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止住去勢,血光閃現,又躍了回來。
“你竟是妖!”
白色大鳥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張口吐出一團雷光。
天舒公子藏得也真深,他之前從未施展過雷法,只是曾經抓過雷電用來攻擊。卓凡還以為,他能借用此處空間之勢,因而對他極為忌憚,一直提防小心。如今才明白,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而是他原身擅長雷法。
血龍在卓凡身上騰起,拳印由天而落,仿佛能撼動天地。
“嗤——”血龍與雷電互相消抵,同時化為無形。
白色大鳥往前一啄,卓凡再一次被擊退。
化出本體的天舒公子,身上妖氣大盛,實力也被解封,原本能與他打成平手的卓凡,對戰已然居于下風。
“卓兄!”莫慶生喊道,上前幫忙。
姚潔等人如夢初醒,紛紛給予助力。
白色大鳥張開雙翼,眼睛里透著冰冷又狂暴的矛盾氣息。
一點雷光出現在他胸口,逐漸漫延到雙翼,結成碩大的雷球,將他全部包裹進去。
一聲唳鳴,雙翼扇動,雷球被拋了出來。
“轟!”
一聲巨響,所有人被都擊退。首當其沖的卓凡,身上被雷光擊出條條傷口裂痕。
他止住去勢,閉目運起《羅天御血訣》,傷口以肉身可見的速度愈合,血氣一轉,復原如初。
卓凡暴喝一聲,整個人如同被血色覆蓋,散出驚人之勢。
拳印如山,向天舒公子迅擊而去。
一聲悶響,雷球與拳印抵住。拼死較量。
看得出來,卓凡已經在拼命了,他身上的血氣越來越濃,好像從修羅地獄爬出。他在不斷地受傷,但也在不斷地修復自身。
六百多年了,靠著這本功法,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經歷不知道多少險境。有許多次。他甚至以為自己回不去了,但都活了下來。
他一直不清楚,為什么天舒公子要針對他。從煉氣開始,二人糾纏了幾百年。他數次生死一線,身后都有天舒公子的身影。
但他知道,必須擊敗天舒公子。才能從這里脫身。
不管人為,還是什么原因。天舒公子都是他畢生大敵。他有預感,這個大敵,他必須擊敗,才能繼續走下去。
雷光和血色起伏不定。時盛時衰,一人一鳥皆是在搏命。
莫慶生等人不敢再上前了,他們都看得出來。這個檔次的比試,自己很難插手。他們法術不敵。無法重創現出原身的天舒公子,相反,只要天舒公子稍微分心,自己反而要受到重創。這種局面,不是誰都有勇氣上前。
另一邊,水月兒眼中閃過殺氣。
崔玉容拉住她:“月兒,你已重傷,萬萬不要……”
“不,我非去不可。”水月兒眼中閃過堅決,“他是我的夢魘,水家如今勢弱,皆是我當年偷走秘典之故。我若不能親手了結此事,就算活下去,此生難安!”
“月兒!”
“崔姐姐,若是……若是我回不來了,還請你看在我們的情分上,對水家施以援手。”
話音一落,水月兒掙開崔玉容,化成一道虛影,向白色大鳥掠去。
一道雷光分出,向她劈落。可這只是劈在虛空里,水月兒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水家最擅長的,就是暗殺之術,身形奇詭,難以捉摸。
天舒公子習過水家秘典,可惜被卓凡牽制,分不出更多的心神,眼睜睜地看著水月兒落在自己的背上,一柄氣刃出現在她手中,狠狠刺下。
雷光閃爍,將氣刃擋住,水月兒咬著牙,緊握氣刃,持續下壓。
不管那雷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多痛,不管自己的經脈正在寸寸斷裂。
“月兒!”崔玉容喊。
如果水月兒現在退開,還能保住元嬰,以圖將來,若是堅持,那就連元嬰都保不住了!
水月兒毫不動容,猛力一擊,氣刃破開羽毛化成的堅硬的硬甲,刺入白色大鳥的后背。
白色大鳥發出悲鳴聲,身上的雷光更盛,水月兒的護體靈光搖搖欲墜,鮮血從她嘴角流下。
但她什么都不管,只是一心一意,要將氣刃推入白色大鳥體內。
“噗!”氣刃終于推入,直刺心臟,白色大鳥身上雷光一黯。
卓凡身上血龍暴起,發出一聲厲嘯,轟然將之打碎。
白色大鳥跌飛出去,羽毛散落。
水月兒松開手,從空中墜下。她的經脈已經全部斷了,就連元嬰都受了重創,再也沒有力氣飛行。
崔玉容飛掠而去,將她攬住。
“月兒!”
