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是怎么知道的,暫時不告訴你,你只告訴我這事是真是假就行了。”劉師傅取下了大口罩,眼睛瞪得溜圓,一眨不眨地盯著包飛揚。
“嗯,確有其事,我過幾天就要下去考察了。”既然劉師傅已經知道了,包飛揚也沒有必要去掩飾什么,繼續瞞下去,已經毫無意義。
“那好,”劉師傅警幌地掃視了一遍四周,確定左右無人,這才湊到包飛揚的耳邊“小聲說:“你知不知道,天北縣是余亞軍余省長的老家?”
天北縣竟然是副省長余亞軍的老家?如果不是劉師傅告訴自己,自己真的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如果天北縣是別的副省長的老家,那還無所謂,可是倘若是余亞軍的老家,那就有點意思了。因為余亞軍的這副省長分管的部門之中正好就有西北省環保廳,是熊軍強的頂頭上司:
“劉師傅,您是怎么知道的?”雖然相信劉師傅不會向他撒謊,但是包飛揚還是想確認一下。
劉師傅難為情地笑了一下,說道:“因為我老家也是天北縣的,和余省長老家的那個存在就隔了不到十里地。”
包飛揚點了點頭,對劉師待的難為情自然能夠理解。同樣都是天北縣出來的,余亞軍已經是高高在上分管西北省環保廳的副省長,而劉師傅卻在西北省環保廳機關食堂做了一個炒菜的師傅,兩個人相比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難怪劉師傅會不好意思。
只是呢,劉師傅說起來還真走了不起呢!只是聽人提起過他包飛揚要負責天北縣和南河縣兩個縣的考察工作,就能夠立即聯想到余亞軍贏省長也是天北縣人。且不說這里面有沒有必然的聯系,單單是劉師傅一個炒菜的師傅能夠如此敏銳的政治嗅覺,不能不讓包飛揚吃驚。
劉師傅那邊卻嚴肅了起來:“包主任,你有些吃驚吧?這魚有魚路蝦有蝦道,別看我只是個炒菜的廚子,能在這么復雜的機關大院里頭,連續干了二十年,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機關里的道道太深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把讓你出任這個考察工作組組長的。
說到這里,劉師傅再次壓低了聲音“當然,我也不是無緣無故地亂猜的。因為就在前兩天,我恰好聽說了一些關于那個什么小流域治理項目的內幕。”
原來呢,劉的傅和廳里小車班值班司機小張的關系還不錯。前幾天晚上小張找劉師傅一起喝酒,酒喝高了就向劉師傅吹噓起來說他今天給熊廳長當了一回司機云云。劉師傅以為小張在瞎吹,就罵他光知道吹牛,沒有想到小張卻和劉師傅較起真來,為了表示他今天真的給熊軍強當了小車司機,還特意說出一個秘密,說你老劉老家不是天北縣的么?那我告訴你,你們天北縣很可能要上一個水庫治理項目,如果你老家正好在那個項目旁邊說不定也能夠跟著沾沾光呢!然后就又說什么熊廳長今天在車里接了電話,說了什么云云,而后又去省政府見了余省長云云。
當然,具體內容劉師傅也說不清楚,畢竟只是小張在喝醉了說了一些胡話,如果不是涉及到自己的老家天北縣劉師傅恐怕連記都懶得記一下。直到今天中午他在食堂給別人打菜的時候耳朵里聽了一句環境監察總隊的第一監察室主任包飛揚要擔任什么小流域水土流失考察工作組組長,劉師傅這才意識到他昨天聽到的消息多么重要,只恨自己當時沒有抓住機會多問小張幾句。現在小張酒早已經醒了,說不定正為他自己昨天酒醉失言的事情懊惱呢,劉師傅再去問他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見到包飛揚之后,劉師傅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這些情況說出來提醒包飛揚小心。謝過劉師傅,包飛揚回到了辦公室,重新把熊軍強給他的材料拿出來仔細閱讀起來,重點放在閱讀黃土高原小流域水土流失治理項目的本身上來:這一通閱讀下來,果然是大有收獲工
