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你連公主都要殺嗎?”……魏霸大聲喝道,讓周圍每一個吳軍將士都意識到孫魯班的存在。
……“哼哼,我把你們全殺了,誰知道是我殺的還是你殺的?”周藏在盾牌的后面,兇狠的目光在孫魯班的臉上一掃而過,最后落在魏霸的臉上,眼神中多了幾分譏諷。
“哈哈哈……”魏霸放聲大笑:“我早就估計到你這一手。周,你以為老子會沒有準備?你看看,潘淤的女兒在哪里?”
周一愣,突然一陣心驚肉跳,臉色大變。
“老子早就知道你想殺人滅口,所以特地留了個證人。今天公主死在這里,明天潘子瑜就會回去,把你殺死公主的經過告訴吳王。哈哈哈,周,你想嫁禍于我,有那么容易嗎?”
周的額頭沁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猶豫不決。他不知道魏霸說的是真是假,可如果萬一是真的,那他可真的麻煩了。
喧囂的戰場突然變得—片死寂,雙方互相警惕的注視著對方,卻沒有發動攻擊。魏霸和王雙背靠背,剩下的幾個武卒面向外站成一圈,抓緊時間調整呼吸,準備再戰。
就在這時,山谷中突然響起一陣戰鼓聲。正在廝殺的雙方不由得一驚,在短暫的停頓后,雙方不約而同的再次發起了攻擊,而且攻擊得更加兇猛。誰都希望山谷中的人是自己的人,可是誰也不能保證來的不會是敵人,為了能活下去,盡快殺死眼前的敵人才是最急迫的任務。
相夫帶著百余名蠻子飛奔而至一看到紛亂的戰場,立刻投入了戰場,同時命令通曉漢話的部下齊聲大吼,把周峻逃跑的消息通報給戰場上的所有人。
聽到這個消息,魏霸等人士氣大振,吳軍卻陷入了恐慌。周心急如焚,既然來援的是蠻子,那么周峻肯定是失敗了。他粗略的估計了一下雙方的兵力,悲哀的發現,自己雖然在人數上還有一點優勢可是這點優勢非常微弱。蠻子們的驍勇,他是清楚的,而被他圍在中間,看似已經窮途末路的魏霸同樣不可小視。魏霸的身邊雖然只剩下十余人,可是那些戰死的武卒,沒有一個不是在斬殺了數人之后才陣亡的。
在蠻子來援的情況下,在魏霸手中還有公主的情況下自己還能不能殺死魏霸?周心里沒底。如果再有幾百人就好了他暗自嘆息著,無意中瞟了一眼水面,頓時嚇得目瞪口呆,魂飛魄散,一陣冷汗透體而出。
“撤!”周舉刀狂嘯。魏霸被周圍住殺捍汗流俠背、險相環生的時候,關鳳等人卻順利得令人發指。
周原本留下看守俘虜的士卒就不多,后來又被他抽了兩百人走,只剩下三百多人,還分散在十幾艘大船上。每艘船上多的不過二三十人,少的只有十幾個人。如果不是蠻子們被關在船艙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實際情況,只怕這些赤手空拳的蠻子沖出來都能擺平這些吳軍。
這樣的局面隨著關鳳等人的到來終于發生了。
關鳳等人駕著戰船,順順當當的駛進了吳軍水師的陣地,那些吳軍根本沒有防備還有不少人圍過來看熱鬧,誰也沒想到,那些低著頭、背著手,跪在甲板上的蠻子突然站了起來,揮舞著砍刀沖過來就殺。
吳軍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砍翻在地。蠻子們打開艙門放出里面的蠻子,嘰哩哇啦的一交流,立刻明白了當前的情勢,抓起身邊的武器或者什么家伙就跟著關鳳等人殺向了其他的吳軍。
他們就像野火一樣四處沖突,所遇到的一切都被他們吞噬,吳軍被毫不留情的殺死,連投降都沒什么機會。特別是辰溪部落的蠻子,他們的家園被毀,一年的收成被燒,所有的家人都被吳軍俘虜,早就恨到了心里,現在有機會報仇,自然是人人出力,個個爭先。
攻克一艘戰船,蠻子們的力量就增強一分,他們越戰越勇,人越戰越多,士氣越戰越旺,漸漸的形成燎原之勢,沒費多少力氣就控制住了大部分戰船,三百多吳軍大部分被殺死,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眼疾手快,跳入水中,這才撿了一條命。
青索兒帶著青狼黑虎,每打開一個艙門,就向里面哇啦哇啦的大喊幾聲,終于在第三條船上找到了她的錦索兒姊姊。五大三粗的錦索兒一走出艙門,就搶過一把刀,砍斷了繩索,放開了憤怒咆哮的大狗,然后殺氣騰騰的吼道:“青索兒,吳狗在哪里?吳狗在哪里?”
