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港宏天集團在東南亞金融市場上做投機交易?”聽到于海蘭說的情況,包飛揚立刻明白新港宏天集團在做什么。一九九七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前,東南亞的經濟發展非常迅速,金融市場也很繁榮,泡沫也比較大,在這個階段,金融投資的收益都非常可觀,所以新港宏天集團受到高額收益的誘惑,將大量資金放在東南亞金融市場上進行投機,并不是一件讓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新港宏天集團在新港地區來說不算是排名非常靠前的財團,他們沒有實力兩線作戰,所以在做金融投機的同時,就影響了在大陸項目的投資。
包飛揚并不清楚這家新港宏天集團的具體情況,如果他們真的將資金集中放到東南亞的金融市場上,一旦亞洲金融危機爆發,肯定新港宏天集團在東南亞金融市場上的豆子會血本無歸,開發區的新港宏天集團項目也必定會成為一個爛尾項目。
“于主任對新港和東南亞那邊的情況很熟悉?”包飛揚抬頭看了于海蘭一眼,國內和新港地區那邊的聯系日益緊密,但畢竟新港地區這個時候還沒有完成回歸,兩地的訊息溝通并不是那么順暢,尤其是在海州市這樣一個地方,于海蘭能夠弄清楚新港宏天集團的資金動向,看來確實也是下了一番功夫。
大概是因為臨港開發區管委會前任一把手是女性,臨港這邊的女干部比例要比其他地方高一些。于海蘭大概三十出頭的樣子,臉蛋豐腴嬌美,波浪一般的卷發披在肩上,顯得非常嫵媚,很有女人味。但實際上她確實臨港開發區管委會出了名的女強人。
于海蘭笑了笑道:“這次有些巧合,前段時間我們跟一個新港地區的客商談投資,向他們問起新港宏天集團的情況,是他們提供的消息。”
“不管怎么樣,能搜集到消息就有價值。”包飛揚沖于海蘭點了點頭,又道:“閻主任、霍主任。你們還有沒有什么要補充的?”
閻安平與霍迎才相互看了一眼,閻安平說道:“新港宏天集團這個項目是冼市長引進來的,當年還是市里的重點工程,因為宏天集團皮革化工項目的拆遷和進度問題,臨港開發區管委會的壓力也非常大,基本上每個星期開會都要討論,冼市長也經常問起。項目進度慢,確實有新港宏天集團投資不到位的問題,但是新港宏天集團那方面卻一口咬定是我們的拆遷工作沒有做好。所以他們的投資才不能及時到位,年前冼市長就明確要求我們在一季度要將這件事解決好,不能夠再拖了。”
包飛揚點了點頭,剛剛冼超聞專門打電話過來提到這件事,可見冼超聞非常重視。但是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并不容易,一方面新港宏天集團皮革化工項目的投資沒有按照協議及時到位,另外在宏天集團這個皮革化工項目的拆遷方面確實還有一些問題。
霍迎才說道:“包主任你說得不錯,那邊確實有個砂石場不肯搬遷。砂石場的老板吳宇明有個堂弟在市司法局工作,他可能是從他堂弟那里掌握了一些法律知識。開口閉口某法律條文如何如何,索要天價拆遷費,如果我們不答應,他就不肯搬遷。”
閻安平也說道:“是啊,這個吳宇明是最難搞的釘子戶,每次他都跟你律。我拿出開發區的土地用途規劃給他看,告訴他那塊地市里有規劃,不能夠再做砂石場了,他就說這個規劃沒有法律效力,他先和區里簽了合同。合同法的效力比這個規劃更高,要按照合同辦。”
霍迎才也搖了搖頭說道:“是啊,我還專門找法院的人問了,他們說,如果真的要打官司,合同的效力確實更高,我們可以根據規劃關停他的那個砂石場,但是要賠錢,如果他不同意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強制他搬離。”
霍迎才看了包飛揚一眼,又繼續說道:“吳玉明這個堂弟是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的副主任,整天跟一幫律師打交道,吳玉明還揚言要找律師代表青墩鄉的老百姓跟我們打官司,打官司我們不怕,可是這件事一直沒有好的辦法解決。”
新港宏天集團的問題拖了幾年,癥結在好幾個方面,拆遷費、砂石場的搬遷、新港宏天集團的投資,甚至還包括一些拆遷戶的安置問題,牽扯的范圍非常廣。
于海蘭抬起雪白的皓腕捋了捋額前的發絲,目光在包飛揚的臉上打了個轉,又從對面閻安平與霍迎才的臉上劃過。
閻安平和霍迎才腰桿挺得筆直,低著頭,沉默不語,眼睛的余光卻注意著包飛揚的動靜。這個問題可不好處理,事情看起來不大,但是一個環節處理不好,整件事就會糾纏到一起,理都理不清。到時候他們就有樂子看了!
