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レ眼下最當緊的,就是想辦法彌補劉大寶捅下的大窟窿,修好與包飛揚的關系,只有包飛揚開心,孟總手上這筆高達四千萬的巨款才有可能繼續留在城南支行。
短短片刻的功夫,張淑君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滿面chūn風地向孟爽和包飛揚走了過去,嘴里笑盈盈地說道:“孟總,這位靚仔系邊位呀?點解唔介紹我知?”說起來張淑君還是很有一點語言天分,僅僅去過粵東省幾次,就學會了不少簡單的粵語對話,雖然發言不怎么標準。這時候為了拉近和孟爽的關系,張淑君把這一點壓箱底的功夫都拿出來了。
卻不想孟爽雖然公司在粵海,卻是地道的中江人,到粵海的時間也不過五個來月,大部分時間還都在實驗室里搞研究,和外面的人接觸的次數有限,還沒有學會粵東話。此時孟爽雖然聽得出張淑君講的是粵語,卻不知道意思是什么,于是就求援地望著包飛揚。
包飛揚上一世在粵東呆了十幾年,早就cāo練出一口地道的粵東話,見孟爽望著他,就笑著低聲在孟爽耳邊說道:“她是問你,我這個帥哥是誰,為什么不介紹給她認識。”他的聲音雖然壓低了下來,卻又恰好能夠讓張淑君聽的清楚。
張淑君看著包飛揚可以如此親昵地和孟爽咬耳朵,不由得又進一步肯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斷,這個包飛揚絕對和孟爽這個美女老總關系不一般,即便是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也差不了太遠了。而且更奇怪的是,包飛揚明明是天源礦務局下面舊河煤礦的礦長,卻能夠聽懂自己的粵東話,而孟爽這個貨真價實的粵海市方夏陶瓷化工公司的副總裁,卻壓根聽不懂自己在說什么。這真是一對奇怪的組合啊!
天源市這個時候的氣溫有些低,孟爽從開了熱風的出租車里才出來一小會兒,耳朵就凍得有些發痛,這時候感覺包飛揚嘴里呵出的熱氣噴在自己耳垂上,竟然有些麻麻酥酥癢癢的感覺,一時間就有些忍不住想笑。只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強忍著笑意,風情萬種的白了包飛揚一眼,這才落落大方地對張淑君介紹道:“張行長,他是我男朋友,叫包飛揚。”
“原來是孟總的男朋友啊,怪不得這么靚仔呢!”張淑君嫣然一笑,伸出手對包飛揚說道:“包先生儀表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之輩,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高就啊?”
包飛揚知道張淑君這多半兒是明知故問,劉大寶應該早把自己的身份介紹給她了,當下也不揭破,只是伸出手和張淑君輕輕一握,笑著說道:“張行長,你這次可是看走眼了。我不過是一個小煤礦的礦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小煤礦?請問是哪一家煤礦呢?”
“舊河煤礦。”
“包礦長你還真會開玩笑。”張淑君抿嘴笑道,“舊河煤礦可是咱們天源市礦務局的五大國有煤礦之一,礦長可是正兒八經的正科級干部。看你的年紀,也不過就比我家孩子大幾歲而已,就已經是堂堂的正科級國家干部了。怨不得能找到孟總這么出sè的女朋友呢!”
包飛揚笑笑,也不說話,只是轉頭望了孟爽一眼。
孟爽心領神會,往前斜跨了一小步,微笑著對張淑君說道:“張行長,真不好意思,公司里有點緊急狀況,需要調動資金,我現在就要把四千萬元轉走,請你讓人幫我辦一下手續吧。”
張淑君知道根子還是出在包飛揚身上。孟爽之所以不松口,必然是包飛揚的意思。她這個時候唯有指望能夠做通包飛揚的工作了。
“孟總啊,請你給我幾分鐘時間好嗎?我想跟包礦長先談一談,可能剛才我們行里的員工不懂事,可能讓包礦長產生了什么誤會……”
孟爽當然知道張淑君是天源市委書記的愛人的身份,她也知道,包飛揚既然在天源市工作,必然不能無視張淑君的影響力。見張淑君態度誠懇,于是就順勢讓開一步,讓張淑君直接面對包飛揚。當然,最后該如何辦,還得取決于包飛揚意思,倘若包飛揚真的決定不給張淑君這個市委書記夫人的面子,孟爽也不會太詫異。畢竟作為方夏陶瓷化工的副總裁,她可是真正了解公司的實力究竟龐大的如何地步。而包飛揚作為一個龐大的商業公司的實際擁有人,也完全有資本不把內地一個市委書記的夫人放在眼里。更不用替包飛揚的大伯還是中江省會城市的市長,即使在天源市混不下去,也可以調回到中天市去嘛!
