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主任你好。”羅明翔連忙熱情地向包飛揚伸出手掌:“久仰大名啊,我舅舅常說包主任雖然年輕,但卻是一個大能人,不管是在望海還是海州,都干出了很多別人干不出、甚至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一直說想要跟包主任你認識呢!”
包飛揚看了邢洪林一眼,心想這個羅明翔出現在這里恐怕并不是偶然,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微笑著跟對方握了握手:“羅總你好。”
“包主任應該是第一次來我們水岸麗宮吧,這杯我敬你,以后包主任來,就是我們這里的貴賓。”面對包飛揚的冷淡,羅明翔依然非常熱情地舉了舉酒杯。
包飛揚笑===m了笑,也端起酒杯跟對方碰了一下:“羅總客氣了。”
喝完酒,羅明翔放下酒杯,從身上掏出一張金黃色的卡片,放到包飛揚面前:“包主任,這是我們水岸麗宮的金卡,憑這張卡,可以在水岸麗宮享受五折的消費,里面還贈送了一點體驗金,歡迎包主任以后常來這里坐坐,照顧照顧小弟的生意。”
包飛揚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卡,伸手推了回去:“羅總,這不合適,我們有紀律的,不能收禮。”
“哎呀,包主任見外了不是?這就是一張金卡,不值錢的,或者說這是花錢也買不到的,所以它就是沒有價格,而是我們水岸麗宮招攬貴賓的一種方式,我們還指望包主任你照顧我們的生意呢!”羅明翔笑呵呵地說道。
羅明翔的話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包飛揚知道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他不是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如果不是羅明翔有事情要求到他身上,羅明翔又怎么會送這張金卡給他?更何況這并不是一張普通的金卡。雖然包飛揚并沒有問,但是羅明翔說的體驗金恐怕也不是一個小數字——這根本是另外一種方式的行賄啊!
包飛揚臉上的笑容收斂,再一次將羅明翔遞過來的金卡推了回去:“羅總,請體諒我國家干部的身份,不要讓我為難。”
羅明翔的臉色一剎那變得極為難看,但他很快又擠出笑容:“嘿嘿。包主任真是太謹慎了,那我就不勉強了,這張卡我收回來……”
說著羅明翔又拿出另外一張卡,雙手放到包飛揚的面前:“不過這一張卡包主任你一定要收下來,這就是一張普通的金卡,除了依然享有貴賓的待遇,里面并沒有體驗金,也就是說這張卡除了代表一種貴賓的身份,并沒有什么其他用處。這回包主任你總不會再拒絕了吧?”
包飛揚低頭看了一眼羅明翔拿出來的那張卡,心中冷笑。即使不提趙家準女婿的身份,就是憑他自己的身家,又豈是羅明翔這一張水岸麗宮的所謂貴賓金卡所能收買的?如果真要公布自己所掌控的財富,恐怕連大名鼎鼎的運通公司也要奉送上一張百夫長黑金卡吧?
