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肢痛又稱肢幻覺痛,按照醫學術語來說,是指患者感到被切斷的肢體仍在,且在該處發生疼痛。疼痛多在斷肢的遠端出現,疼痛性質有多種,如電擊樣、切割樣、撕裂樣或燒傷樣等。表現為持續性疼痛,且呈發作性加重。各種藥物治療往往無效。對幻肢痛的發生原理,無論是東方醫學或者是西方醫學都沒有找到一種統一的解釋理論,同時東方醫學和西方醫學也都缺乏有效的針對性治療辦法。
對于這位叫做威爾金森的米國哈佛大學醫學院神經科著名教授來說,他對幻肢痛有一番更為通俗的解釋理論,那就是雖然患者患病的“肢體”沒有了,但是患者大腦里的神經回路并沒有停止“傳達”和“回收”這個不存在的“肢體”信息,所以在神經信號的作用下,患者的大腦一直能夠接收到那個已經不存在“肢體”受到嚴重創傷時的反饋信息,所以才會感覺到那個已經不存的“肢體”在強烈疼痛的感覺。換句話說,患者感覺到那個不存在“肢體”在強烈疼痛并不是因為患者精神或者心理不正常,而是那種疼痛的感覺在患者腦海里的的確確真實存在著。
威爾金森教授在米國也診治過多位幻肢痛病人,他采取的方式就是通過手術在患者腦部對應部位植入一個電極來阻斷病人那個不并存在的“肢體”向大腦傳送回來的神經信號,既然病人的大腦接收不到那個并不存在的“肢體”傳回來的神經信號,自然也就不會感覺到那個并不存在“肢體”上的痛苦了。通過這種植入電極阻斷大腦“神經信號接收器”的辦法,威爾金森使大多數幻肢痛的病人徹底告別了痛苦,其余極少數病人雖然沒有徹底被治愈,但是幻肢痛發作的頻率也有了非常明顯的降低,疼痛的程度也大大的減輕到病人可以耐受的程度。
在聽了威爾金森教授的診斷報告,又派人到米國詳細考察過威爾金森教授治療過的幻肢痛患者的病例之后,涂小明的家人同意把涂小明送到米國接受威爾金森教授植入電極阻斷神經信號接收的手術治療。應該說,威爾金森教授的植入電極的手術進行的非常成功,那種把涂小明折磨的欲生欲死的疼痛完全消失了,涂小明也感覺不到了自己被切除的左手食指的存在。
可惜的是,這種狀況只持續了幾年。就在四年前,幻肢痛又重新回到了涂小明身上,而且來得更猛更劇烈,每一次疼痛來襲的時候,涂小明都好像是在經歷一次生死劫難一樣。于是涂小明的家人迅速把涂小明又送到了米國找威爾金森教授診治。威爾金森教授經過仔細檢查,得出的結論是當初往涂小明腦部植入的阻斷神經信號的電極失效了,需要重新植入一個新的電極。于是威爾金森教授就再次主刀,把涂小明腦部原來那個失效的神經電極取了出來,植入一個新的神經電極進去。可是令人失望的是,雖然威爾金森教授的手術做得非常成功,但是取得的效果卻令人沮喪。新植入的阻斷神經信號的電極沒有起到絲毫作用,涂小明的幻肢痛沒有得到絲毫緩解。與此同時,威爾金森教授經過檢查,發現取出的那個電極并沒有失效,依舊能夠正常工作。也就是說,涂小明的幻肢痛再次發作并不是因為腦部原來那個老電極不能夠工作了,而是因為這種利用電極阻斷神經信號傳回大腦的辦法失效了。
對于為什么會出現這種奇怪的情況,威爾金森也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也找不出其中的原因。他動用了其他先進的治療辦法,最后也是徒勞無功,無法緩解涂小明一絲一毫的幻肢疼痛,更別說是根治了。就這樣,涂小明滿懷希望的被送往米國,最后又無比沮喪和失望地回到國內。
回到國內之后,涂小明的家人又用盡了辦法,遍尋全國各地名醫,什么中藥西藥、中醫西醫、按摩針灸、耳穴埋針等等各種辦法都用盡了,都無法減緩涂小明幻肢痛的發作頻率,更別說是減少涂小明幻肢痛發作起來的疼痛了。因為實在忍受不了幻肢痛發作時帶來那種巨大疼痛的折磨,涂小明已經有好多次尋短見的經歷,想通過結束自己生命的方式來終結那種無法忍受的痛苦折磨,只是都被家里人發現了,送到醫院搶救,把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并且從此之后,涂小明家里安排了專人看管照顧涂小明,防止他再度做傻事。可是百密一疏,這次不知道怎么就讓涂小明從家里跑了出來,來到這個高樓頂上準備自殺。