青索兒拉著她的手臂,把她帶到關鳳面前:“姊姊,這就是我的漢人姊姊,她是關侯的女兒呢。”
錦索兒詫異的看了看一身蠻裝的關鳳,咧嘴一樂:“你穿我們的衣服也好看。”
關鳳微微一笑:“你如果穿上我們的戰甲也好看。”
錦索兒看看關鳳身后的關家刀盾手,也沒什么不快,眼中倒是有幾分艷羨。趁著她發愣的功夫,青索兒嘰嘰喳喳的把戰事經過一說,說到得意處,眉飛色舞。錦索兒聽說是關鳳冒險救了他們,連忙拜倒在地,粗聲大氣的說道:“多謝關姑娘,你是我們辰溪部落的大恩人,我們以后都聽你的了。”
關鳳彎腰把扶起來:“錦索兒姑娘,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吳狗雖然被我們打敗了,可是還有不少兄弟沒救出來,你立即招集部眾,掃蕩剩下的敵人,搶回所有的糧食和財物。”
錦索兒明白了,重重的點點頭:“一切全聽姑娘指揮。”
關鳳松了一口氣,到了這一步,她已經無須親自沖殺,只要搖動手中的戰旗,蠻子們就毫不猶豫的沖殺過去。她隨即下令放下吳軍的戰旗向其余的戰船發動攻擊。在錦索兒的配合下一千多蠻子像漫山遍野的蝗蟲似的,殺向其他的戰船。
形勢急劇逆轉,吳軍陣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陷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蠻子們的戰旗。
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他蒂到北岸的這些戰船還掛著吳軍的戰旗,南岸幾乎已經看不到一面吳軍的戰旗。而那些掛著蠻子戰旗的吳軍戰船正在向北岸駛來,一大群蠻子站在船上夫呼小叫,群魔亂舞,僅僅是看一眼就讓人心驚肉跳。
周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很清楚,情況已經失控,再猶豫下去,等那些蠻子圍過來,他想跑都跑不掉。殺不殺魏霸已經不重要了,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周當機立斷,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戰場。他跑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魏霸和相夫在后面猛追,最后也沒能追上。等他們砍倒那些跑得慢一點的吳軍,沖到水邊,周已經跳上了戰船,一面下令開船,一面下令船上為數不多的弓弩手射擊阻敵。
和之前他逡巡不前的速度相比,他現在的敏捷簡直讓人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來如蝸牛,去如脫兔!”魏霸由衷的贊了一聲:“不愧是周大都督的兒子。”
隨著周的逃跑,喊殺聲震天的戰場迅速沉寂下來,關鳳帶著青索兒、錦索兒等人上了岸,來到正坐在石頭上大喘氣的魏霸面前,笑容滿面的躬身施禮:“侍中,幸不辱使命。”魏霸翻了個白眼,他知道,關鳳這次爽了,第一次上陣,就打了個痛快淋漓的勝仗,心情肯定好得沒邊。可是自己就慘了,為了吸引周的注意力,貼身武卒死了一大半,他本人都險些被周做了。如果不是相夫帶著一百多蠻子來援及時,他現在就躺在地上了,說不定腦袋都要被周割了去。
雖說當初就曾經想過這一仗會有危險,卻也沒想到會危險到這個地步。他現在才明白為什么周之前會猶豫不決,攻擊一點也不果斷,原來他把主力全安排到他的身后去了。如果不是周峻被相夫的疑兵唬住,現在勝負還真的難說。
“姊姊辛苦了。”魏霸微微頜首,目光轉向她身后的兩個陌生蠻子:“這兩位是?”