而且羅明翔既然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很顯然與王振興的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有關,雖然羅明翔口口聲聲說這一張貴賓卡只是一種身份的代表,里面絕對沒有體驗金。但是鬼知道這話是真是假,萬一羅明翔跟邢洪林串通起來拉他下水。那自己將這張卡收下來可就有好戲看了。
一時間包飛揚心中更是警惕。
邢洪林心中還不死心,也跟著在旁邊勸說道:“包主任,你就不用客氣了。羅少在鳳湖交游廣泛,不要說在東湖區,就是在市里、省里都認識不少人,他的豪爽熱情是出了名的。”
包飛揚伸出手把卡片輕輕地推了回去。淡淡地說道:“羅總的熱情,我心領了,不過我出來的行程安排都是秘書負責,平時也不出入這些娛樂場所,這卡放在我這里也沒有什么用。實在是有點暴殄天物,羅總還是送給有需要的人吧。”
羅明翔的臉色不由微微一沉,雖然說在省城這個地方,處級干部不說多如牛毛,但也絕不是少數,但是羅明翔的舅舅尚弘德雖然只是東湖區副區長,卻絕對不同于普通那些正處級干部,是屬于那種各種關系都玩得轉的那種實權派領導。
也正因為如此,羅明翔父子才能夠依仗尚弘德的關系起家,在省城交際圈中如魚得水,更是將水岸麗宮打造成為鳳湖有名的銷金窟。而借著水岸麗宮這個平臺,羅明翔父子更是編織了一張關系錯綜復雜的關系網。平日里出入水岸麗宮的廳局級干部都不在少數。一些下面地市的干部常常要通過水岸麗宮疏通省里的關系,久而久之,羅家父子也就成了掮客,幫下面一些地市的干部走省城的關系。
也因為如此,經常有下面的地市干部到水岸麗宮里來。不要說一般的區長縣長,就算是副市長、甚至是市長,在水岸麗宮每日里都能碰到,而這些在下面耀武揚威的領導在面對羅明翔的時候,態度卻非常熱情,甚至是刻意討好。
當然,有些時候為了打通門路,羅家父子也要出面找下面這些地市里的區長縣長做工作,但每次都很順利,像今天這樣被包飛揚接連拒絕的事情,羅明翔還從來沒有碰到過,尤其想到包飛揚不過是一個海州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羅明翔頓時就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對于包飛揚的反應,邢洪林也不禁愕然,他沒有想到包飛揚拒絕了他不說,竟然還敢不給羅明翔面子。羅明翔是什么人,難道他包飛揚沒有打聽過嗎?堂堂的水岸麗宮會所的總經理,在鳳湖市代表什么,他包飛揚難道不清楚嗎?
與羅明翔相互看了看,邢洪林語含雙關地開口說道:“包主任,羅總既然開口了,你就不要拒絕了。以后省城很多事情,羅總都能幫你辦呢!”
羅明翔雖然很想對不識抬舉的包飛揚發火,但是想起舅舅平日里對自己的叮囑,還是強壓了下來。將金卡又推了過去:“包主任,請給小弟一個面子。我們水岸麗宮正考慮到海州投資,到時候還要請包主任你多多關照。”
在把貴賓金卡推過去的同時,羅明翔還又拋出了另外一個誘餌,那就是承諾到海州投資,在這個招商引資最能夠體現一個政府工作成績的時代。這個誘餌不可謂不大,很多地方為了引進一個項目,往往投資商提出的什么條件都會答應。羅明翔覺得自己拿出這樣的誠意,包飛揚肯定會心動。
包飛揚心中又是一陣冷笑,以自己的身份,在江北省還實在想不出有什事情是需要羅明翔來幫著辦的。羅明翔不過有一個在東湖區當副區長的舅舅,口氣就敢如此之大?他還真把自己當成一號人物?在江北省來說,權力再大,還能大過省委一把手王虹鋒?如果包飛揚遇到的事情連王虹鋒都搞不定的話。難道還指望羅明翔這個東湖區副區長的外甥來幫忙搞定?這豈不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嗎?
還承諾什么會到海州地區去投資。姑且不說羅明翔這番承諾有多少可信度,就算是羅明翔這番承諾百分之百地可信,水岸麗宮真的會到海州地區去投資,哪又如何?一個區區的娛樂會所,即使是傾盡所有,又能有多大的盤子?頂得上北美唐氏家族、馬來西亞鼎峰集團、印度尼西亞金光集團的一個小腳趾頭嗎?更別說包飛揚自己的方夏實業集團動輒幾億元的投資金額了。
“呵呵,”包飛揚笑了起來,“羅總。到我們海州來投資,我當然是熱烈歡迎。我們海州地區現在真的很需要像羅總這樣熱心于地方建設的投資商。也正因為如此。我作為海州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一定要給你們這些熱心于海州經濟建設的投資商提供一個安全健康的投資環境……”
說到這里,包飛揚扭頭望向邢洪林,說道:“邢局長,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件,你還是要盡快給出一個結論啊!”
