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的時機,正是雙方互相牽制的時候。林建同夫妻反目,顧不得別人,季清和處于弱勢,必然不會攔她。杜子嶺和史志高盯著季清和父女,騰不出手。只有杜子康行有余力,但他正對著林建同夫婦,心有顧忌,出手的可能性只有一半。
果然,看到她出現的一瞬間,杜子康舉了舉手,卻又放了下來,只喊了半句:“在那里,攔——”
沒想到,姚月正是最緊張的時候,欲殺林建同,一時下不了手,不殺又不成,聽到杜子康的聲音,糾結的情緒有了出口,直覺地揮出手中劍,綠色的劍影,向靈玉襲去。
靈玉身影一晃,一道鬼魅般的淺紫劍光浮現,一繞一合,將姚月的劍影輕松絞殺。
論起劍術,姚月一個資質不佳的筑基初期修士,哪里及得上她這個曾經的劍修?那碧綠小劍,只是中階靈器,美觀多于實用,劍氣銳意不足,在青空劍面前,沒有絲毫反抗能力。
這一劍,沒能阻住她的去勢,在神速符的作用下,靈玉腳步不停,向灰色石壁撲去。
杜子康神情微變,聽說蔣世深是被這女修所殺,他已知道對方不簡單,沒想到這一出手,竟如此凌厲。這樣的人物,放她離開,說不定會埋下禍患!
一瞬間,杜子康心意已轉,袖袍一動,靈玉腳下石塊化沙,欲將她吞噬。
靈玉劍氣一振,打在石壁上,人高高躍起,躲過這一擊。
這么一阻,杜子康已經追了上來。
林建同已經半死,姚月此時后悔也沒用了,他相信就算有什么意外,以自己的實力也能應對,反而這個女修。絕對不能放她離開!
杜子康袖中閃過一道流光,一面土黃色的旗子躍了出來,輕輕一揮,一股浩蕩的靈息澎湃洶涌,后而先至,將他們傳來的灰色石壁擋住。斷了去路!
筑基后期,到底是筑基后期。靈玉在內心中暗嘆,如果杜子康是中期,在神速符的加持下,自己完全可以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傳出此地。
現在后路被堵,想這個也沒用了。她轉過身,笑瞇瞇地看著他們:“抱歉。打擾了幾位道友的好事。”
杜子康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她,問:“敢問道友,是何出身來歷?來到此地,意欲何為?”
“呵……”靈玉不禁笑了起來,現在才問,不覺得太遲了嗎?口中坦然道:“太白宗程靈玉,見過諸位道友。”
“太白宗!”史志高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你果然是大宗門弟子。”
“這位不是史道友嗎?我卻不知。道友姓史,竟是杜家修士。”
史志高臉色微微一紅,他沒有改姓。卻與杜家子侄同等地位,是因為他娶了杜家女……入贅之事,多少難以啟口。他當然不會讓外人知道。
“這位道友!”季清和忽然喊道,“杜家意欲殺人滅口,你若助我們脫困,這寶物就是你的,我們絕不相爭!”
史志高聞言,臉色微變,向季清和瞪去。靈玉的實力在剛才那一擊中顯露無疑,假如真的與對方聯手,那就麻煩了。
他還未說話,杜子康輕蔑地掃了季清和一眼,開口:“程道友,你要離開,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個誓,不參與寶物相爭,且不將此事泄露出去,老夫便放你離開,如何?”
靈玉目光閃了閃:“道心立誓?”
“這是自然。”
道心立誓,也就是所謂的心魔誓,若是違背誓言,將會產生心魔,以后如影隨形,是再嚴重不過的誓約。通常情況下,除非事涉生死,沒有人會立心魔誓。
靈玉毫不猶豫地搖頭:“抱歉,這可不行。”
之所以拒絕,不是因為她打算違約,而是這種情況下,立了心魔誓,多少有強壓的意味,一旦氣勢被壓,心境少不得留下一點瑕疵。她險險撿回一條小命,結丹的壓力已經夠大了,可不打算給自己增加阻力。
杜子康臉色一沉:“道友當真要與我們為敵?”
靈玉理也不理他,看向季清和:“這位道友所言是否屬實?”
季清和見靈玉答話,大喜:“自然,季某人敢以道心立誓!”對季清和來說,寶物已經沒有吸引力了。他們父女二人,在林家夫妻反目成仇之后,幾乎不可能逃出生天,這種情況下,還肖想什么寶物?再說,季家實力最弱,無論是聽從杜家,還是與林家合謀,寶物都落不到他手上,反而是殺子之仇,讓他時時刻刻銘記在心。知道兒子是被杜家謀害之后,他忍下這口氣,裝得若無其事,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杜子康這張老臉給撕扯下來!而現在,是惟一的機會了!
