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戚  第183章 匹夫不可奪志(一)

類別: 歷史 | 秦漢三國 | 悍戚 | 庚新   作者:庚新  書名:悍戚  更新時間:2021-04-03
 
天將晚,張遼和陳宮已告辭離去。

劉闖主意已定,二人也知道,無法改變。

曹cāo這一次,就是針對劉闖,想要把劉闖帶去許都囚禁。或許如鐘繇所言,曹cāo不會害了劉闖的性命,但絕不會放虎歸山。如果劉闖不回北海,則北海群龍無首,堅持不得多久必亂。

他這是打得好主意,只是沒想到,劉闖早就已經有了籌謀。

只是,劉闖若不在,北海國……

不管是張遼還是陳宮,都感到憂心忡忡。

劉闖此去許都,如入龍潭虎穴。進去容易,想要出來恐怕很難……但他二人偏偏束手無策。

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劉闖吩咐下來的事情。

張遼也好,陳宮也罷,此時此刻已徹底臣服于劉闖,想要讓他二人改變心思,絕非一件易事。

送走張、陳,劉闖一個人坐在涼亭中。

涼亭外,突然紛紛揚揚飄落白雪,預示著隆冬的到來。

他看著亭外紛落的雪花,腦筋卻在飛速轉動,努力回憶著歷史上,建安四年所發生的事情。

而今已經是建安三年十一月,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是建安四年。

依稀記得,這一年袁紹徹底擊潰公孫瓚,占領幽州,統一北方四郡。

至此,他雄霸河北,兵馬強盛,并且開始向河南曹cāo發動攻擊。后世許多人以為,官渡之戰是從建安五年開始。實則官渡之戰早在建安四年之前,就拉開序幕。并且發生多次沖突。

曹cāo對官渡之戰的部署,更是在建安四年就已經展開。

北海國也就是在這一年,被曹cāo攻占,而后曹cāo又順勢拿下齊郡、東安等地。鞏固右翼,對袁紹形成牽制。

也就是說,到建安四年,為了對抗袁紹。曹cāo一定會對北海國用兵。

記憶中,曹cāo對北海國用兵,應該是在下半年的時間。

若這樣算來,劉闖以北海東萊換取遼東遼西的計劃,在上半年就必須完成,否則就會發生變數。

對于這一點,劉闖并不擔心。

有荀諶在河北相助,再加上此前的種種安排,令袁紹同意這個請求。想來并不困難。

困難的是。他若去許都的話。該如何脫身?

建安四年的許都,有發生過什么事情呢?

劉闖必須要想出一個妥善的計策,保證鄭玄等人在曹cāo攻打北海之前。順利完成和遼東遼西的互換。如果這樣安排的話,自己若去了許都。倒是可以給予北海國,更為充裕的時間。

相信,只要劉闖入了許都,曹cāo在短期內,就不會再視北海國為大敵。

只要他放松對北海的看管和約束,那么鄭玄步騭等人,就可以有充足的時間來進行轉移和安排。

從這一點而言,劉闖入許都倒也不是沒有好處。

可入了許都之后,又該如何脫身?

這卻是一個大麻煩……相信只要劉闖進了許都之后,就會被曹cāo嚴加看管。想要離開,絕非一樁易事。不過,應該還是會有機會,可這個機會,究竟是在哪里?劉闖感到頗為頭疼。

建安四年,建安四年!

劉闖站起身,緩緩走出涼亭。

冰涼的雪花飄落下來,落在劉闖的臉上,瞬間化作水珠。

慢著!

劉闖突然想起一件事……

三國演義里,曾有一個衣帶詔的故事,后世眾說紛紜。有的人說衣帶詔是羅貫中編造出來,有的說確有其事。

記得前世他還專門翻閱了三國志,倒是有這么一段記載,說漢帝曾密詔車騎將軍董承、偏將軍王服和越騎校尉種輯,共誅曹cāo。后事情泄密,三人被殺。至于三國演義當中說劉備也參與其中,三國志里并沒有明確記載,倒是在宋代的資治通鑒里,明確言劉備也參與其中。

不曉得這件事,能否利用一下?

