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道友到底看上你什么?”大概為了報復,于謂之索性直說了。
靈玉半側過頭,似笑非笑地瞅著他,然后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問這個問題的,你不是第一個,肯定也不是最后一個。不如,下次你問問他自己?”
想到徐逆那張臉,于謂之縮了縮。倒不是他怕徐逆,而是這種臉上結冰的人,自帶凍結話題的技能,跟他聊天,除非兩人真的很有共同語言。比如碎星真人,和徐逆都是劍修,談起話才不會冷場。
而且,一旦說到自己不喜歡的話題,這種人就會祭出最有效的應對之法:不理你。總之,于謂之覺得自己實在沒本事從徐逆問出答案。
——不對,話題又被扯開了。其實他一開始只是想嘲諷靈玉一下,徐逆的武力值夠高了,夫妻肯定有某方面是互補,她不覺得自己問題一個接一個,表現有點弱智嗎?
他哪知道,靈玉對嘲諷這方面敏銳得很,他一張口,她就感覺到了,索性把他的話先堵住了。堵完了再問,氣勢不夠足,問出來也沒什么殺傷力了。
自來到三臺界,靈玉和于謂之就不大對付。真說起來,兩人沒什么矛盾,只能說是氣場不合。
話說回來,于謂之和誰合過?徐逆他不答理,安小楓他嫌人家話嘮,佟飛雪還湊和,但還是處于被他俯視的地位。
總之,有些人,見誰討厭誰。所以誰見誰討厭。
雖然相看兩相厭。但兩人還是并肩往前走。一派悠閑的樣子。
靈玉個子高,于謂之一般,兩人身高相差不大,氣質也有那么點相同,忽視性別的話,乍看之下,好像朋友同游賞春。雖然外表引人注目,倒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這些人。大部分有靈氣在身。”于謂之低聲說。
確實,剛開始的詫異過后,靈玉仔細觀賞了,這個城市,有著許多修仙界的痕跡。比如,迎面走來的執扇女子,頭上戴的大朵紅花,就是個儲物靈器。還有,路邊的街市里,也有符紙店、靈草店等。不過似乎沒有煉器店。
不過,這個城市里好像有什么規矩。這些人都不用法術,也沒有人飛行——盡管有些人威壓外放,修為已經比較深厚了。
“你是不是也神識被禁制住了?”靈玉問。
于謂之輕輕點頭。
“沒辦法用法寶?”
于謂之仍舊點頭。
“你們曾經進過這樣的世界嗎?”
于謂之看了她一眼:“我之前只有一次入局的經驗。”
靈玉無所謂地笑笑:“好吧,問你等于白問,你也就是個新人。”
“喂!”于謂之低喝。
靈玉毫不掩飾地給了他一個白眼。拜托,自己有想法不說出來,還要裝高深找到機會就嘲笑她,還指望她給他留面子不成?
佟飛雪說的太對了,于謂之也就這身皮能看,個性人見人厭。
于謂之忍了又忍,覺得自己快忍到內傷了,終于說道:“按我的估計,這個世界應該有一套的規則,可能就是這個仙城的規矩。看這些人悠閑的姿態,應該生來就被這種規矩限制習慣了。他們不覺得,不能使用法寶有問題,也不覺得,神識被限制很難受。”
“哦……”靈玉拖長聲音。
于謂之低聲喝道:“有沒有道理你好歹發表一下意見啊!”
“原來你也在乎別人的意見啊?”靈玉又順便嘲笑了他一下,不給他反駁的機會,馬上接下去道,“挺對的,還有一點,他們對圣女的敬仰,幾乎就是崇拜了。這對修仙之人來說,太不可思議了。”
修仙本身就是從逆天的死路中掙出一條活路來,每一個修仙之人,骨子里都是桀驁不馴的,能把他們教育成這么溫良的順民,簡直不可思議。靈玉覺得,他們對圣女的那種禮敬,太反常了。
“你有沒有辦法聯系他們?”她隨口問。
于謂之搖頭:“我們用來彼此聯系的方法,你都知道,在這里全被禁止了。”
神識被禁止,法寶也沒用,他們現在徒有一身修為,仔細想來,還真沒有辦法聯系其他人。
本來,靈玉與徐逆之間存在感應,但自從入了三臺界,連這種感應都變得微弱無比。
“他們應該也在這里,只是不知道被傳到仙城哪一處……”于謂之略一思索,“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先住下吧,我總覺得,管理這么嚴格的地方,說不定這里還會有宵禁……到時候就不太妙了。”
于謂之的擔憂很有道理。靈玉這次沒跟他作對,從善如流地去找客棧了。
兩人怎么都是化神,平時架子擺得足足的,挑客棧也是專找豪華的挑。
他們的愛好完全不同,以致于因為裝修風格問題,爭執不下,找了大半個時辰,終于找到一家兩個人都滿意的。
“勞駕,兩間房。”于謂之自覺是個男人,上前與掌柜交涉。
掌柜看到他這一副貴家公子的模樣,露出殷勤的笑:“這位公子,我們有天地玄黃四種客房,您是要天字號還是地字號?”