靈玉還未回答,史志高已經說道:“程道友,你可要想清楚,憑你一人之力,難道就能扭轉勝局?”在他看來,靈玉此舉未免不智!林建同重傷在身,不足為慮,季惠被保護得太過,空有修為,斗法不值一提,只有季清和一個人,能翻出什么風浪來?而自己這邊,不算姚月,三人實力完好,其中還有一名后期修士,她哪來的自信?
可惜,他這番話白說了。話音未落,靈玉的身影已經動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出現在她與杜子康之間,靈力流動,倏然綻放!
粉紅色的花瓣鋪天蓋地,挾帶著凜冽的殺意,向杜子康一沖而去。
這就是蓮花靈器的殺招,桃花殺!
——話說回來,為什么蓮花狀的靈器,殺招叫桃花殺?這是煉器師的惡趣味嗎?嗯,蓮花殺確實沒有桃花殺好聽……
“姓蔣的果然死在你手里!”桃花殺動得極快,杜子康倉促地一揮手中小旗。
兩道靈力相撞,出一聲悶響,蓮花慢慢失去了光澤,花瓣合攏,墜了下來。而土黃色的小旗,只是光芒黯淡了一些。
杜子康到底是杜家家主,這桿小旗是高階靈器,用料相當珍貴,而且它是土系靈器,防御出眾,比蓮花耐撞,一點也不奇怪。
不過,這只是試探罷了。蓮花被撞退,靈玉不退反進,青空劍一挽,化出無數劍芒,向杜子康覆下!
一時間,杜子康只覺得周身盡是劍影,寒氣森森,劍意壓身。他的閱歷,比蔣世深還要豐富,此處又靠近平海城,劍修極多,哪里看不出靈玉的路數?這樣的劍術,就算是劍修之中,也少有人敵!
當下不敢大意,一探乾坤袋,一件靈器拋了出來。
巴掌大小的龜殼,懸在半空中,放出光芒,將劍影擋在外圍。
與此同時,杜子康一掐指訣,小旗揮動,頓時平地起狂風,飛沙走石。
靈玉還是沒有退避的意思,反而再次向杜子康靠近。
剛才你來我往一番交手,她對杜子康的實力有了初步的判斷,更加堅定了拼一把的決心。論修為,杜子康強于她,但他修煉的是土系功法,長于防御而弱于進攻。而她,進攻恰恰是強項!杜子嶺與史志高,有季家父女牽制,只要她動作夠快,在形勢不利于自己之前,將杜子康斬殺,便可脫離困境!
顯然,杜子康也明白關鍵之處,極力放慢步調,欲行拖字訣。
靈玉心如明鏡,她開始飛快地計算,如何消耗杜子康的真元,才能在勝利的天平向對方轉移之前拿下杜子康,否則,季家父女被解決之后,她以一敵三,就很難說了。
二十多年戰場的拼殺,培養出她銳利的直覺;三十年潛修,磨練出她極佳的耐心。今晚是她恢復修為之后,第一次面對危機,在生死間游走,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靈玉熱血沸騰。
她好像回到了那個戰場,每時每刻提心吊膽,一念之差,生死之別,沒有足夠的丹藥,亦沒有靈符護身,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把握住每一個機會……
有了!靈玉眼睛一亮,趁著杜子康用小旗攻擊,驅使龜盾的真元不連續的一瞬間,猛然切入,劍芒大放。
“嗤——”刺耳的聲音響起,龜盾放出的防御之光被生生地撕裂。
杜子康大駭,小旗連連揮動,黃沙向她漫卷而來。
靈玉渾身劍意鼓蕩,手中悄悄捏了張冰螭符,趁著劍光撕開防御的時機,拋了出去。
半空中,一條冰螭顯形,帶著徹骨的寒意,向杜子康失了防御的身體卷去。
“啊——”杜子康一聲慘叫,瞪大雙眼。
“三叔!”眼看著杜子康重傷,史志高大吃一驚。
靈玉劍光一轉,將失去真元維系的龜盾劈了下來。
“你——”杜子康膽戰心驚,他身處劍光之中,個中滋味,比局外的史志高更深刻,明明只是一個細小得來不及捕捉的漏洞,卻成了勝負的關鍵。他不由地想到紫霄劍派的誅邪堂的傳聞,據說能入誅邪堂的劍修,必須以一當十,昔日還以為是笑談,如今親身體驗,才知道同階修士中,真的有如此強悍的劍術。早知道,放她出去就是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早知道,在靈玉的劍影襲來之前,他猛然催動真元,土黃色的小旗光芒大漲!靈器自爆!
這面小旗之前已有損傷,就算自爆,也不會有當年張麟光靈器自爆的威力。但靈玉還是不敢輕忽,倏然后退,手指不停地翻動,往身上拍防御符。
然而,預想中的自爆沒有生,一股詭異的靈氣波動,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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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