子比起來,就很一般了。
“張道友太謙虛了!”廣寧子又是一番恭維吹捧,什么天之驕子、才智絕頂,直說到五人飄飄然,才停了下來,問起正事,“不知五位道友來敝觀,有何要事?”
張青書道:“我們師兄妹有事要辦,途經此地,天色將晚,因此尋個地方掛單,還望道友行個方便。”
“哦……”廣寧子點點頭,“幾位可是去尋修補天柱的材料?”
“不錯。”張青書眼中閃過一絲訝意,“道友好靈通的消息!”
廣寧子擺擺手:“不瞞幾位道友,老道也是早上才知道此事,正是貴觀傳來的訊號符。”說著,愁眉苦臉,“唉,天柱破裂,大難臨頭,我們也被分派了不少任務,正頭疼呢!”
張青書淡淡笑道:“這也是沒辦法,一旦天柱傾塌,天下覆滅,大家都要倒霉,收集材料不是為了別的,正是為了自己和親人的性命。”
“張道友說的不錯,這不,我們道觀打算出動大部分門人,好為修補天柱添一分力。”
靈玉聽著張青書和廣寧子你一言我一語,其他人間或插幾句話,自己只管喝茶。
閑談了一陣,看他們談興不高,廣寧子知趣地安排他們去休息,不再東拉西扯。
道觀小,客居也少,他們五人,只得兩個房間,分男女各住一間。條件簡陋,他們也沒什么好在意的,略微打理了一下,各自調息,恢復體內真元。
到了晚間,廣寧子派人來請,說是宴請他們,靈玉和俞希音都推說身體不適,張青書三人去了。
大約一個時辰后,張青書回來,過來敲門。
靈玉打開門,看到他有些醉,忙讓進來,倒了杯茶:“青書師兄,怎么了?”
張青書一身酒氣,把茶水一口飲盡,道:“這個老道,想得倒美!”
老道,廣寧子?
“青書師兄,那老道怎么了?”俞希音走過來。
張青書說:“剛才廣寧子說,附近有個烏龍潭,長有鹿角茸,份量不少,不過附近沼氣叢生,有許多毒草毒物,他希望與我們合力,入內一探,取得的鹿角茸對半分。”
“鹿角茸?我們要收集的材料里有這個吧?”俞希音問,“青書師兄沒答應?”
張青書搖搖頭:“這道觀連他在內,也就五個修士,其中大部分都是二三層修士,跟他們合作,豈不是都是我們出力?再說了,這里離淵城不遠,烏龍潭不是他們的產業,為什么沒人來采鹿角茸?其中必定有什么危險,這老道在哄我們!”
俞希音驚訝:“此地離玄淵觀還沒一天的路程,這老道有這么大的膽子,敢算計我們玄淵觀弟子?”
張青書撇撇嘴:“俞師妹,別把人想得太好了,現在大難臨頭,三大道觀頂在前頭,誰知道能不能撐下來?當年改朝換代,白水觀這樣的天下第一觀,都能在幾十年間敗落,何況是這樣的驚天大禍。”
靈玉贊同:“師兄說的是,要是成了,都是我們出力,不成,倒霉的是我們,難怪這老道一直吹捧我們,好聽的話跟不要錢似的!”
“他打量著我們年幼可欺呢!”張青書冷笑,“我們任務在身,先不跟他們計較,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