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山巒在和包飛揚通話以后,就要趕往酒店進行干涉,恰好被鐘嚴明看到了,問他有什么事情,商山巒將情況簡單說了一下,鐘嚴明想了想,決定一起過來。
商山巒這個市政府秘書長的級別和吳立東這個招商局局長一樣,通常來說,商山巒這個秘書長代表了市政府,吳立東也要喊一聲“領導”,不過最近這段時間的情況有些微妙,因為上一次常委會上,鐘嚴明和市委書記成平原爭的比較厲害,后來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一股謠言,說是天源市要成為真正的地級市,省里有意將鐘嚴明調走,另外調人過來擔任天源市市長。
這個消息傳出來以后,市里面頓時人心惶惶,在接下來的一次常委會上,針對上一次爭論的議題進行了表決,結果鐘嚴明一敗涂地,似乎也印證了他要失勢的說法,于是情況更加不利起來,墻頭草紛紛尋找新的靠山,還有的人開始明哲保身。
歸根到底,這些人之所以相信鐘嚴明要離開,還是因為鐘嚴明以前的靠山洪必成離開了西北省,當初就曾喧囂過一陣,鐘嚴明挺了過來,不過這一次來勢更加兇猛。
包括商山巒、孟德海這些身上打了鐘系烙印的干部最近的日子都不太好過,尚曉紅的事情多少也有這個原因。
在這樣的情況下,商山巒未必壓得住吳立東,要知道招商局在政府序列當中,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部門。雖然吳立東以前對鐘嚴明跟得比較緊。不過這段時間明顯疏遠了很多,據說往市委那邊跑得很勤快,估計已經投那邊去了,不見得會賣商山巒的面子。
所以鐘嚴明決定親自出馬,因為市政府招待酒店就在市政府旁邊,所以他們并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來到了酒店,正好看到吳立東撲打尚曉紅,卻被朱瑞強攔住的那一幕。
“夠了,吳立東,你在干什么?”鐘嚴明大聲喝斥道。
雖然鐘嚴明的權威不及以往。不過身為市長的威嚴。還是讓吳立東立刻老實下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市長——”
“是、是這臭婊子先打我的!”吳立東指了指尚曉紅,有些憋屈地說道。
鐘嚴明狠狠瞪了他一眼:“吳立東,注意你的言辭。你這是怎么稱呼黨內同志的?嗯?”
吳立東有些緩過神來。他挺了挺身子說道:“市長。你不了解情況,尚曉紅負責外賓的接待,可是她連外賓的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應。還將外賓扔在餐廳里,自己跑下來接電話,并且在電話里說要調動工作。她這樣做,太不負責任了,簡直就是將市里的招商工作當成兒戲了嘛!”
尚曉紅的性格也比較剛烈,馬上反駁說道:“吳局長你倒是說清楚,到底日本人有什么要求我沒有答應?到底我有哪些接待工作沒有做到位?”
吳立東微微一怔,隨即惱火地說道:“這還用我說嗎,日本人吃飯讓你坐他旁邊你都不愿意,這就是你應該有的態度嗎?”
“放屁!”尚曉紅氣得跳了起來,吳立東以為她又要動手,嚇得連忙往后縮了縮身子。尚曉紅怒道:“你難道沒有看到那個日本人的手上都在做些什么?”
“好了!”鐘嚴明看到他們越說越不像話,馬上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吵來吵去的像什么東西?這件事回頭再說,既然尚曉紅的接待工作與招商局和外賓的要求出現矛盾,那么尚曉紅就從這次接待當中退出來,招商局另外再找人接替,并全權負責這一次的招商工作。”
“這個,怕不太好吧?”吳立東連忙說道:“這個時候忽然換人,會讓外賓怎么想?”