若是曹cāo提前得知衣帶詔,說不定會大開殺戒,令許都慌亂。

到時候,也許會有機會……

不過,劉闖旋即又否定了這個念頭。

如果他真的向曹cāo告密,那恐怕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曹cāo是虱子多了不怕癢,可若放到劉闖的身上,以劉闖目前的資歷和威望,絕擔負不起這種罵名。

算了算了,還是別去猜想此事。

不過衣帶詔如果真有此事的話,倒也算得上是一樁政治資。若有可能,也可以參與其中。

要知道,三國演義里劉備憑借這個衣帶詔,可是占了老大便宜。

劉闖現在缺的就是這種政治資,如果可以獲得,倒是能夠彌補他之前名望和資歷上的不足。

想到這里,劉闖突然曬然而笑。

這時候還在算計來算計去,我現在可真的是學壞了。

罷了罷了,就走一遭許都又能如何?相信鐘繇和荀彧,都不會坐視曹cāo加害他。而且制詔發出,必須要詔示天下。曹cāo到時候,想必也要投鼠忌器,至少不敢明目張膽的加害自己。

既然如此,便走一遭吧!

劉闖的念頭通達之后,倒放松許多。

只是他沒有立刻答復鐘繇,而是秘密派遣出陳宮和麋竺先行前往東陵亭做準備。

張遼則暫時留守高郵,迷惑曹cāo的耳目。

鐘繇也沒有催促,因為他知道,這件事若要決定下來,絕非一件易事。莫說劉闖,換做任何人。都會考慮一番。再者說,距離初十,尚有六天的時間,也不必急于催促劉闖做決定。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劉闖對鐘繇,更表現出一種冷淡的態度,沒有任何親近之意。

只是陳宮撤離的第三天,劉闖正在和張遼議事。卻忽然得到消息,夏侯蘭和徐盛趕來高郵,要去驛站殺死鐘繇。

把劉闖嚇了一跳,連忙帶人前去阻攔。

幸虧是軍士提前稟報,劉闖這才在驛站外把徐盛和夏侯蘭擋住。

“你二人這是作甚?”

“公子,休要聽那狗賊胡言亂語,若公子去了許都,必然是九死一生。

我等愿與公子共生死,殺了那狗賊之后。為公子斷后。掩護公子撤離廣陵。”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

劉闖勃然大怒,“甚狗賊狗賊的稱呼,鐘繇是我舅父。你二人怎可對我長輩不敬,還不給我滾回去。”

他說罷。便帶著徐盛和夏侯蘭返回縣衙。

“向,你素來沉穩,這次做事怎如此地暴躁?”

徐盛道:“公子寬宏仁義,不愿我等壞了性命,可盛自追隨公子以來,深受重恩,卻未能為公子你立過半點功勛。我若是這樣回去,拙荊又豈能饒我,我又有何面目去見北海國袍澤。”

“是啊,公子待蘭甚厚,自古以來,哪有為部曲者,要主公斷后的道理?”

夏侯蘭更是萬分激動,看著劉闖說道:“公子,那許都萬不可去,否則的話,必然會有危險。”

“你們懂什么。”

劉闖怒道:“你道我想要去嗎?

我便不知道,許都危險重重?可是曹cāo這次,就是對我而來。我若不去許都,且不說爾等都要背負一叛逆之名,便是北海國,也將要生靈涂炭。我辛苦謀劃三載所為何也?不就是想要為大家尋一條出路。我現在需要的,不是讓你們去送死,而是需要時間來完成我的規劃。

向,衡若,你們都是我身邊最親近之人。

我這次去許都,更需要你們返回北海,為我平穩局勢,而不是在這里張牙舞爪的吵鬧……”

徐盛和夏侯蘭,都閉上了嘴巴。

半晌后,夏侯蘭突然道:“公子,蘭所長者,無非搏殺之道。

回北海國,也沒什么用處,便與公子同行,一起去許都。為公子牽馬綴鐙,總好過無所事事。”

“我也去!”