水月兒睜開眼,轉頭看向那只白色大鳥,眼中閃過留戀,合上雙目。
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崔玉容淚流滿面。
惜惜捂住了臉。
她們誰都比水月兒更有理由拼死,但最后選擇這么做的人,卻是月兒。不管如何,那都是她曾經真心愛慕過的人,甚至為之背叛家族。
白色大鳥體形在慢慢變小,卓凡渾身浴血,連眼睛里都流出血來。他將《羅天御血訣》催動到極致,血氣形于外而沸騰。他追了上去,試圖再出拳,將天舒公子一擊而滅。
此時的天舒公子,已經沒有了還手之力。
卓凡拼盡全力,轟出一拳。
拳印落在天舒公子身上。
就在眾人以為天舒公子即將身死之時,忽有一道白光閃動,天舒公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卓凡一愣,呆呆地站著,看著飄落下來的羽毛。
怎么會……消失了?
就在此時,他們聽到了一個年輕卻無情無緒的聲音。
“游戲結束,終局開始。”
眾人大駭,這是誰?難道剛才一直有看著他們?化神修士嗎?這是化神修士設的局?
滿腦袋疑問,沒有得到答案。天地卻搖動起來。
剎那間,他們好像看到了開天辟地。
地面在搖動,下面那個小型的大陸向他們呼嘯而來,逐漸變大。
這一刻,好像天地倒懸,仙人運起一座大陸,向他們砸落。
哪怕他們都是元嬰修士。個個意志堅定。此時都大驚失色。
試想,有人拔起一座山向自己壓下,聲勢上已是十分龐大。何況是一座大陸?
他們修為再高都無用,在一座大陸面前,自身渺小得如同一粒微塵。
滄海一粟,恒河一沙。不過如此。
根本不能抵御的力量對比,讓他們口干舌燥。失去反抗的念頭。
同時,虛空的黑幕拉開,露出高遠的天空,潔白的云朵。
“轟——”悶響聲隆隆。就在他們以為自己要被壓成肉餅的時候,大陸停住了。
他們,頭頂青山。足踏大地,耳過清風。眼見山水,仿佛剛才虛空一戰只是幻覺。
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還沒有從剛才那氣勢驚人的一幕中回過神來。
“終于開始了……”他們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齊齊扭頭去看。
不遠處,站著兩個人,一紫一白,一男一女。兩人的氣息讓他們看不透,那種高山仰止的感覺從心里冒出來。
“你……前輩……”卓凡喃喃念著,激動地向前走了數步。
靈玉轉頭,對他一笑:“小子,進步不小嘛!”
沒等卓凡再說什么,天地再變。
這一次,不是地貌的改變,而是氣息的改變。
一瞬間,這個世界好像活了起來,原本僵硬的世界,逐漸有了生氣,那些山,那些水,那些草,那些花,在這一瞬間,突然有了生命。
“任務,七天之內,互相擊殺,剩者為勝。”熟悉的無情無緒的語氣,這一次卻回蕩在眾人的耳邊。
“誰,是誰?”莫慶生大驚。
眾人轉頭四顧,卻什么也沒找到。
天際忽然出現一條條虛空裂縫,有什么東西,被扔了進來。
正在練劍的碎星真人突然全身僵住,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籠罩全身。
熟悉的是,每一次踏入傳送法陣,都是這種感覺,陌生的是,她從來不曾在外面感受到這種感覺。
她驚悚地發現,自己已經對身體失去了掌控力。一條裂縫出現在旁邊,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腳開始,慢慢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被拋入裂縫。
有著同樣經歷的,還有靖輝真人,于謂之,佟飛雪,安小楓……
所有歸屬天道盟和靈臺教的元嬰以上修士,在這一刻有著同樣的遭遇,他們的身邊出現裂縫,身體失去控制,被裂縫吞沒。
古松下,俊麗青年提著一只白色小鳥,嘆了口氣:“平日叫你少看些閑書,就是不聽,吃虧了吧?”
白色小鳥“啾啾”叫了兩聲,腦袋在他指間蹭了蹭,似乎在撒嬌,又好像是求饒。
它的羽毛上全是血跡,叫聲無力。
俊麗青年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腦袋,指間冒出一陣白光,小鳥身上的傷口盡數修復,逐漸化成人形,正是天舒公子的模樣。
他一得到自由,便雙膝跪地,垂著頭不敢抬起:“徒兒錯了,請師父責罰。”
俊麗青年淡淡道:“不過是個得了機緣的普通人,都沒辦法勝出,還有資格稱是大乘門下嗎?”
天舒公子大駭,拼命叩首:“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一定改正,求師父不要逐徒兒出師門!”
俊麗青年毫不動容,伸手一點,一道幽光憑空出現,將天舒公子一裹,迅速消失。
長眉老者笑道:“云翼道友,不過是孩子間的游戲,何必這么認真呢?”
俊麗青年淡淡瞥去一眼:“有些游戲,輸了就是死,他已經能夠保住一命,還想如何?”
長眉老者嘆聲:“你我道不同,不必爭辯,還是看終局吧!”
二人同時將目光投注到棋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