鐘嚴明目光一凝,聲音也冷了下來:“這件事不是你能決定的,也不是我能決定的,省體改已經發來了通知,要借調尚曉紅一段時間,至于外商那邊,吳局長你這么盡心盡責,做好解釋工作就可以了,我想他們是會理解的。”
“我——”吳立東張了張嘴,如果是商山巒的話,他還可以將這件事頂回去,可是這話是鐘嚴明說的,就算他已經改換了門庭,有了新的靠山,并不將鐘嚴明放在眼里,可是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冒犯鐘嚴明。這種以下犯上的行為,是任何領導都比較忌諱,不能夠容忍的。
他只能梗了梗脖子:“我會解釋的,可要是外商不肯接受,認為我們市里沒有誠意,導致這一次的招商活動失敗了,這個責任我承擔不起。”
“既然承擔不起,那就務必要成功。不然別怪我到時候追究你們招商局的責任!”鐘嚴明冷冷地說了一句,轉頭讓朱瑞強和尚曉紅先行離開,而他則帶著商山巒,上樓去見外商。不管怎么樣,鐘嚴明也不希望這一次的招商受到負面影響。一方面招商能夠為天源市帶來新的發展機會;另外一方面,如果這次招商活動失敗了,事后肯定會有人拿今天的事情說話,說不定就會將污水潑到他的身上,所以他不得不親自出面,安撫外商的情緒。
接到尚曉紅的電話,得知事情已經擺平,包飛揚這才放下心來,同時從尚曉紅的口中知道了天源市的情況,又為自己給鐘嚴明和商山巒帶去了麻煩感到有些歉意。
好在何昱辦事很出力,有關要借調尚曉紅來能改辦的申請打出來以后,何昱和包飛揚簽好字。何昱親自拿給霍洞陽,催著對方當場簽字,又拿到人事科敲章,然后他又親自跑了一趟組織部,當天下午下班之前,就將借調通知傳真到了天源市組織部和人事局。
這件事能夠辦得這么快,一方面和何昱出了大力氣有關,否則幾個環節下來,任何一個環節都可能拖幾天,不過何昱親自出面,以他在體改委的影響,以及在組織部的關系,硬是讓每個環節都當場辦妥,節省了大量時間。
另外一方面,借調的手續也相對比較簡單,有的臨時借調只要跟對方單位打個招呼,對方同意的話,馬上就能過來。不過這種跨越地市的借調通常還是要走正規手續。
天源市這邊,得到包飛揚囑托的商山巒也親自出面到組織部拿通知,并且催辦相關的手續,因此也辦得很快,第二天中午尚曉紅就拿到相關的手續,而商山巒在知道她當天就要趕往西京以后,特地派了一輛車送她。
天源市距離西京并不遠,只有一百多公里,雖然路況并不是十分理想,但是也只花了三個小時就趕到西京。而在這個時候,包飛揚也從商山巒處得知尚曉紅已經來省城,連忙撥打尚曉紅的呼機,并且向她的中文呼機發了一條消息,讓她直接來省委大院,到了以后給自己打電話。
快要下班的時候,包飛揚終于接到尚曉紅的電話,他連忙趕到門口,看到站在車前的尚姐明顯清減了很多,心中不由一疼,走上去拉了拉尚曉紅的手臂:“尚姐,來了就好,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然后再休息兩天,下個星期一再上班。”
看到包飛揚,尚曉紅有一種心定的感覺,她點了點頭:“嗯,這里是你的地頭,姐全聽你的安排。”
包飛揚拿了幾包煙給駕駛員,又請他將車開到附近的梅花小區,這里是省委機關的家屬區,包飛揚身為副處級干部,可以暫時分到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居住,他本來不要的,現在尚曉紅過來,正好讓她住進來,雖然這種房子的條件也就一般,但是也比普通的單人宿舍好多了。
住宿的地方安排好以后,包飛揚又陪尚曉紅去門口的商店買了一些必須的生活日用品,他本來想請司機留下來一起吃晚飯的,不過司機說還要趕回去,包飛揚就給他買了些肉包子在路上吃。
晚上吃飯,包飛揚將涂小明、曾靜祥也叫了過來,涂小明辭職以后,開始搞環保公益基金,目前搞得還不錯。他和曾靜祥曾經一起參與了西崗村法律援助的項目,雖然最后因為包飛揚出手趕走了張雅達,雅達利變天以后愿意接受調解,官司并沒有繼續打下去,不過兩個人倒是結下了深厚的工作友誼,一個負責法律援助,一個負責資金援助,搞得很有章法。
因為西崗村的事情,尚曉紅和涂小明、曾靜祥都有過一些接觸,她端起酒杯,大大方方地說道:“小明哥、曾律師,上次的事情麻煩你們了,我在這里向你們表示感謝。”
說著,尚曉紅仰起脖子,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尚曉紅的豪爽似乎很對曾靜祥的脾性,吃飯的時候他不斷向尚曉紅敬酒,看到他這個表現,包飛揚和涂小明暗暗相視一笑,果然沒過多久,曾靜祥就被尚曉紅灌趴下了。
不過這時候的尚曉紅似乎也有些喝多了,臉蛋紅紅的,醉眼有些迷離,端著酒杯要跟包飛揚喝酒:“飛揚啊,姐姐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姐姐真不知道還能夠再堅持多久,那些人都說你姐是公共汽車,他們哪里知道,你姐到現在還是處女呢!陽紅兵那個王八蛋,結婚第二天就跟別的女人上床了,幸虧他結婚那天醉得死豬似的,連姐的手都沒有碰到,要不然姐還真沒辦法活了……”(