哼哼,你以為管委會的一把手就是那么好當的嗎?
“這樣吧,于主任你還是抓緊時間做好這次去新港的工作準備。”包飛揚絲毫沒有去研究閻安平和霍迎才內心真實想法的意思,他伸手敲了敲桌面:“霍主任,既然你分管拆遷,那么拆遷農戶那邊的工作還是你來做,你告訴他們最遲一個月內,該給的拆遷補償一定到位,讓大家放心。”
“包主任,這個不大妥當吧,萬一新港宏天集團那邊給不出錢……”霍迎才見包飛揚果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地上了鉤,心中狂喜,表面上卻一副遲疑的模樣說道,打算讓包飛揚把話說死。
“這個就是閻主任要做的工作了!”包飛揚目光望向閻安平,說道:“閻主任,你跟新港宏天集團那邊聯系,你告訴他們,砂石場很快就會搬遷,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月,讓他們盡快安排工程進度,保證項目投資款按照協議及時到位。”
閻安平倒是沒有想到包飛揚竟然會這么說,一時間也嚇了一條,有些吃驚地說道:“包主任,砂石場那邊……會在一個月之內完成搬遷嗎?”
“砂石場的事情我會處理,但是你們份內的事情你們一定要處理好。”包飛揚說道,這時候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包飛揚抓住話筒。目光從閻安平等人的臉上掃過去:“要是沒有什么事情,大家就回去工作吧!”
直到走出包飛揚的辦公室,霍迎才還是有些不習慣,從他走進包飛揚的辦公室,前前后后總共不到二十分鐘,其中還包括等待于海蘭的時間。也就是說正式開會討論事情的時間只有十幾分鐘,這樣也叫開會嗎?
“咱們這位包主任葫蘆里究竟賣得是什么藥啊?閻主任,我怎么是一頭霧水,一點都看不懂呢?”霍迎才走進閻安平的辦公室,皺了皺眉頭小聲說道。
閻安平這時也反應了過來,暗自嘲笑自己剛才竟然還會替包飛揚這個愣頭青擔心。他笑了笑,掏出煙遞了一根過去:“呵呵,老霍你還沒有看出來?這就是我們這位一把手的做事風格,叫作舉重若輕,你看不管多難的事情,到了咱們這位包主任面前,總是幾句話就處理完了。”
包飛揚到開發區上班前后不過兩三天,就碰到幾件棘手的事情,可無論是去馬來招商活動的人員名單,還是青墩拆遷戶上訪,包飛揚都是輕描淡寫地處理掉了,他這樣做往好了說就是舉重若輕,往不好的方面說就是麻痹大意、沒有認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這些事情都還剛剛開始,究竟結果如何,閻安平相信不僅僅是他和霍迎才,臨港開發區管委會,甚至是海州實力,一定有很多人都在等著看包飛揚這個愣頭青的笑話。
“這還不能叫處理完吧?吳玉明那個人,他會配合拆遷?我看不可能。”霍迎才皺著眉頭說道。
真是笑話,這個包飛揚連開個會都不好好開,他還真以為他隨口說兩句話,事情就能夠解決了?想得太簡單了!
閻安平笑了笑,悠然地抽了一根煙,抬頭望向天花板:“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包主任有什么錦囊妙計呢!”
“呵呵,那我就等著看了,反正我是想不出有什么好辦法。”
“你知道嗎,剛剛包主任讓招商局的科員林子琪去市警察局出入境管理中心辦護照去了,還讓林子琪拿到護照不要著急,明天再坐車去滬城……”兩個人談了幾句,閻安平換了一個話題說道。
霍迎才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一副壓根都不敢相信的模樣,失聲說道:“這么說,包主任覺得一本護照當天就能夠完成?”
“對,包主任應該就是這樣認為的。”閻安平與霍迎才目光一碰,然后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呵呵,看來在我們這位包主任眼中,真的是什么事情都簡單,只要他一句話,布置一下就能解決,我倒是想要看看警察局那邊怎么當天將護照辦好。”霍迎才有些譏諷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