原來呢,這介,黃土高原小流域水土流失治理項目是一個綜合工程。除了治理小流域的水土流失外,還要撥款修建一座水庫搞一個一攬子配套的水電工程:主要分為幾個方面,第一個方面就是水土保持的林草措施,要在小流域周邊進行造林措施和種草措施,通過提高小流域周邊植被覆蓋率來減少小流域的水土流失;第二個方面,就是水土保持工程設施,就是在山坡修建梯田飛坡面蓄水工程包括水窖、澇池以及小坡截流溝等等設施,在山溝甲修肆谷坊、攔少坡、溝道蓄水功成以及山洪、泥石流排導工程等等設施來減緩水土流失;第三個方面,就是在前兩項水土保持的基礎上,在小流域修建一個具有發電功能的水庫,整個工程由攔河大壩飛泄洪建筑物和引水發電系統組成:這個大壩一旦建成,豐水季節可以自主調節小流域的流量,起到防洪的作用,到了缺水季節,又能給灌溉良田提供必要的水源。而最重要的是,是計劃小中提出的要安裝兩臺不低于一萬千瓦的水力發電機組。
包飛揚估計,主要問題恐怕就走出在這里,即使按照最低的兩臺一萬千瓦的水力發電機組的發電量來計算,即使項目所在的地方政府收不到電費,但是也可以收上一筆數額不菲的稅費,不僅可以增加地方政府財政收入,而且因為縣轄區內多了一家一座中型的水電企業,政府的政績也會好看很多,在眼下這個以GDP為主要考核指標的干部升遷體系中十分有助于領導的升遷。更何況還不計算因為水土流失治理工程本身是一塊大肥肉,除了經手的官員可以從上面刮油之外,在整個工程建設期間,也可以提供大量的就業崗位,對地方GDP數據的拉動也有顯著的作用。
也正因為如此,西北省除了少部分不屬于黃土高原地區的區縣外。其他所有區縣都踴躍加入了這個黃土高原小流域水土流失綜合治理項目的競爭當中來。這些區縣的領導誰也不是傻子,哪一個都想把這只能夠生金蛋的“金母雞”抱回家。
經過環保廳派人現場勘察,逐步淘友了那些不適合建造這個項目的區縣,最后剩下的兩個競爭對手就是天北縣和南河市。
既然競爭到了這最后一步,無論是天北縣和南河縣誰都想使用渾身解數,成為最后的勝利者。既然天北縣是省環保廳主管領導余亞軍畫省長的老家,那么他們沒有理由不去利用余亞軍副省長這個大殺器。即使是換做包飛揚是天北縣的領導,也一點會去找余亞軍副省長去說項。余亞軍即使再大公無私,面對著家鄉的領導,總會網開一面吧?這畢竟是能夠給家鄉的老百姓帶來福社的一個項目啊!既然天北縣和南河縣兩者條件都差不多,這個時候領導的個人感情因素恐怕就要占主要成分了吧?
到了這個時候,再結合劉脆傅提供的那些消息,包飛揚基本上能夠理一個脈絡出來:只是這里面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倘若廳長熊軍強知道了天北縣是余亞軍的老家,那么直接把這個黃土高原小流域水土流失治理項目給天北縣就好了嗎?為什么還硬要讓他包飛揚來出任這個考察工作組的組長呢?解釋不通啊!
就在包飛揚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辦公室的房門忽然間被推開,涂小明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渴死我了!”涂小明一進門就大叫。他把房門用力關上,端起辦公桌上的包飛揚的水杯猛灌了兩大口茶,這才放下水杯,摸了一下嘴巴,對包飛揚說道:“飛揚啊,我忙活了一中午,終于幫你查清楚了!”
涂小明拉一把椅子坐在包飛揚對面,斜睨著眼睛望著包飛揚,一臉神秘的問道:“飛揚,你知道不知道,這個黃土高原小流域水土流失綜合治理項目很可能牽扯到一位省領導啊?”
“嗯,我剛剛知道。”包飛揚點了點頭:如果是涂小明提前一個小時告訴他這件事情,他或許會很驚訝,但是他已經在食堂劉師傅那邊得知了這件事情,這個時候自然不會覺得有什么驚訝的。
“什么?你知道了啊?”涂小明忙了整整一中午,花了這么大精力才查到如此寶貴的信息,本來是想特意跑到包飛揚面前賣弄一下的。卻不想包飛揚已經知道了,頓時大為泄氣,望著包飛揚說道:“你是怎么知道,省委龍哥書記的愛人老家是南河縣的?”
“什么?”這次輪到包飛揚驚訴了,“你是說龍林桂龍書記嗎?他的愛人老家竟然是南河縣的?“他本來以為涂小明說的牽扯進這個工程項目的省領導是副省長余亞軍,卻沒有想到涂小明說的竟然是原西京市委書記、現在西北省省委副書記龍林桂。這個答案和包飛揚想得完全是兩碼事。([本文字由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