孟爽讓開一步之后,張淑君就直接面對著包飛揚了,她上前一步,微笑著正想開口。就聽到一陣腳步聲,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短發女職員從營業大廳門口跑了出來,正是那個阻擋包飛揚見張淑君的那個小跟班。她叫黃玉榮,名義上是城南支行辦公室的文秘,但是實際上只為張淑君服務,差不多相當于張淑君的專職秘書。
剛才張淑君離開辦公室下來迎接孟爽的時候,安排了黃玉榮打電話跟向陽坡高嶺土礦礦長陶茂德聯系,讓陶茂德盡快趕到城南支行來,幫著張淑君一起做說服孟爽的工作。黃玉榮打電話到向陽坡高嶺土礦上,礦上的辦公室人員也不知道陶茂德的去向,只是把陶茂德的傳呼號碼給了黃玉榮。黃玉榮打了幾個傳呼,陶茂德那邊才回了電話過來,說自己在天陽市辦事,即使要趕回來,也要幾個小時之后。黃玉榮一遍催促陶茂德盡快從天陽市趕回來,一邊慌里慌張地趕下來給張淑君報信。
可是當黃玉榮從營業大廳跑出來的時候,赫然發現舊河煤礦礦長包飛揚就站在張行長對面。她心中頓時就來了脾氣,心中暗道這個包飛揚還真的是yīn魂不散,竟然沒有離開,躲在外面來堵著張行長來了。如果是平時,包飛揚真的是堵著了張行長,那也算是他的本事,黃玉榮也就不說什么了。可是現在,張行長正急著大客戶要把四千萬存款轉走的問題,哪里有空為了五十萬元這樣屁大的小事和你磨嘰?平時遇到這種不開眼的客戶,張淑君不好說話,都是黃玉榮這個小跟班出面扮惡人把這些不開眼的家伙擋下的。這時候黃玉榮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的職責,她先沖上去對包飛揚厲聲喝道:“你這個人怎么回事?不是告訴你我們行長很忙,沒有空見你嘛?怎么還死皮賴臉地等在這里啊?還是舊河煤礦的礦長呢,怎么就這么一副德行啊?到一邊去到一邊去!”
她一邊呵斥著,一邊伸手把包飛揚往后推,一直把包飛揚往后推了三四步,拉開了和張淑君的局里,這才轉過身來,畢恭畢敬地對張淑君說道:“行長,陶礦長回過來電話了,他人還在天陽,怕……”
黃玉榮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她小心地抬起頭,就看見張淑君板著鐵青的俏臉惡狠狠地盯著她,一時間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難道說是因為陶茂德人在天陽,來不及趕過來嗎?
這個陶茂德,也真真是該死,你早不去天陽市,晚不去天陽市,怎么偏偏趕在張行長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去了天陽市呢?連帶著張行長看我也不順眼。陶茂德啊陶茂德,等你回來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頓,不能平白無故讓你害得本姑娘吃掛落!
心中想著,黃玉榮的態度就越發小心翼翼,連喘氣聲音都不敢太大,語調愈發輕柔地繼續說道:“我已經告訴他,不管在天陽辦什么事情,都必須馬上趕回天源來,越快越好……”
可是不知道怎么得,黃玉榮覺得張淑君的目光比刀子還要銳利,就那樣無遮無擋扎了過來,幾乎要生生地把她的臉上扎出兩道血洞來,一股寒氣從黃玉榮的心底冒了出來,雖然還不知道那里出了問題,可是黃玉榮還是感覺到渾身發冷,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最后就完全停了下……
“說呀,你怎么不說了呢?”張淑君冷聲笑道,“我看你剛才威風很大嘛,黃玉榮,你怎么不繼續說了呢?你完全應該拿著剛才訓斥客戶的態度和我說話嘛!”
黃玉榮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張行長是對自己剛才訓斥包飛揚趕到不滿?可是為什么呢?自己以前不都是這樣干嗎?遇到那些不知道好歹過來糾纏張行長的客戶,自己都是像剛才那樣疾聲厲sè地把他們訓斥走,今天自己不過是重復以前的做法,怎么張行長會不滿意呢?
“行長……我……我……”黃玉榮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知道該說什么。
“黃玉榮,我問你,咱們行里的服務方針是什么?”張淑君面如寒霜,她這邊剛想著怎么討好包飛揚,黃玉榮就跑出來添亂,這讓她如何不氣憤?