徐盛一怔,馬上便反應過來,大聲叫嚷。

“向不能去!”

“啊?”

“你回去之后,要保護好家眷,更要擔負起不其南山書院各位先生們的安全。

這些事,我交給其他人不放心,也只有你,才能讓我安心。向,你隨我也有三載,雖然名聲不顯,但確是我最為信任之人。所以,你必須回北海國,只有這樣子,我才能安心與曹cāo周旋。”

“可是……”

劉闖眼睛一瞪,徐盛到了嘴邊的話,便生生咽了回去。

“衡若倒是可以和我同行……這樣,你去飛熊衛挑選五十名步卒,到時候便與我一同去許都。”

“公子,只帶五十人,是不是有些少了?”

張遼一旁聽罷,不禁有些擔憂。

劉闖笑道:“有我舅父在,曹cāo暫時也奈何不得我。

再者說了,我帶那么多人去,又有什么用處?曹營中兵馬十數萬,就算帶上幾百人,也沒有用處。帶的人多了,反而會落了下乘。我便匹馬持椎走一遭許都,看他曹cāo,能奈我何!”

不管張遼和徐盛怎么勸說,劉闖也不愿帶太多人馬。

最后,在張遼的勸說之下,劉闖總算是改變了主意,把那五十名步卒,換成了五十名飛熊騎。

至少看上去,氣勢會強橫一些。

初八,距離曹cāo規定的時間,還剩下兩天。

劉闖這才回復了鐘繇,同意前往許都……不過他借口軍務繁忙,要推遲三天才動身前去淮陰。

鐘繇覺得,也就是那一兩天的功夫。當不得什么大事,便同意了劉闖的要求。

隨后劉闖便不斷調兵遣將,在初十當天,秘密把張遼和徐盛遣走。前往東陵亭和陳登麋竺匯合。而這時候,按照時間計算,孫策的海船應該已經快要返回東陵亭了。劉闖在鐘繇的催促之下,也不好繼續拖延下去。于是在十一月十二rì當天,帶著夏侯蘭和五十飛熊騎自高郵出發,前往淮陰報到。

與此同時,曹cāo也得到消息,劉闖將來淮陰。

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是暫時落下,他旋即命令朱靈自東陽出發,前往堂邑,而后占領輿國。這輿國。便位于后世鎮江市的西北面。距離江都不過八十里。可朝發夕至。之所以占領輿國,也是為了防范江東孫策。此前曹cāo秘密聯絡孫策,要他夾擊劉闖。攻取江都縣城。可現在,劉闖既然已經放棄抵抗。并且決定遵旨隨他前往許都,那就要防范孫策渡江偷襲。

這諸侯之間,從無信義可言,彼此間只講利益。

孫策可以先和劉闖反目,也不是一個什么善與之輩,曹cāo怎可能對他沒有任何防范?

只是,曹cāo卻沒有想到,劉闖做得遠比他想象的更為干脆。他早就命麋竺退出江都,甚至還讓出了廣陵。如此一來,這江都就變成了一座空城,宛若長江邊上一塊誘人的肥肉。嚇得朱靈在抵達輿國之后,得知江都已是一座空城的消息,連忙率部前往江都屯駐,防備孫策偷襲。

只是這樣一來,朱靈就暫時沒有余力,去顧及麋竺等人,也就給了麋竺等人充足的準備時間。

建安三年十一月十五,海船抵達東陵亭。

早已經做好準備的陳宮,立刻將海船控制起來,并且迅速登船。

待曹cāo反應過來時,陳登張遼麋竺徐盛等人,已率領飛熊衛揚帆起航,離開東陵亭駛入大海。

再想要派兵追擊,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而此時,劉闖隨著鐘繇,一路慢慢悠悠,抵達淮陰城外。

“這闖兒,好算計!”

曹cāo咬牙切齒,殺意濃濃。

沒錯,他是迫得劉闖不得不向他低頭,卻不想到頭來,還是被劉闖耍弄于股掌之上。

呂布跑了,連帶著呂布的部曲,也被劉闖盡數放走。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曹cāo此次征伐徐州,也未能竟全功,這使得他惱怒異常。

只是,當他看到郭嘉一旁滿臉笑容的時候,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奉孝,何以發笑?”