邢洪林與羅明翔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羅明翔尤其惱火,自己已經這樣放低身段委曲求全了,可是包飛揚不肯收下水岸麗宮vip貴賓金卡不說,還緊緊地拽住振興建筑公司的案件不放。這個包飛揚他以為他是誰?在水岸麗宮的地盤上就敢如此囂張,未免也太不給他羅翔明面子了。
羅明翔斜睨了包飛揚一眼。身上的痞氣終于徹底爆發出來,冷笑著說道:“什么?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這樣說來,包主任跟王振興肯定是認識咯。”
包飛揚淡淡一笑,心想果然是如此。羅明翔果然是和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有牽扯,無怪乎他剛才那么熱心地要攙和進來呢!
“怎么,羅總也知道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包飛揚摸出打火機,不動聲色地點燃一根香煙。
“當然知道。包主任,海州振興建筑公司這個案子跟我們水岸麗宮有關系,這個振興建筑公司托欠著我們水岸麗宮的巨額錢款沒有還,所以邢局這里不能結案也是理所應當的。”羅明翔這時也懶得掩飾什么,直接掀開了底牌。
聽羅明翔直接承認說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與水岸麗宮會所有關系,包飛揚并沒有吃驚羅明翔的愚蠢。就年齡來說,羅明翔看著比他包飛揚還要小上個一兩歲,典型的紈绔子弟作風,如果不是他有尚弘德這個當副區長的舅舅罩著,別說想插足官場,就是在生意場上也早就被人玩死了吧?
根據王振興私下里對包飛揚的交代,東湖區這里當初與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發生糾紛的那家公司是另外的名字,包飛揚還真想不到會與水岸麗宮會所,會與羅家父子有關,也沒有想到羅明翔會裸地跳到前臺,直承自己與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有牽扯啊!如此看來,自己剛才拒絕羅明翔的示好還真是無比正確的選擇。否則的話,即使自己想袒護一下水岸麗宮,也會被羅明翔這頭蠢豬給害死啊!
“海州振興建筑公司拖欠羅總水岸麗宮會所的錢款?”包飛揚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扭頭望著邢洪林說道:“如果只是拖欠債務沒有歸還還,那應該是民事案件,羅總應該到法院起訴,由法院查封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財產才對。請問邢局長,怎么你們東湖區公安分局牽扯進來了?”
邢洪林這邊還沒有回答,那邊羅明翔就已經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非常不滿地瞪了包飛揚一眼,說道:“包主任,你也是當領導的,難道不明白公安機關是干嘛的?那就是保護我們這些秉公守法的企業嘛,王振興欠我們的錢不還,我不找公安機關又去找誰?”
包飛揚冷冷地掃了羅明翔一眼,問邢洪林道:“邢局長,你也是這樣認為的?”
邢洪林有些尷尬地望了望羅明翔,狠狠地咳嗽了兩聲,這才說道:“這個、這個問題嘛,包主任啊,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除了經濟糾紛,還涉及到詐騙,所以我們公安機關也有必要介入。”
這個回答倒是不出包飛揚的意料,王振興鬧騰了這么多年,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即使在程序上有什么問題邢洪林也應該早就彌補好了。
“既然是涉及到詐騙,你們東湖區公安分局介入也是應該的。不過一個詐騙案子怎么可能拖了七八年都沒有一個結果?案情即使再復雜,七八年時間也足夠調查清楚了吧?邢局長,你今天能不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什么時候能夠結案?”包飛揚右手夾著香煙,靠在椅背上,望著邢洪林說道。
看到包飛揚再次將自己無視,羅明翔終于忍不住爆發了起來,他不陰不陽地說道:“包主任,你有什么資格問這個話?邢局難道是你的下屬嗎?你作為海州的一個地方干部,跑過來干涉我們省城東湖區公安分局的工作,是誰給你這個權力?”
說到這里,羅明翔語氣陡然提高了起來,“我甚至懷疑你如此熱心海州振興建筑公司的案子,是不是看上王振興他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