“笑容甜美,態度和藹,說話輕柔,服務貼心!”黃玉榮小聲地背出了城南支行的服務方針。
“既然你記得這么清楚,剛才為什么對客戶又是一個什么態度?”張淑君冷冷地掃了黃玉榮一眼,說道:“你馬上去給包礦長口頭道歉,然后停職反省,回家寫書面檢查送到包礦長那里,包礦長什么時候原諒你了,你什么時候回銀行上班!”
黃玉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張淑君再對自己剛才的態度不滿,也不至于如此吧?包飛揚不過是一個舊河煤礦的破礦長,值得張行長如此討好他嗎?要知道,張行長可是市委書記的愛人,自己作為她的秘書,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代表張行長本人,即使對待客戶的態度有些不對,也不至于要低三下四到如此程度呀!
黃玉榮這邊疑神疑鬼地正要開口向包飛揚道歉,卻不想包飛揚那邊已經擺手攔著張淑君了。
“張行長,你可別這樣,我可當不起你這個部下的道歉,也沒有這個功夫!”包飛揚擺了擺手,對孟爽說道:“孟爽,你不是要辦理轉款手續嗎?還不抓緊時間去辦!”
包飛揚這句話穿到黃玉榮耳朵里,她不由得驚嚇的魂飛魄散。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站在包飛揚旁邊那個靚麗的女子竟然是粵海方夏陶瓷化工的孟爽副總裁。怨不得張行長會呵斥自己,埋怨自己對包飛揚態度不恭敬。說起來這可實在是怪不得自己啊,誰又能夠想到,舊河煤礦這樣連工資都發不下來的破煤礦礦長,竟然有一位可以調動數千萬巨資的美女朋友呢?
這個時候,黃玉榮不敢再有絲毫僥幸之心,她深深知道,即使現在自己不主動交代出來,包飛揚一旦讓孟爽把那四千萬巨款轉走,張淑君照樣可以查出來自己究竟做了那些事情。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這個罪魁禍首肯定會被張淑君開刀示眾,那可不是做不做張淑君秘書的問題,而是還能不能在工行這個系統干下去的問題了。
能夠跟在張淑君身邊當跟班,黃玉榮也是腦子轉得非常快的人,她這個時候已經想明白了,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取得包飛揚的原諒,讓包飛揚說服孟爽不要把四千萬元巨款轉走,否則的話,自己就準備收拾好個人物品滾回家里去吧!
“包礦長,包礦長,”黃玉榮快步跑到包飛揚的面前,沖著包飛揚低下頭去,深深地鞠了一個超過九十度的大躬,頭都快觸到地上了,嘴里惶恐地說道:“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今天說了一些很惡劣的話,也做一些過分的舉動,不該攔著你去見我們行長,以至于影響到您對我們行里的印象。我現在深刻地向您表示道歉,不管您打我罵我都可以,只要您能夠消了氣就成。”
劉大寶看到黃玉榮都這樣做了,知道自己要逃不掉,于是也走過來,跟著黃玉榮站成一排,深深地向包飛揚鞠躬,只是他的腰沒有黃玉榮那么柔韌,勉強躬成了一個九十度,嘴里也深刻地道歉道:“包礦長,千錯萬錯都是我和小黃的錯,扣掉你們賬戶上五十萬元資金的錯誤決定是我個人做出的,和我們張行長無關,你不管怎么責罰我們都行,千萬不要怪到我們張行長身上。只要您不讓孟總把錢轉走,我跟小黃哪怕是到你家做保姆,天天替您刷馬桶都成!”
這個時候,張淑君才明白,原來一開始的肇事者不僅有劉大寶,還有黃玉榮。聽黃玉榮說話的意思,似乎是包飛揚前面來找自己來著,只是被黃玉榮攔下了,再加上劉大寶那里又不肯通融,最后才觸怒了包飛揚,讓他叫孟爽過來轉走四千萬存款。
“包礦長,”張淑君也邁步上前,對包飛揚說道:“這個事情也不能都怪他倆,我作為他們的領導,肯定也有錯。扣你們舊河煤礦的款,這件事情我也清楚,甚至我也當時也支持劉大寶這個決定,要說責任,我比劉大寶的責任更大。”
“可是呢,包礦長,作為銀行,我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們舊河煤礦剛開建的時候,就是我們城南支行的主力客戶,截止到去年底,我們城南工行的總放貸規模不過三千八百萬,你們舊河煤礦一家就占了七百多萬,幾乎相當于我們城南支行總放貸規模五分之一。可以說在天源市所有金融機構中,我們城南支行是對你們舊河煤礦支持力度最大的。”
“可是呢,你們舊河煤礦的生產經營一直上不去,到現在為止,本金一分錢沒有償還不說,甚至連貸款利息也償還不了。包礦長,請你設身處地的為我們想一想,這種情況下,假如你是城南支行的負責人,你會做出什么決定?”