“這是辰溪部落的少精夫寒如,這是青索兒說過的錦索兒。”
寒如和錦索兒兄妹連忙上前行禮,魏霸有些詫異的打量了錦索兒一眼,他一直以為錦索兒名字這么好聽,應該是和青索兒一樣是個青春靚麗的美少女,青索兒也的確這么說過,沒想到卻是一個孫二娘似的女漢子。不過和青索兒一樣,她身后也跟著兩條小牛犢子似的大狗,大狗吐著舌頭,四只狗眼中兇光四射,和女主人錦索兒相得益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相夫突然問道:“寒如,你阿爹呢?”
寒如和錦索兒一看,愣了片刻,這才不太確定的說道:“你是相夫阿伯?”
相夫點了劃頭。
寒如和錦索兒大喜,忘了魏霸在場,擁過去抓著相夫的手臂就是一陣猛搖,喜悅之色溢于言表。相夫笑了笑,瞪了他們一眼:“在大人面前,不可如此放肆。快說,你爹呢,怎么不來見大人?”
寒如臉色一暗:“阿爹受傷了,不能行動。”他向魏霸躬身行禮,用生硬的漢話說道:“請大人恕罪。
相夫詳細問了情況,這才知道辰溪部落的精夫單程在與吳軍的戰斗中受了重傷,現在奄奄一息,根本起不了身。魏霸聽了,連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們趕緊去看看單程精夫,讓醫匠幫他看看,也許能幫上一點忙。”
寒如大喜,連忙引著魏霸等人來到船上。單程肩部中了一箭,箭上似乎有毒,傷口發黑,單程的臉上都已經黑了,無力的呻吟著,連相夫叫他都沒什么反應,看樣子是沒什么救了。
寒如和錦索兒眼巴巴的看著魏霸,魏霸也有些黯然,他又不通醫道,根本沒有辦法救單程。他正在考志著怎么說才不失面子,關鳳忽然說道:“侍中,這么重的傷,不趕緊治可不成,要把傷口的壞肉挖掉,也許有一線機會。”魏霸還沒說話,相夫卻說道:“這傷太深了,要把壞肉挖掉,恐怕疼就疼死了。”
關鳳說道:“精夫所言甚是,不過,有侍中在此,也許還有一線機會。”
寒如和錦索兒本來已經有些絕望,他們和相夫想的一樣,像關鳳說的那樣把壞肉挖掉,他們不是不知道,只是傷在胸口,深已見骨,幾乎是沒什么救治的機會,也許傷沒治好,這一刀反而先把命送掉了此刻一聽魏霸有辦法……”心中頓時又升起了希望,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撲通一聲跪倒在魏霸面前,拜伏在地:“請侍中救救我爹,請侍中救救我爹。”魏霸一時有些糊涂,不知道關鳳在玩哪一出。不過他相信關鳳既然這么說,自然有她的道理。他故作為難的沉吟著,等著關鳳的下一步表演。
見魏霸不吭聲,寒如和錦索兒以為他不肯施以援手,立刻急了,就連相夫都有些急了,撩起衣擺就要下跪。魏霸連忙扶著,沖著關鳳直使眼色。關鳳微微一笑,沖著魏霸一躬身:“侍中,借一步說話?”魏霸松了一口氣,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和關鳳走到一邊。寒如等人看著他們的背景,一動也不敢動。魏霸跟著關鳳走到艙外,見四處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姊姊,你又在搞什么,我哪有辦法救人?”
“你不會,我會。”關鳳抱著手臂,帶著三分得意的瞟著魏霸:“我們做個交易吧。”魏霸明白了,撇了撇嘴:“想趁火打劫?”
“怎么會,各取其利罷了。”關鳳似笑非笑的看著魏霸:“你交給我的武卒,我一個沒少的還給你了。我交給你的刀盾手,你還剩下幾個?你是不是該補償補償我?”魏霸尷尬的笑了兩聲。
關鳳哼了一聲,接著說道:“我幫你施恩于這些蠻子,你多分些蠻子給我做部曲,如何?”魏霸避而不答:“姊姊有辦法救這個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