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裁判們監督的賭注賠付并非指籌碼,畢竟籌碼這個東西是向賭場兌換的,手上有多少籌碼就能換回多少cash,因此監督更多是針對財物以外的賭注,比如一只手或一根舌頭,甚至一條命。
也正因如此,看到費倫愿意如此被動,把當莊的權利交給對手,見慣大場面的裁判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一個貶義詞——下套。
做為費倫的對手,李鐘賢心里也有同樣的想法,只是他想不通這個“套”在哪里,而當莊的好處又極大,他自然不愿放過。
從荷官手上拿到新牌以后,李鐘賢麻溜地去掉了塑料封皮和牌盒,執著牌墩指頭微彈,輕易便剔除了撲克中的大小王和廣告牌。
“需要驗牌嗎?”李鐘賢問。
費倫擺手道:“不用了……來人,替我換一千萬籌碼過來!”說著,當即掏出本子簽了張一千萬美金的支票。
李鐘賢聞言挑眉道:“我說過了,賭命!”
費倫哂笑道:“命自然要賭,不過我大你五千萬如何?”說著,又多簽了張四千萬美元的支票。
李鐘賢臉色劇變,別看他在賭臺上動不動就叫囂著要賭命。實則他還有個妹妹也是需要吃飯上學的,而他本身的資產加起來不超過七千萬美金,除開一些不動產。能隨時拿出的賭資也就三千萬出頭的樣子,費倫這一手明顯觸及了他的底線。
費倫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哂道:“怎么?沒錢?那我大你,你直接輸命好了!”
這話一出,正收看現場直播的家伙少有不起哄的。他們見過無恥的,但沒見過費倫這么無恥的,直接以財勢迫人。實在令人鄙視!
不過像古登羅賓遜這等高手,卻覺得正常至極,畢竟賭壇規矩如此。況且人家叫著嚷著要跟你玩命,你還跟對方客氣啥?
聽到費倫的話,李鐘賢知道退無可退,當即道:“五千萬就五千萬。不過我得先打個電話!”
“可以!”費倫冷笑了一下。暗忖:果然不出所料,一上來就想跟我賭命,顯然背后有人指使,哼哼,看老子等下怎么擺整你!
得了費倫同意,李鐘賢這才向裁判要回了剛才進來時上交的手機,走到角落打電話去了。
費倫一直留意著李鐘賢的表情,見他說了幾句之后臉上似有喜色。立馬簽下了第三張支票,揚聲道:“再給我兌五千萬籌碼來!”
剛端回一大盤長方形籌碼的荷官聽到這話。差點沒一下跪在地上,心說老大不帶這么玩人的,這才賭賽首輪,你丫下注就打算過億啊?
不過當費倫掂起籌碼盤中有且僅有的一疊圓形萬元籌碼、抽出其中一個丟到荷官懷里時,這家伙的所有怨念瞬間煙消云散,抄起費倫新開的支票,屁顛屁顛地兌籌碼去了。
而正打電話的李鐘賢聽到這邊費倫再兌五千萬的話語后,身軀狂震,恨不得食其骨寢其皮,卻又不得不向電話那頭多請求五千萬美刀的資金。
電話那頭靜默了七八秒,終于還是答應了下來。李鐘賢這才松了口氣,回到位子上,掏出支票本,簽下了張一億美金的支票,讓另一位荷官去幫忙兌了籌碼。
雖然長方形籌碼面值有“十萬”的,也有“百萬”的,一億美金籌碼也不過百十來個,但堆在費倫和李鐘賢面前仍是很大兩坨。
費倫掃了眼籌碼堆,哂笑道:“這個方形賭臺的面積有點寒磣,擺這兩億都夠嗆,我就不再多兌籌碼了!”
李鐘賢聞言翻了個白眼,明知費倫拿籌碼說事兒,是想藉此打壓他的氣焰,卻沒敢接這話茬,因為一旦接話,天知道費倫還會不會兌換更多的籌碼,如果會的話,他這邊可沒錢再兌換更多籌碼了,也就沒本錢跟費倫賭命了。
見李鐘賢有點發呆走神,費倫心知自己的金錢攻勢已經奏效,棒子李開始猶豫不定,這對于明眼人來說,就是“輸”的前兆。
“喂喂,發什么愣啊?牌在你手里,不趕緊洗牌開賭,難道還要我請你吃飯嘛!”