沈集州是涂延安的老部下,跟了涂延安十幾年,算是涂延安的鐵桿心腹,所以對于涂小明的事情知道非常清楚。當初涂延安到西北省任省委一把手的時候,特意點名把沈集州調到西京市擔任公安局長,除了因為沈集州能力出眾外,也未嘗沒有想讓沈集州關鍵時刻方便調用西京市的警力照看一下涂小明。這種家事,只有交給沈集州這種鐵桿心腹也不會暴露出去,否則一旦讓外邊的人知道了,必定會傳的滿城風雨,對涂延安造成非常不利的影響。
當然,沈集州雖然對涂小明的情況知道的很詳細,在為魏子名作介紹時,也是講了一個大概情況,并沒有介紹的特別詳細,雖然說魏子名是一名現役軍官,又是涂小明的老戰友,但是有些事情,沈集州能不讓魏子名知道就不讓魏子名知道。就比如涂小明被送到米國治療的這一段。又比如涂小明的父親就是西北省省委現任一把手涂延安這件事情,沈集州發現魏子名竟然一點不知道,他自然更不會主動向魏子名講出來。再加之從一樓乘坐電梯到十二樓也就那么一點時間的工夫,沈集州能夠告訴魏子名的東西也有些,只是主要說了涂小明是幻肢痛以及這種病幾乎沒有什么有效的治療方法發作起來又特別痛苦,所以才使涂小明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萌生了要想自殺的念頭。
電梯到了十二樓之后,沈集州帶著涂小明走出了電梯,這時候被沈集州支出電梯的幾個部下也氣喘吁吁地從掩著樓梯一路狂奔了上來。從一樓跑到十二樓竟然能夠和電梯同時到達,也說明沈集州這幾個部下平時體能訓練抓得很好,不是徒具其表的酒囊飯袋。
守著通往樓頂天臺門口的幾個人也早通過對講機接到沈集州要上來的通知,見沈集州走出電梯,也連忙過來向沈集州敬禮。
“老盧,現在外面的情況怎么樣?”
負責在樓頂現場指揮的是沈集州的心腹市局辦公室主任盧學雷,沈集州開門見山的問道。
“由于施救對象情緒非常激動,抗拒救援人員才接近,再加之樓頂積雪濕滑,采取強制救援措施會有很大風險,樓大天臺上四個消防隊員暫時還只能在遠端待命。”盧學雷匯報道,“十二樓里面的每個房間里都有兩個消防隊員在窗口待命,準備伺機攀爬出來占據合理位置,準備在萬不得已的時候配合樓頂上的消防隊員采取強制救援措施。另外施救對象的愛人仍在做施救對象的工作,只是沒有什么效果,起不到安撫施救對象情緒的作用。”
即使盧學雷是自己的心腹,沈集州也沒有對盧學雷交代過涂小明的真實身份。他此時雖然心急如焚,表面上卻絲毫不流露出來,非常沉穩地對盧學雷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帶著魏營長到天臺上看看。”
可是當沈集州的身影剛剛探出天臺鐵門半個身子,就被站在樓頂邊緣的涂小明一眼看到,他情緒激烈地沖沈集州喊道:“回去,馬上回去,沈集州,你馬上回去!不然我現在就跳樓!”
顯然,涂小明知道沈集州過來干什么的。他此時最不愿意見到的,就是和自己關系很親密的人,這些年來,幻肢痛把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連帶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都跟著遭受了很多罪,這讓涂小明心中更是分外內疚。包括沈集州,也受過涂小明不少拖累,前年冬天涂小明跳河自殺時,是沈集州第一個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把他救了上來,為此身體一直很好的沈集州落下了一個老寒腿的毛病,氣溫一下降膝蓋就開始紅腫,里面又癢又麻,那種感覺也不見得比涂小明的幻肢痛好多少。因此涂小明心中一直對沈集州抱著很深的負罪感。如果今天現場不是沈集州在指揮救援,涂小明早就跳下去了。因為是沈集州在現場指揮救援,涂小明才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跳下去。涂小明生長在領導家庭,自然會知道,倘若今天自己真的跳下去了,會給沈集州的前途帶來什么樣的影響。可是倘若自己這次不跳下去,又要被抓回去繼續遭受幻肢痛那種生不如死煉獄似的折磨,而且不知道要熬多長時間,才能再次尋找到這么一個看管松懈的機會逃出來自殺……([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