“廢話,當然天字號!”于謂之不耐煩跟凡人爭來爭去,隨手一甩,兩塊中品靈石扔在柜臺上,“最好的房間,來兩間!”
沒想到,這掌柜一看到中品靈石,臉色就變了。不是變得驚喜,而是驚嚇。
他死死瞪著這兩塊中品靈石,一只手在背后悄悄比了個手勢。
旁邊的小二收到暗示,默默退了出去。
“公子,你這靈石哪來的?”掌柜問得小心翼翼。
于謂之莫名其妙:“什么哪來的?當然是自己的,難道還是偷的不成?”
“呵呵呵……”掌柜笑得有點假,“公子,別跟小人開玩笑,小人可經不起嚇。”
于謂之的莫名其妙升級為稀里糊涂:“你在說什么?”
這時,靈玉拉了他一把,緊接著,兩名壯漢各自拿著根棍子,向于謂之夾來。
他們手中的棍子,樣子比較特別,通體全黑,帶有一種隱力,似乎是一種靈器。這種靈器并不高階,但在這個走路上都看不到靈器的仙城,有點難得了。
而且他們的姿勢,殺傷力之大,并不是要攻擊于謂之,而是要制服。
不過,于謂之怎么會愿意被他們制服?見此情景,大怒道:“你們想動手?”
他袖子一揮,一掌拍來。
就算法寶不能用,法術也被限制住,武力總是在的,以化神修士的身體強度,憑這種粗糙得不能看的靈器,就想制服他們?開玩笑!
兩名壯漢被一掌拍開,后面又響起了喝聲:“呀喝——”
于謂之扭頭一看,頓時火冒三丈,怒氣沖頭!
后面有個人舉著把叉子,看那姿勢,目標竟然是于謂之的脖子!
這要是叉個正著,就是把于謂之的脖子卡住,讓他動彈不得!
羞辱,這簡直就是羞辱!
于謂之何等人?他在化神修士中都算驕傲的,尾巴每時每刻翹在天上,叉他的脖子,把他的頭按住?當他是妖獸嗎?這簡直就是捕獸的姿勢!
只見他騰挪轉移,袖子揮動,別人幾乎看不到他是怎么動作的,這幾個漢子已經人疊人堆在一起,“哎喲哎喲”叫個不停了。
“怦!”于謂之一腳重重踹在柜臺上,把柜臺踹了一個大洞。
“你們想干什么?”他陰森森地問。
這幾個壯漢,分明就是客棧養的打手!
掌柜的已經縮到后面去了,揪著小二擋在自己前面,客棧大堂里正在吃飯的人,也都四散開來,站在安全之處指指點點地看熱鬧。
靈玉發現,這些人并不害怕,眼睛里甚至閃動著興奮的光,似乎覺得這個熱鬧很有意思。
掌柜倒是真的害怕,因為于謂之離他近,一不小心,剛才那一腳就踹到他身上了。
“應該問你想干什么才對!”掌柜雖然害怕,卻直著脖子叫起來,“竟敢拿中品靈石來住店,哪里偷出來的?活得不耐煩了!”
于謂之一頭霧水:“中品靈石又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什么活得不耐煩?”
“還敢說大逆不道的話!到底是哪里來的小賊,還敢裝公子!”掌柜大叫起來。
于謂之怒上加怒,隨手一摸,抽出把劍:“以為本公子不敢殺人嗎?先割了你的舌頭!”
掌柜嚇得哇哇大叫,眼睛盯著他手中的劍:“法寶,竟然是法寶!這小賊還違禁攜帶法寶!小二,快報官!”
“報了,已經報了!”小二被掌柜揪住跑不了,哆嗦著回答。
這時,外面響起紛亂的腳步聲,一隊穿著捕快服的帶刀漢子跑進來,為首之人喝道:“誰使用違禁品?”
“他,是他!”掌柜找到了救星,一手亮出證物中品靈石,一手指著于謂之連聲叫道,“他不但使用違禁品,還攜帶管制法寶!李捕頭,你看!”
捕頭定睛一看,于謂之手中的飛劍,可不就是件法寶?當下拔刀:“拿下!”
“是!”眾捕快齊喝一聲,“刷”一下拔刀,整齊劃一。
于謂之剛才還是怒,現在干脆呆了。他們到底進到什么古怪的世界來的?中品靈石是違禁品?飛劍是管制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