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韓啟林的話,霍洞陽頓時怦然心動,他也有這樣的想法。<
一直以來,他都想著洗去自己身上屬于萬元昌的烙印,然后投效新的老板,無奈都沒有好的機會,如今終于在包飛揚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在他看來,包飛揚就是一個左右逢源的大騙子,也是龍林桂的一個大麻煩,要是他能夠幫助龍林桂解決這個大麻煩,說不定就可以獲得龍林桂的接納。
當然,這樣做也會有一些風險,萬一龍林桂不接納,或者干脆將他當作替罪羊,那么他就真的完了。
不過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并不大,就算龍林桂不接納他們,將他們當作替罪羊,肯定也要在其他方面給他們一些補償。這就是官場上的原則,要是不這么做的話,那以后還會有誰愿意為你效力呢?
所以霍洞陽并不是很擔心,很快就和韓啟林小聲商量起具體的辦法。
包飛揚離開了一個半月,在離開以前,已經將監察一室的工作交接給王聲濤和胡云,雖然說他那個時候還沒有離開環保廳,可是在這段時間當中,王聲濤與胡云已經承擔起他的工作,而且干的情況還不錯。
現在包飛揚要離開了,工作上的交接變得很簡單,基本上也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交代,熊軍強也聽取了包飛揚的意見,決定讓王聲濤接任第一監察室主任的職務,胡云正式成為監察大隊大隊長。另外從其他處室調了一個人擔任監察室副主任。
包飛揚在環保廳名頭很響,雖然前后工作的時間并不長。但是做了好幾件影響比較大的事情,還在環保大會上被幾位主管領導先后表揚,出盡了風頭,昌源縣雅達利事件在全省環保系統當中,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過包飛揚的級別太低,只是一個小小的科級干部,他的離職還輪不到廳里為他召開專門的大會,也沒有什么離職儀式。只有監察大隊內部開了個小會,宣布了監察一室的人員變動,然后大隊副科級以上的干部一起吃了頓午飯,算是為包飛揚送行。
到了晚上,監察一室又一起吃了頓晚飯,王聲濤、胡云都喝得酩酊大醉,摟著包飛揚直說舍不得他離開。雖然包飛揚離開以后,讓他們獲得了升遷的機會,可是他們都認為跟著包飛揚干事才有勁。
王聲濤端著酒杯動情地說道:“說實話,主任當初來的時候,我的心里還有點不平衡,覺得一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憑什么就搶了原本屬于自己的位置,還成了自己的領導,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才認識到自己和主任的差距,我干環保七八年了。從來就沒有這七八個月干得痛快。”
胡云也附和著說道:“是啊,環保環保。平常調子喊得挺高,可是到了現實當中,我們總是遇到各種阻撓、各種不理解,只有跟著主任辦的這幾次案子,才讓人感覺到痛快。”
“行啦,知道大家平常工作上比較難,有時候我的要求也有些不近人情,在這里我給大家賠罪了,我敬大家一杯。”包飛揚端起酒杯,有些感慨地說道。
說起來他在環保廳的工作時間并不長,不過環保廳的工作和他以前的工作性質都不一樣,涉及的層次比較高,影響面比較廣,每一件事都要從宏觀上考慮,如果沒有這段工作的積累,他恐怕還沒有機會到體改委工作。
對于這段時間的工作,包飛揚總體上還是比較滿意的,解決了幾件比較棘手的案子,樹立了環保監察的典型,同時理順了監察室的工作方式。但是也有一些遺憾,幾件案子雖然都得到了比較圓滿的解決,方法也比較有代表性,但也迫于現實,不得不做出了一些妥協。
這也是他想要到體改委工作的原因之一,希望從體制上去探尋、嘗試解決改革、發展和社會、環保之間的和諧,也就是探尋可持續發展的方式,體改委無疑是一個更好的舞臺。
第二天,包飛揚來到體改委報到。
西北省體改委下設七個處室,包括辦公室、綜合處、宏觀調控體制處、企業體制處、市場流通體制處、分配和社會保障體制處、農村經濟體制處,另外下面還掛靠了一個單位,省住房制度改革領導小組辦公室。
其中,體改委辦公室兼掛人事處的牌子,包飛揚拿著報到單來到人事科,接待他的是一位有點禿頂的中年男子。
“你就是包飛揚?”禿頂男子抬頭打量了包飛揚兩眼,雖然包飛揚穿著黑色的外套,盡可能讓自己顯得成熟一點,可是他的面相比較顯嫩,看起來還是像個大學生,禿頂男子顯然有些意外和驚訝。
包飛揚笑了笑,掏出香煙遞了過去:“對,我就是包飛揚,請問領導您貴姓啊?”