“當然,這次凍結你們賬戶資金的決定,我們銀行方面做得也有些欠考慮,應該事先和你們溝通一下,達成一個可以相互諒解的共識,這點工作我們沒有做,是我的不對,我代表城南工行向你道歉。”
說著張淑君就雙手貼在身側,準備向包飛揚鞠躬。包飛揚又怎么可能讓張淑君鞠下躬來?即使不說張淑君這個市委書記愛人的身份,單是張淑君前面說的話,包飛揚也不能讓張淑君給他鞠這個躬。因為總得來說,理虧的是舊河煤礦啊!當初舊河煤礦建礦的時候,貸款基本上工行城南支行一家出的,而舊河煤礦生產效益不好,不僅僅是影響到舊河煤礦,也嚴重影響到了城南支行,在這方面,張淑君作為城南支行的行長,應該受到不少拖累。所以即使她做出了凍結舊河煤礦賬戶資金的決定,也沒有什么大錯。
“張行長,您不要這樣,我可當不起。”包飛揚伸出雙手攔著張淑君,笑著說道:“要說錯,你們城南支行基本上沒有什么錯,是我們舊河煤礦錯的更多,辜負了你們城南支行對我們舊河煤礦的信任和支持!”
張淑君聽到包飛揚說這一句話,不由得心里一松,感慨道:“多謝包礦長的理解!怨不得孟總會找你做男朋友,這樣通情達理的男朋友,誰不想要呢?”
孟爽不由得俏臉一紅,甜滋滋地瞥了包飛揚一眼。雖然知道張淑君這話有討好包飛揚的嫌疑,但是還是感覺到非常甜蜜。
“劉主任,黃小姐,你們也起來吧。”既然決定繼續和城南支行合作,包飛揚當然要好人做到底,想來劉大寶和黃玉榮兩個人,今天受到的教訓已經足夠多了,絕對會深深地記在腦子里,以后對舊河煤礦的業務再也不敢不配合了。
劉大寶和黃玉榮又怎么敢起來?低垂著身子,耳朵卻豎著聽張淑君的動靜。
“好了,既然包礦長大人有大量,原諒了你們,你們就起來吧!”張淑君揮手說道,“不過這件事情也不能就這么算了。鑒于你們兩個今天對客戶的惡劣態度,我決定取消你們今年年終評先進工作者的資格,并且年終獎減半發放!”
劉大寶和黃玉榮聽說張淑君讓他們起來,臉上剛剛路出一絲輕松的笑容,可是轉眼又聽到張淑君的后半句話,臉sè不由得又苦了起來。不能參評先進工作者還不算什么大問題,也就是一百元的獎金而已。可是以他們兩個的級別,年終獎至少有一千元,這減半發放,可是少了五百大元啊!不過相比起被開除的危險,這個處罰也算是比較輕的了,最起碼工作崗位保住了。
熊紅芳遠遠地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幕幕的變化,早已經驚得目瞪口呆。怪不得包礦長過來的時候這么有底氣呢!有這么一個美女大款做女朋友,連成書記的愛人張淑君都要陪著笑臉跟包礦長說話。劉大寶和黃玉榮前面態度那么囂張,最后也不是得狼狽地跑過來向包礦長道歉,即使這樣,年終獎還被扣了一半。假如自己回礦上財務科跟手下那些財務人員說起這件事情,他們會不會認為自己在瞎吹牛呢?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接下來就簡單多了。在張淑君的親自指揮下,舊河煤礦的資金賬戶立即解封,劉大寶親自上到會計柜上擔任柜員,給熊紅芳辦理了五十萬元提現的手續。然后張淑君又擔心包飛揚帶著這五十萬元現金回舊河煤礦上不安全,又親自安排支行的運鈔車過來,派了四個武裝押送人員,陪著包飛揚一起,把這五十萬元現金安全送達舊河煤礦。
當城南支行的運鈔車出現在舊河煤礦的大門口的時候,等候已久的礦工們不由得沸騰起來,他們發出一陣陣響亮的歡呼聲,那歡呼聲直沖云霄,連遮擋夕陽的烏云都被震開,露出一抹鮮紅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