聽到這話,李鐘賢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惡瞪了費倫一眼,隨即以炫目的花俏手法反復錯洗手中的撲克牌。
開幕大廳中,古登仨人看到這一幕后,不約而同地撇了撇嘴。
“洗牌的手法一般般,勉強能看得過去!”梅恩不置可否道。
“可還是輸定……”羅賓遜哂道。
“那倒是,就憑他那股猶豫勁兒,多少籌碼都得輸出去!”古登淡淡道。
與此同時,洗好撲克的李鐘賢將牌扣著呈牌龍狀平鋪在方形賭桌當間,道:“需要卡牌嗎?”
“no!”費倫搖手指道。
這話一出,不止坐在對面的李鐘賢微微訝然,小會議室里的荷官裁判更是驚詫莫名。
“我沒看花眼吧?剛才字幕打的什么?no?”開幕大廳中的古登只覺不可思議,他還以為字幕打錯了。
值得一提的是,現場直播的畫面是由監控頭拍攝的無聲錄像,聽不到費倫和李鐘賢的言語,所以電視墻上臨時附加了字幕。
“你沒看錯,是no!”梅恩也百思不得其解,“我滴個乖乖,這費倫的賭術不會真高到無人能及的地步了吧?”
“此話怎講?”羅賓遜奇道。
“這你會看不出來?”梅恩玩味地瞥了羅賓遜一眼,“這種只玩一把的二十一點賭局,想要出千的話,卡牌是最好的時機,你說費倫在想什么?”
羅賓遜聞言翻著白眼道:“我自然知道卡牌時最好出千,但你說的無人能及是怎么回事兒?”
“這還不簡單,唯一一次接觸整副撲克的最佳出千時機被他讓過了,他要再想出千難上加難,而在如此多攝像頭如此多高手的關注下出千,更是千難萬難,若這樣還被他出千成功,不是無人能及又是什么?”古登從旁附和道。
羅賓遜卻并不認同他的說法,在他看來,無人能及的賭術應該是一種境界,而非指難度。
也就在各處觀戰者們心思各異的時候,得了否定回答的李鐘賢立刻發了一明一暗兩張牌給費倫,明牌赫然是黑桃j,旋即又給自己也發了一明一暗兩張牌,明白紅桃k,道:“既然是我們兩個對賭,下注沒有上限!”
“廢話!”費倫冷笑道,“你不是想賭命嗎?我成全你,這些全拋出去,再加上我的命!”說著,隨手把面前的一億籌碼全推到了賭桌中.央!
李鐘賢神情一凜,咬了咬牙,道:“我跟!”說完,也推出了自己的一億籌碼。
這時,當場裁判更如閻王跟前的判官一樣,遞上了賭場制式的生死契:“二位,既然賭命,把這個簽了吧!”
“賭命??”
此時開幕大廳里的賭手們看到字幕上寫著費倫主動要求“賭命”的英文后,對他的觀感大降,紛紛譴責出聲。
“哇靠,這家伙不守規矩啊!”
“就是,居然在這種時候提出賭命,莫非想借勢壓人,趁機出千?”
“你們別幼稚了好不好?賭賽不賭命只是潛規則而已,賭賽細則里可是明文規定賭注可以是任何形式的東西,這里邊自然包括賭命嘛!”
“可這也太狠了吧?”
“談不上狠,畢竟賭命是雙方面的,要是費倫栽了,他也是要賠命的。”
賭手們議論紛紛之時,貴賓室里的何鴻生等人卻惡瞪向德尼爾森,什么他媽的費倫主動要求賭命,這根本就是顛倒事實,不僅影響費倫個人的形象,也影響葡京的形象,而字幕上所寫內容,全由賭場方面操控,要說跟德尼爾森沒關才有鬼了!
不過德尼爾森既然做了初一,就不怕再做十五,見何鴻生瞪他,反而還從容不迫地端起紅酒杯向他致意了一下,一派輕松加愉快的形象。
與此同時,在生死契上簽完名的費倫朝自己的暗牌上揮掌一扇,撲克頓時翻了個個,牌面朝上,赫然是黑桃a,加上本身的明牌黑桃j,他笑道:“不好意思,blackjack!”
“這不可能!”正簽字的李鐘賢雙目圓瞪,就差沒從座位上竄起來了。
穿著短袖的費倫攤開沒遮沒攔的雙手,哂道:“怎么不可能?明牌黑桃j可是你發給我的……我說,別這樣看著我行不行?你還是先把生死契上的款落全了再說吧!”
李鐘賢聞言手顫了一下,仍堅持簽完名,然后小心翼翼地瞅了眼自己的牌面,萬幸的是,他的明牌是張k,多多少少留下了點操作的余地。
看到這一幕,遠在開幕大廳中的古登感慨道:“呼我終于知道費倫的策略了,他這是在逼著對手出千吶!”
梅恩不置可否道:“看那個韓國人的激動樣兒,費倫剛才顯然也出千了,你們有看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