“主公難道不覺得,這劉闖算得一個人物嗎?”

“此話怎講?”

郭嘉道:“主公也不必如此惱怒,其實走了陳公臺雖有些可惜,但只要拿下劉闖,便算是大功告成。

我聽說,呂布身受重傷,已不復虓虎之勇。

所以他臨撤離的時候,將手中兵馬盡數交給劉闖。只要主公把劉闖攥在手心里,他那些部曲便不足為慮。劉闖這次甘愿為陳宮等人斷后,陳公臺之流,又怎可能再去為呂布效命呢?

拿到劉闖,則北海定矣。”

曹cāo聽了郭嘉這番解釋之后,心中怒氣突然間煙消云散。

反正事情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他再無其他辦法。總不成再出兵攻打北海,那必然會損失慘重。

而且,曹cāo更急于返回許都,不想這徐州之戰持續下去。

就八月末到現在,徐州之戰整整持續了兩個半月的時間……曹cāo相信,若再持續下去的話,許都勢必會出現混亂的局勢。拿下徐州,扣下劉闖,對曹cāo而言,倒也不是沒有收獲。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去見一見這闖兒!”

曹cāo突然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要盡快見一見劉闖。

想當初,劉闖返鄉,卻最終不得不背井離鄉,和曹cāo錯失了機緣。此后他迅速崛起,成為曹cāo心腹之患。曹cāo聽說過許多關于劉闖的事情,但是卻未得一見,心中早就充滿了好奇。

郭嘉這時候,自不會反對。

他也很想去看看劉闖現在的樣子,是不是還是和當初在高密時一樣的張狂。

可就在這時候,忽聽門外小校來報:“司空,大事不好。”

曹cāo正站起來準備往外走,見小校慌慌張張跑來,不免心里有些不快。而今勝券在握,何以如此慌張?

他眉頭一蹙,沉聲道:“何事驚慌?”

“司空,張將軍帶人在城外阻攔劉皇叔,看樣子好像是要和劉皇叔交鋒。”

“張將軍?”曹cāo一愣,脫口問道:“哪個張將軍?”

“就是玄德公帳下三將軍,張飛。”

曹cāo聞聽,頓時沉下臉。

“劉闖乃漢室皇叔,奉天子制詔而來,張飛怎可如此放肆?”

他感覺壓力很大!

之前,按照曹cāo的想法,一紙敕令召劉闖進京。卻沒想到荀彧竟然請出皇帝制詔,讓曹cāo頗有些束手束腳。敕令的話,曹cāo就有足夠的辦法收拾劉闖。可若是制詔,就代表著劉闖受天子之命入京,他若是敢加害劉闖,便等于是無視天子之命。以曹cāo目前的情況而言,他還需要天子這塊牌子來撐門面。也就是說,在這個時候,曹cāo還無法真正無視天子詔令。

這也是潁川鄉黨,為保護劉闖而做出的努力。

荀彧、鐘繇等人可以支持曹cāo,可以擁護曹cāo,但絕不會由著曹cāo殺了劉闖。

這也是潁川世族和曹cāo的一次妥協……我們擁護你,支持你,但你不能危害到劉闖的性命,這也是我們的底線。

對此,曹cāo心知肚明。

他甚至清楚,包括郭嘉在內,雖然對劉闖恨之入骨。

但是在鄉黨利益面前,郭嘉也會維護潁川世族的利益,做出小小的讓步。

更不要說,還有荀攸等一干潁川世族,曹cāo哪怕是再想殺了劉闖,也必須要考慮到潁川世族的顏面。

這張飛,竟然敢去找劉闖的麻煩?

若傳揚出去,定會被人說是收我的指示,定會讓若他們對我生出不滿之意。

不說別的,包括郭嘉在內,在聽到張飛出城攔截劉闖的消息之后,臉色一沉,也露出不快之色。

“主公,玄德公好大的威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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