包飛揚現在是實職正科,調到體改委以后,就算不會馬上晉升,起碼也會安排一個實職正科的崗位,和人事科科長平級。禿頂男子正是人事科科長林廣達,不過他顯然沒有給包飛揚這個即將到來的同僚面子,沒有理會包飛揚遞過來的煙支,拿著他的材料站了起來,異常冷淡地說道:“你先在這里等等。”
說著,就將包飛揚扔在原地,自己走了出去。
省委不比地方,縣里面一個科級單位可能就有一棟獨立的辦公樓,省委大就那么幾棟樓,體改委雖然占了一層樓,可是幾位主任副主任都要有自己的辦公室,下面七個處室,甚至不是每個正職都有獨立辦公室,像人事科只有兩個辦公室,其中一間還要兼做檔案資料室,林廣達也只能夠跟其他人一起辦公。
辦公室里一共擺了五張桌子,靠外側正對門口依次擺開三張桌子,最里面靠窗戶面對面擺了兩張桌子,林廣達坐其中一張,對面坐著人事科副科長叢睿。
叢睿年紀不大,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戴著一副黑色的玳瑁眼鏡,自從包飛揚進來以后,他就一直在注意觀察,這時候看到包飛揚僵在那里,臉上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就在林廣達走出門口的那一瞬間,叢睿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笑著招呼道:“你就是包飛揚啊,你的大名我們可是早就聽說了,怎么今天才來報到?”
包飛揚順手將香煙遞了過去:“呵呵,這不是請了一個長假嘛,前天剛回來,昨天交接了一下工作,今天就趕過來報到了。”
叢睿從包飛揚手上接過香煙:“你倒是挺瀟灑的,給自己放了一個多月的假,坐吧,我估計林科長要有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包飛揚又拿香煙分給辦公室里另外一個男性,對方接過煙看了一眼,語氣有些怪異地道:“吆,紅塔山啊,這可是好煙。”
包飛揚笑了笑:“我平常也不抽煙,今天專門拿過來孝敬各位領導的。”
對方連忙搖了搖頭,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吆,那可不敢當,聽說你雖然才二十出頭,可已經是正科級了,比叢科長的級別都高,你才是領導,我們都是小嘍啰。”
包飛揚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對方,這句話可以當成開玩笑,可是對方的語氣聽起來很別扭,似乎針對自己一樣,再想到剛剛林廣達的態度,包飛揚不由明白過來,看來自己剛剛來體改委,就已經被人針對了。
“張友才,你怎么說話的,陰陽怪氣的,像個什么東西?”叢睿瞪了對方一眼,張友才好像也挺怵叢睿的,縮了縮脖子,露出一個輕蔑的表情,便不再說話。
叢睿轉身招呼包飛揚坐下來:“包飛揚,不招人妒是庸才,你竄得這么快,以后可得小心一點。”
包飛揚看了看叢睿,雖然來之前他已經通過涂小明打聽了體改委的情況,可是叢睿的級別太低了,并不在涂小明提供的資料當中。對方能夠在林廣達冷落自己的情況下站出來幫助自己解圍,又呵斥張友才,態度還是不錯的,可是這話說得也太直白了,尤其還是當著其他人說的,也不知道他是性格如此,還是有什么特別的目的。
包飛揚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茬:“還沒請教貴姓呢?”
“哈哈,免貴姓叢,叢睿,樹叢的叢,睿智的睿,人不如其名,今年二十八了,工作五年,入職就是副科,現在還是副科,不像你,現在都已經是正科了,這回是不是要提一下,升到副處?”叢睿笑著說道。
“叢科長開玩笑了,我也就是讀早了兩年,參加工作比較早,以前在企業里級別提得比較快,要說機關這方面的工作,以后還要向叢科長您這樣的前輩多請教呢!”包飛揚連忙謹慎地說道,叢睿的直白讓他有點受不了,這些話私底下說說或許沒有問題,可是像叢睿這樣惟恐他人不知地大吵大嚷,傳出去顯然會造成一些負面影響。
包飛揚甚至懷疑叢睿是故意要讓自己難堪,看來雖然得到龍記的支持,可是體改委的工作并不是一路坦途,可謂是處處暗礁,由不得他不小心應對。
叢睿笑著在包飛揚身上點了兩下:“呵呵,人說包飛揚膽子大,什么事情都敢做,我看不盡然啊,你是不是擔心我這些話影響不好?也對,在機關里不能夠瞻前顧后、韜光養晦,結果就會像我這樣,起步再高,也要將屁股底下的板凳坐穿,沒有絲毫出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